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逼我在恋综复合》Amooo

35、35隐瞒

　　“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方晴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好吗？”

　　佟广白像是一只受惊的麻雀，缩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雌鸟年事已高、毛色暗淡，年强力壮的雀从风雨中飞回，进巢的瞬间，呈现防御姿态的翅膀瞬间收起，一点一点，用力把自己缩小，恍惚间，还像一只幼鸟般蜷缩在母亲的怀抱。

　　这些年过得太难，佟广白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脆弱是什么时候。

　　都二十六的人还伏在母亲膝头寻求安慰，佟广白没过多久就觉得脸皮发热，深觉是受了蓝苍那货的影响，连带着影响自己无坚不摧的心境。

　　“我晓得，”佟广白给自己打足气，笑着抬起头，一张口就是没大没小的话，“方晴女士你可少操点心吧，看你眼角的皱纹，比上次我来多了好几条？都成了老太太喽。”

　　几句话就露出正形，方晴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笑骂着哄他走，好似触及更温柔的地方般，再次眷恋地、细细地，以目光描摹他的脸，带着骄傲与感慨，还有点微微的不舍。

　　“我出去一趟。”佟广白忽然起身，抓着钱包往外走。

　　他在方晴近乎告白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主治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副院长，从院长位子上退下来，现在只接待疑难杂症患者。

　　他对佟广白说过，他母亲的病是基因里自带的免疫力缺陷，常年以药物控制，却难以根除。

　　旁人也许只是免疫力差、易生病，或者偶尔得个小感冒，发个小烧，可方晴却是最不幸的那个，那么多并发症，偏偏挑最严重的发作，先是慢性腹泻，后来蔓延到肺部感染、口腔感染、肠炎……甚至血液里，都出现了脓性症状。

　　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常怜苦命人。

　　佟广白在二十岁之前，都不觉得自己是苦命人，上的贵族中学，吃穿不愁，少爷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把的青春与时光都可以献给自己的爱好与理想。

　　可一切都在二十岁那年，随着父亲的自杀而消逝。

　　他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是灰暗了一些，还能重装旗鼓再次出发，可方晴的事宛若一击爆锤，砸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那个时候，巨额的治疗费用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生，您需要缴纳的治疗费用为二十七万元，刷卡还是支付宝？”缴费处的小姑娘口中平静地念出这串数字，面无表情地等着佟广白刷卡付款，似乎早就习惯了人们在付款时各种拮据的举动。

　　佟广白庆幸自己来之前把所有的收入都转到一张卡上，以至于此时能瞬间估量出除去下半年治疗费用之外还剩多少费用支撑生活。

　　他把手中的信用卡放回去，打开支付宝，“刷卡。”

　　“好的，请稍等。”

　　意料之中的“滴”声并没有传来，扫码的小机子闪了一瞬就扑闪着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印缴费单的刺啦声。

　　“不好意思先生，”小姑娘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抱歉，“刚刚系统没有刷新，您的费用已经提前缴清，目前余额还剩七十三万。”

　　也许是充值百万的事实让小姑娘的态度更和蔼了些，她甚至对佟广白笑了笑，“祝您的家人早日康复。”

　　一百万换来一声祝福，佟广白在这种荒凉荒诞中晃了神，一时间脑海里只剩“到底是谁给的钱”和“竟然有一百万”两个念头。

　　“你说，你刚忘了刷新？”佟广白收回自己的卡，语气认真地仿佛在探究什么学术问题。

　　小姑娘立刻抱歉道：“是的，我们的系统查询和缴费是两个平台，我刚刚接班，缴费平台没有刷新的情况下会显示未缴清的数额，但不会重复收费。”

　　“你的意思是，有人刚刚缴了费？”佟广白的神思逐渐清醒，兜头百万的冲击之后，脑浆终于归位，在一片嘈乱中扒住一丝清明，“也就是说，那人在你接班前，来这里交过费，然后离开？”

　　这么一个简单的误会，前因后果一目了然，佟广白非要说得如此逻辑清晰，小姑娘被他搞得一时不敢开口。

　　没等小姑娘脑补出什么阴差阳错的狗血大戏，佟广白已经冲了出去。

　　他几乎是跑的，直接朝停车场奔去。

　　然而四百米冲刺还未提速，就因为终点忽然闪现而停下，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公共座椅旁，站着一个穿着风衣、样貌不俗的男人。

　　他掩映在道路边层叠的树木阴影中，风衣衣摆长及脚踝，兜头的连帽衫从风衣里伸出来，整整齐齐、严严实实包裹着那人的侧脸、额头，只留出一双黑夜中清明的双眼。

　　佟广白停下脚步，心如擂鼓。

　　“我们谈谈。”蓝苍说。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包间中落座，这里离医院很近，步行十分钟可以走到。

　　包间是简易的卧室风，有桌有床有台灯，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倒像个小型房间。

　　蓝苍提起预热结束的摩卡壶，给佟广白倒了一杯咖啡。

　　“你是怎么知道我妈住在这里，”佟广白坐下之后没有变过动作，他盯着面前的咖啡，却没有接手，“你跟踪我？”

　　蓝苍的脸色有点白，表情显然不太好，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从你经纪人那里得知，你这些年也挣了一些钱，却没有车，没有房，平时见不到你花钱，日子却过得非常拮据……”

　　“所以你跟踪我？”佟广白硬声打断。

　　蓝苍未尽的话语被他冷硬的目光截断，只得再次起了话头，“如果我说，并没有呢？你会不会信我？”

　　“为什么替我缴费？”佟广白偏开头，牙关咬紧了一瞬，“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哪种情况？你还是我男朋友的情况吗？”蓝苍定定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佟广白露在外面冰凉的手，用力握紧，“佟广白，这是私立康复医院，非久病难愈或长期复健的人不会住在这里。”

　　“这些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