《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128、毕业季

　　在青凛问出这句话之后，孟竹非的背影猛烈地颤栗了起来。

　　那头凌乱的长发不断起伏，椅子底的红裙裙摆也如同被风吹拂一样猛烈地晃动了起来。

　　四周的空气忽然弥散起一股血腥的气息，隐隐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在虚空中重现。

　　“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吗！”孟竹非喃喃重复着青凛的提问，声音中逐渐带上了慌乱与崩溃。

　　下一瞬，她忽地转过了身。
　　孟竹非的面容依稀还是青凛熟悉的模样，但脑袋却如同被碰碎的瓷器一般，缺失了一个大口，源源不断的黑雾从她破碎的脑袋缺口处涌出，萦绕在她周身。

　　“死了，我已经死了？！”
　　孟竹非恍然地呢喃着，紧抱着胳膊悬浮起来，红色的裙摆下没有双腿，只有破烂的布料在空中乱舞。

　　青凛望着眼前宛如鬼魂一般的生物，在心中和48号对话：她也和洗手间里的怪物一样？

　　【也许还有一点区别，比如洗手间的怪物是真的怪物，但她似乎是死后被转化成的鬼怪。】

　　因为孟竹非的确是青凛见过的人，而且她刚刚还残存着一些意识。

　　青凛：楚策说过这里有个鬼故事，叫什么宿舍怪影，能查到吗。

　　【我可以检索历年来伊甸园学院内所有的诡异传闻，请稍等……】

　　【检测到新触发的校园鬼故事——宿舍鬼影。】
　　【听说在宿舍楼里，有一个红衣女鬼，游荡在深夜的走廊上，当被发现时，她会带着路过的学生从窗户坠落。】

　　青凛又抬眼看了看孟竹非。
　　她正抱着脑袋，努力地试图去捂住那块缺口，但随着她的举动，一条条的裂缝沿着逐渐塌陷的缺口边沿，如蛛网般攀爬上了孟竹非的左半张脸。

　　“快——”
　　孟竹非神情似乎有些痛苦，红唇微动着，似乎是在说什么。

　　青凛在心中判断：她并不是鬼故事中的女鬼。

　　【是的，这则故事的流传时间比她的在职时间还长。宿主之前还在“时空凝视者”那里见过她呢，她绝对不会是原本故事的主人公。】

　　青凛丝毫不乱，依然坐在床上，两条长腿悠哉地交叠起来，目光再次放到了孟竹非的身上。

　　她的左半边脸已经彻底碎裂剥落，浓浓的黑雾涌出后，一张有些狰狞的鬼脸露了出来。
　　那半张鬼脸神情凄厉凶狠，猩红的眼睛正直直盯着青凛，几声犹如尖锐风声的惨啸从她半开的嘴中嚎出。

　　而另外半边属于孟竹非的人脸则满是惊慌，正被她的手紧紧捂着，努力而徒劳地阻止裂痕越崩越大。

　　快走。
　　这回青凛看清了，孟竹非的口型是在对自己这样说着。

　　青凛不慌不忙：但现在她快成为这个怪谈的主人公了。

　　【这可能是副本对她造成的影响。】

　　一个好端端的人，是怎么在副本影响下变成鬼的？

　　为了“和室友搞好关系”，青凛决定顺便查清楚这件事。
　　但在下一刻，鬼面像是终于成功抢到了孟竹非身体的控制权，直接抄起了一把锋利的钢笔，冲着青凛扑了上来。

　　“快走！”在电光火石间，孟竹非看看抢回了发声的能力，只来得及喊出她一直想说的话后，就彻底被鬼面控制。

　　48号立即提起一万分的警戒。
　　【宿主——小心！】

　　面对这双重警告，青凛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往后微微一倾。

　　哗啦——
　　刺骨的阴风扑得整间屋子的窗帘都在乱舞，但仅仅一瞬间，一切就又恢复了寂静。
　　那锋利的笔尖堪堪停留在了青凛脸侧，而青凛的手则已经牢牢地钳住了她的手腕。

　　红衣鬼扑得来势汹汹，但此刻，在青凛这简单的一握之后，居然再也动弹不得。
　　她身上原本萦绕在身侧涌动的黑雾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青凛吸收进身体里。而她的力量也随之飞速地衰弱下去。

　　青凛盯着那双逐渐惊慌失措的鬼眼，慢悠悠地开口：“没礼貌的，鬼小姐。”

　　鬼小姐身上越发微薄的黑雾恐惧地扭曲了起来，它们竭尽全力地往后瑟缩着，好像在此刻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绝非她能招惹的存在。

　　青凛没有给她逃的机会。

　　诡异的青色蛇瞳瞬息竖成了针形，冰冷的呼吸随着青凛微露的舌尖吐出。
　　那属于副本的混沌之力在刹那便随着青凛微勾的舌尖被他吸食干净。

　　【叮……叮！转化混沌之力为邪神之力，获得10点。】
　　48号显然还没有接受自家邪神大人，如今在面对这种副本寻常怪物已经拥有可以任意吞噬、毁灭的能力，此时连通知都卡顿了。

　　“味道一般吧。”青凛的舌尖愉悦地舔过了唇瓣，勉强点评后，看着孟竹非脱离了鬼面控制，便松开了捏着她的手，“就这点了？”

　　48号冷静了下来，继续发出通告。
　　【恭喜青老师，成功帮助室友恢复理智，符合学院内同事友好互助校规，增进了与室友之间点感情。】
　　【作风综合分+5，当前作风分：15】

　　青凛对这份奖励感到很满意，又有邪神之力又有作风分，看起来这个副本也没那么困难。

　　眼前的孟竹非跌落在了地上。
　　她虽然不再受控制，但灵魂也已经无比虚弱，此时气息奄奄，看起来得缓上好一会。

　　青凛：嗯，不错，小记事本，你在紧张些什么？

　　【我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数据库里，这种副本怪物的危险性是很高的，我感到了危机。】

　　青凛：最好是吧。不过你可是邪神的玩物，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玩，玩物？】

　　青凛纠正：电子玩具？

　　【……】
　　48号的语气有些悲愤。
　　【好吧，我是您的电子“奥利”。】

　　青凛满意地微笑着，走向了地上的孟竹非。

　　而48号在不知检索了什么后，忽然冒出了一句。
　　【我觉得，可以让楚策帮您深刻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子玩具，我会在出本后替您向他发出这个要求。】

　　真正的电子玩具？什么东西？
　　青凛对人类的造物不太关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解的必要，因此对48号这句申请恍若未闻，直接蹲在了孟竹非面前。

　　青凛轻问：“还清醒吗？”

　　孟竹非抬起头，有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还好。谢谢你，你是……阿青？念念的哥哥，当时那个在直播间副本的玩家？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她。”青凛回答，“刚巧发现了这里的副本，过来看看。”

　　“副本……伊甸园学院，污染……”孟竹非敲了敲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我记起来了一点，在一个月前，好像有高年级的学生闹事，然后学校禁止了对外联络，开启学院特训。然后，特训居然变成了副本？”

　　学生闹事？
　　青凛回想起那个引诱自己去厕所，又唤醒拖把怪物攻击自己的学生，再想了想关于老师和学生在这个副本里的竞争关系。
　　孟竹非给的这条信息很有可信度。

　　孟竹非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更多的事情，有些懊恼地拍着脑袋：“怎么回事，接下来的事情我记不起来了。”

　　望着眼前的灵魂，青凛淡淡说：“你已经死了。”

　　孟竹非一愣，抬头看向了阳台的玻璃门。
　　漆黑的夜晚在玻璃上映照出宿舍内两人的身影，孟竹非浑身上下犹如破碎瓷器的模样，狼狈而诡异。

　　“原来是这样，可我是怎么死的？”孟竹非缓缓浮了起来，她仿佛被一种魔力吸引，不受控制地走向了窗台。

　　随着她的游荡，四周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整个房间仿佛不是室内的宿舍，而是露天的天台。

　　青凛几步跟上：“说说，我也想知道。”

　　“那一天晚上，我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改变点什么。”
　　孟竹非一边回忆，一边走到了阳台的边缘。
　　她伸出那双布满黑色裂纹的手，撑在了窗框边，整个身体都往外倾斜。

　　无边的黑夜掩盖下，明明只是三楼，但往下眺望，却像是一片深渊。

　　孟竹非喃喃着：“这不应该，这里明明应该是伊甸园最安全的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她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里，身体一步步地向外倾斜。

　　在虚空中叫嚣了许久的风终于在此刻倾巢而出，它们把孟竹非的红裙在夜晚中扯得狂舞，也将青凛的长发吹成了飞扬的模样。

　　青凛指尖勾开一缕飞到眼前的长发，微眯眼看着面前已经摇摇欲坠的女人。

　　真可怜，能从三千眸的手下活着出来，却莫名其妙死在了自己工作的学校。

　　“一定有什么，我无法解决的事情……”
　　孟竹非望着深渊，神情愈发空洞，身体彻底向下倾斜。
　　红色的裙摆在刹那间飞扬，她犹如一枚流星，一只坠鸟，直直就要向下落去。

　　但在下一瞬间，一双修长而苍白的手一把拽住了女鬼枯瘦的手腕。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学生不跳楼，老师跳楼的。”
　　青凛的窄腰压在窗边，一手撩着碍眼的发丝，一手拽住了坠落的孟竹非。

　　他微笑着，一点一点地把这只女鬼重新拉了回来：“好吧，姑且算是同事，是什么把你逼成这样，我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