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80之酒店人》七条鹦鹉鱼

9、第 9 章

　　比起林家这边的和睦气氛，崔家谈判的过程就比较激烈了。

　　也不知道崔华是幸还是不幸，有了林不见这个不以个体户为耻的榜样在，崔奶崔爸实在无法用“丢人”的道理说服自己的儿子/孙子。哦，这里还是得为崔奶崔爸说一句公道话，无论他们的丢人理由在几十年后看来是不是合理，但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合情的，很多个体户本人都自觉抬不起头、遇到亲戚朋友绕道走呐。总之，崔父这次实在没忍住，用拖鞋底抽了崔华的屁股两下，但崔华实在头铁，崔父只好转换了角度，以其他风险来劝自家儿子，例如，投-机-倒-把办公室还开着呢，崔父甚至把“抄-家”的风险都抬了出来，终于让崔华产生了一丝丝犹豫。

　　崔华找上了林不见，林不见有原主的记忆，理智上觉得，这样的风险确实存在着，但感情上，他其实很不以为然。不过谨慎起见，林不见还是问了孟阮，孟阮只说：“开饭馆还好，前提是，你们确实能申请下来营业执照，倒买倒卖的风险更大一些。”

　　听孟阮如是说，林不见和崔华就把崔父的警告给扔脑袋后面了，特别是林不见，有孟阮的提醒，他才想起原主记忆中的一则新闻——几年前有人倒腾瓜子就赚了100万，别说几年前的100万，四十年后如他这样的普通大学生要赚100万至少也得几年。总之，林不见十分想当然地觉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他很放心，林不见放心了，崔华莫名也就跟着放心了。

　　工商局同意批准餐馆的营业执照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林不见和崔华先去房管所租了房子——不确定地址，营业执照是拿不下来的。

　　不幸的是，他们之前看上的两间屋子都已经租出去了，幸运的是，经过营业执照的波折，林不见终于想起一条选址技巧：选距离国营饭店近的地方。

　　林不见忘了是哪位老师的话，那位老师的话是这样说的，“你们随便找一家快餐店，然后，这家店方圆150米内，你们一定能找到另外一个品牌的快餐店。”其中道理林不见复述不全，但他知道连锁快餐店都有一套标准化的选址标准，不同品牌大同小异，以此类推，找个距离国营饭店一两百米的地方开店，一定不会错。

　　东兴区一共就两家国营饭店，经过霍刚舅家表哥的推荐，林不见和崔华终于选定了花清街的一处房子，房子仍然在住宅区，比起国营饭店在街口的位置，他们选的房子要更里面一些，面积也不大，勉勉强强可以放下三套桌椅，不过，那房子的屋顶之前被主人家当作鸽子窝用，如今鸽子窝没了，空出的空间，林不见可以搭间棚子，里面弄个烧烤炉，然后再搭个简易的仓房。

　　说回营业执照的事，和林不见想象中的一劳永逸不同，他们这个营业执照的期限只到年底，之后还得继续申请，用魏职员的话，领导们讨论后，决定让他们试试。

　　林不见有些郁闷，但在租房时，林不见非常坚决地和房东签了两年的合同，还把违约金定在了10倍，为此林不见同意把屋顶的面积也算进了房租内。

　　崔华对此有些迟疑，按林不见这种租法，他们光房租一项，一月就要7块钱，若营业执照明年办不下来，到时候就算他们能把房子转租出去，也得赔好几十块钱。

　　“崔大哥，我知道这中间有风险，但如果到时候我们营业执照的期限顺利后延，房东却要收回房子，我们损失的只会更多，到时候换地方，别说中间的时间和麻烦，今年积累的客源可都白搭了。”

　　崔华最终被林不见说服了。

　　拿到营业执照后，根据魏职员的指点，崔华和林不见又相继去了税务局、银行和派出所办理其他手续，期间，也开始准备开店事宜。

　　比如，采购。

　　工商局可不仅仅是批一张营业执照那么简单，林不见他们还得到了粮油票、工业票、煤气本等补贴，就算要花钱买，林不见也是千恩万谢，若不然只靠崔林两家余下的那点儿票，他们什么都不用干了。这事吧，仍然得感谢魏职员的提醒，让崔华提前写了申请——崔华和林家兄弟竟然都没想起来，崔华是很少去农贸市场或者粮油店之类的地方，林家兄弟倒是会去，但二人没体会过因为缺票而买不到东西的感觉，理所当然地就把事情忽略了。

　　之前，因为营业执照一直没信儿，崔华和林不见没敢有什么大动作，主要是费钱的动作，但软性一些的东西却一直在准备。比如，林不见就把早中晚的菜色定好了，还分别试做了给各自的朋友家人进行试吃。经过票票一事，林不见不得不把定好的荤菜菜色给换了，本来江城人喜爱吃鸡，林不见本人也喜欢吃鸡，所以他定的菜谱中，鸡占了很大比例，如今不得不换成以鸭子和部分非鱼海货为主——这两种花钱就能买，不需要票。哦，还有一点，他们申请的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只包括早餐和午餐。

　　再比如，贷款。

　　崔家的长辈可没有孟阮的大手笔，就算崔家长辈得知林不见掺了一脚，又有崔妈明里暗里的支持，崔华也只从家里抠出200块钱，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崔家阿奶偷偷补贴大孙子的30块钱以及崔华攒的40多块钱。崔华为此很是羞愧，觉得自己占了林不见的便宜，林不见对崔华的投资额度倒没什么意见，他们如今处在创业期，很多事情没法真的如黑纸白字那般分明。比如，林不见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要在屋顶搭个烤炉，动手的其实只有崔华。正所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嘛。

　　700块钱是崔家父母二人一年的工资总和了，以林不见列出的预算，他本来觉得这笔钱足够他们开店了，但随着办-证、装修、添置煤气灶、厨具、各种物料、租借冰箱（没错，别说新的，二手的他们也买不起，林不见只得和附近的一家人租借了两年的冰箱）、还有预付的水电费等等……林不见终于体会了一把“钱不够用”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准备期间，林崔三个臭皮匠再怎么凑在一起商量，在执行时也总是遇到这样那样没考虑到的问题，三人便会和各自相熟的人谈论自己的计划，期待别人能帮忙找出些问题。自然，孟阮也就知道了他们资金短缺的事情，孟阮提出可以再给林不见一笔钱，林不见不好意思要，但他又嫌弃银行贷款利率太高，非要那些利息，还不如继续和孟阮借呢。最后，是崔父给崔华出了主意，好吧，虽然崔父仍然觉得个体户是混混才会去做的行当，但崔华急得嘴上长了一圈儿燎泡，饭都少吃了一碗半，崔父还是让崔母给崔华透了句话：去找工商局问问能不能给出个证明，要求银行提供低息贷款，毕竟现在政策上鼓励待业青年进行个体经营，说不定银行会同意。

　　最后证明，崔父的法子是有效的，林不见他们拿到的不是低息贷款，他们拿到的是免息贷款，当然，贷款额度很小，林不见和崔华商量后，贷了800块钱，归还年限为一年。

　　这件事后，崔华有两个变化，一是他也开始和家人分享他们饭馆的准备进度，二是他会主动思考了。之前崔华对林不见做的决定也会提出质疑，但很少主动思考，特别是每次他提出质疑，林不见总能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他。

　　如今，崔华开始对“控制成本”这件事上心，比如，在林不见和林时来想去家具店货比三家时，崔华已经盯向了废品回收站中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对崔华的变化，林不见第二次被成功驳倒时就察觉到了，对此，林不见乐见其成，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也希望合作伙伴是个愿意动脑子的勤快人。不得不说，比起“大手大脚”的林家兄弟，崔华在成本控制方面确实比二人强出二里地。

　　两个半人忙活了半个月才算是把前期准备基本完成，为啥说是基本呢，因为每次崔林三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人中的某一个或两个总能看出点儿别的毛病。特别是林不见，因为他见得多，知道真正的餐厅是什么样的，所以面对如今这间不足30平米、门外挂着霓虹彩灯、刷了大白挂着“美味实惠”标语和“今日供应”小黑板的墙面、铺着方格桌布和塑料布掩盖划痕多多的圆桌、点菜出菜收银三合一的柜台……哪哪儿都土得掉渣的小饭馆，林不见简直能列出百八十条改进意见。

　　不过林不见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就无止境地改进下去，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那个条件，所以在崔华和林时来都大言不惭地表示“现在这样已经不差国营饭店什么了”后，林不见也点头了。

　　好吧，林不见也觉得他们的“好好吃”除了小一点儿，完全不比国营饭店差！

　　崔华站在堂中，环顾四周，和林不见看哪儿哪儿土不一样，崔华觉得他们的饭馆简直不要太豪华，比如崔华看方格桌布，想的就是：国营饭店的桌子都没有桌布！

　　崔华激动得脸色通红：“不见、时来，弄个饭馆是对的，要是个体户都像咱们这样，谁还会看不起个体户？”

　　林不见和林时来都很捧场，啪啪啪地鼓掌道：“就是就是。”

　　崔华更高兴了：“咱们这就能开业了吧？”

　　那必须是不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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