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川之海》其玉君

1、海之章，及川彻

　　2015年，布宜诺斯艾利斯

　　六月正午过后的暖阳，对于冬季微冷的空气来说刚好够暖身，鸣海清奔跑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剧烈的运动让她身上开始弥漫起汗水的味道。
　　医学生本就课业繁忙，想着正好今天是星期日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却不曾想医务室的爱丽丝老师突然有急事找她帮忙代班。她跑得急有点喘，在外面缓了一下才拉开医务室的门走进去。
　　“Narumi，te molestaré de nuevo hoy, muchas gracias……（鸣海，今天又要麻烦你了，真的十分感谢……）”
　　金色大波浪长发的爱丽丝满脸歉意，她也知道面前这个学生平时有多刻苦，几乎把休息时间也都用来打工。如果不是她女儿的病最近总是反复还没人照顾，她也是不愿意麻烦鸣海的，看她跑的小脸通红，她心里更加愧疚。
　　鸣海笑着摇摇头：“Gracias, maestro Alice, esta es también una valiosa experiencia de aprendizaje para mí.（是我要谢谢您才对，爱丽丝老师，这对我来说也是宝贵的学习经验。）”
　　“Pero no tienes que preocuparte demasiado, aunque hoy hay un partido de Voleibol en nuestra escuela, la alta probabilidad de que esos estudiantes universitarios masculinos no se lastimen a sí mismos.（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虽然今天我们学校有一场排球赛，但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大概率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No te preocupes, maestro, lo manejaré bien.（放心吧老师，我会好好处理的。）”
　　“Eres realmente tan confiable，Narumi！（鸣海，你真的太可靠了！）”
　　送走爱丽丝后，鸣海瘫在了转椅上，刚脱下大衣准备去拿书包里的课本想复习这周学习的内容，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两个身着运动装的男生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
　　“Doctor, our team member is injured. Could you please……Hey, why is a middle school kid in the medical room of the university？（医生，我们的队员受伤了，请您……诶，初中学生怎么在大学的医务室里？）”
　　鸣海清，UBA医学院运动医学专业的大二在读生，如今也因为总被人误会成中学生而困扰。她只是身材有点矮小且长相有点稚嫩罢了，用旁人的话来讲，她就像个萝莉。
　　“……I am not a middle school kid. I am the acting school doctor here. Where did he get injured？（我不是初中生，我是这里的代理校医。他哪里受伤了？）”
　　刚刚开口质疑鸣海的男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把自己扛着的人放在了病床上，开始道歉：“……Ah, sorry. He was hit in the head by a volleyball, and we are worried if his skull will be injured.（啊，抱歉。他被排球砸中了头，我们有点担心他的头骨会不会被伤到。）”
　　坐在病床上的男生低着头没说话，咖啡色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鸣海感觉到他现在很痛苦，她拿起衣架上的工作服穿好走到他面前：“I need to check his head.（我需要检查一下他的头。）”
　　她扶起他的头，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眸。她的手似乎在颤抖，青春时代的画面从她刻意隐藏的记忆深处瞬间全部浮现出来。
　　“及川……彻……”
　　及川彻闻言回过神来。日本人？他抬起头，惊呆了的表情看起来很傻。就在鸣海以为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时，他终于开口：“你是……鸣海！？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鸣海张了张嘴，看到及川痛苦地皱眉后，把想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这个待会再说吧，我先给你检查。这里痛吗？”
　　“嘶……不痛！”
　　他在撒谎，百分之百是不想因为受伤而不能上场比赛。鸣海有点心疼，但也有点生气。
　　“……运动员要为自己的身体负责，所以有不舒服的感觉也不要隐瞒！”
　　及川的印象里是没见过鸣海发脾气的，她一向温柔冷清，感觉时刻都是一副超脱世俗之外的表情。她也是会发脾气的吧，只是因为他们没那么熟络，所以未曾更深了解。
　　“……抱歉，刚才那里很痛。”及川乖乖地坦白。
　　“有伴随着头晕或者恶心吗？”
　　“……应该没有。”
　　“好，我知道了。”
　　鸣海回到座位上，拿出纸笔写了几行字之后交给了及川的队友：“初步诊断可能会有点轻微脑震荡，给你开了两副药，一副口服一副外用，按照说明书执行就好。这几天尽量不要剧烈运动，好好休息，如果出现了眩晕呕吐症状的话，建议去医院做一个头部的CT检测来进一步检查。”
　　鸣海的叮嘱及川没怎么听进去。他慢慢回想曾经的她，明明是一个被人搭话就会紧张的社恐，看到他扭伤脚时竟然被吓到差点流泪的小女孩，如今竟变得如此成熟可靠……哦，婴儿肥没有了，头发也长了很多。
　　“……川……及川？你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队友见他走神的模样忍俊不禁，他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从表情上来看，及川怕不是被这位“萝莉医生”制服了。不过这样也好，及川这人每次训练都像是要上战场，拼了命地练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是常有的事，这下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而且，看情况他们应该是旧识……终于能吃到及川这小子的瓜了吗？
　　“Hey, are you friends? Doctor, my name is Lewis, a teammate of Tooru. Do you wanna be my friend?（嘿，你们是朋友吗？医生，我叫路易斯，是阿彻的队友。交个朋友吧？）”
　　朋友？她和及川彻算朋友吗？鸣海勉强笑了一下：“I'm Kiyoshi Narumi.”
　　及川不解地看向路易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已经到了归队时间，他也不好在此多停留。
　　及川起身离开，正要打开门走出去，却慢慢停住了脚步。鸣海正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被他突然的转身抓了个正着，急忙低头假装整理资料。感受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她的心跳声就快要震耳欲聋。
　　“那个……鸣海同学，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在这里遇到老同学什么的真是太巧了，以后一定要多联系的，对吧？”
　　她抬起头，目光正撞上他明媚的笑。他还是曾经那般样子，毫无瑕疵的假笑，但现在仿佛多加了几分真诚。同样咖啡色的眼眸一闪一闪，就算是假的，她也早就放任自己沦陷。
　　“……好。别来无恙，及川同学。”
　　及川一怔，也笑着回应她：“好久不见，鸣海同学～”
　　他转身离开，旁边路易斯还在不怀好意的打趣他：“Well，what is the situation? Tell me about it，please！（喂，什么情况？说说嘛！）”
　　“Lewis，shut up，please！”

　　晚上与及川互发了几条信息，鸣海也了解到他前不久才正式加入了“CA SanJuan”排球俱乐部，不过目前还没争取到正选球员的位置。及川他们今天来这里主要是跟UBA的校排球队打交流赛，因为是职业球队，所以上场的都是候补球员。
　　这就是他今天会受伤的原因吧。
　　及川只是跟鸣海聊了一些彼此的现状，但她也能想象得到他一直以来的辛苦。从他们高中毕业来到阿根廷已经两年了，也就证明他已经独自在阿根廷打拼了两年才安定下来，怪不得她找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及川……他惯不会让自己的辛苦和落魄被人所知，正是因为她对他还算了解，所以心脏才忍不住为他抽痛。
　　鸣海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床底拽出了一个纸箱子，打开落灰的盖子，里面的杂物有些陈旧。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翻开封面，里面的每一页都贴着从各种体育报刊和杂志上剪下来的一个个板块。而这些图文，全部都有关于及川彻。
　　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备注为「1」的号码。距离上次给这个号码发信息已经过去了一年，她叹了口气，又发送了一条。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我今天偏偏又见到了你，就像上天拼命把你推到不争气的我面前一样……我该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UBA：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