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非石》五更雪

77、约定俗成

　　眼下身边也只有萧暮和林棠能帮忙了，苏言侧身对萧暮耳语：“尘潇，谢倾晗，还有北堂弈北堂然，四人失踪，你和林棠去梧桐树妖附近找找吧，麻烦了。”

　　萧暮闻言也有些担心：“嗯，我们这就过去。”

　　东方卓眼见萧暮二人离开，刚被苏言阁主嘲讽了一波，也不敢再多问，只命其余人开始对所有参赛者一一盘问。

　　一个青衣小侍卫突然跑过来，对着几人躬身行礼：“两位大人，城主，人数清点好了，除了出局的，剩下的人还少了四个。”

　　听完这话，东方卓下意识转头去看苏言，后者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嗯，萧族长和林族长已经去找了。”

　　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失踪……
　　东方卓摆手先让人退下，试探道：“是大人认识的人？”

　　苏言敷衍道：“算是，此事萧暮他们会解决，东方族长还是先想想眼下的事该如何处理。”
　　并非他要袖手旁观，只是这桩事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虽然也会感到讶异，但也仅限于此。

　　东方卓自然也清楚星凌阁主在这种事上不会真的插手，最多也只是随意问一下，按照苏言先前在外面说的话，还有检查秘境那日身旁跟着的稚嫩青年，确实是因为有熟人参赛才过来的。
　　不过……突然失踪的人嫌疑确实很大，又恰好是苏言认识的人，还真是难办。

　　只是不等他再发散思维，萧暮二人便带着失踪的人回来了。

　　最先注意到他们回来的是苏言，他的目光落在衣衫微乱的叶尘潇身上，没看到什么显眼的伤，略微放心了些。只是叶尘潇一直目视前方，一眼都没有看他，这让阁主大人莫名心伤了好一会儿。

　　那头的萧暮同四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跟依旧面无表情的林棠一起回到了苏言身侧。

　　苏忆下意识皱眉，末了又想起自己蒙了面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她偏头面向萧暮：“你们一出去就碰到他们四个了吗？”

　　萧暮答：“是，看方向都是从树妖那边过来的。”

　　东方卓的视线在那四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尤其多看了叶尘潇几眼，原来是对孪生兄弟，只是这几人的身份似乎都有点特殊……

　　苏言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城主不必为难，现在他们四个嫌疑最大，你只管秉公执法便是。”

　　东方卓微微颔首，心中却暗道不妙，这其中有两个姓北堂不说，最年轻的这位小友又跟星凌阁沾了关系，另外这位姓谢的也不是好拿捏的身份，着实是个烂摊子，难收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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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家的人审完了人，便先放无关人出了秘境，只是勒令他们不可擅自离开皇城。另外还有一部分人是在某个时段没有被监视器监测到的，目前看来，这些人都有不小的嫌疑，但念及其中掺着几位后台不小的人，便同北堂弈四人一起，关到了皇宫某处偏僻的宫殿中。

　　离开秘境前，叶尘澜动作飞快地来到苏言身边，脸色不太好看：“言哥，我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苏言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放心，没有查清真相之前，没人敢动他们。”他顿了顿，又说：“待会儿沉影回来，我让他过去看看，没事的。”

　　叶尘澜只能点点头：“我哥不会做那种事的。”

　　苏言神色不变：“嗯，我知道，你先跟云凰他们回去，乖乖待着，后面的事有我。”

　　另一边，林棠也听林舟抱怨完了，一张脸冷冷淡淡的，仿佛完全不关心林舟差点变成什么命案嫌疑人的事情。于是萧暮只好替一脸漠然的林棠说了几句，好歹先把人哄着跟尘澜几人一块儿回去了。

　　传送阵启动，目送所有参赛者出了秘境，苏言这才有心思去仔细观察俞哲的尸体。

　　腕间的勒痕，应该是争抢红绳时留下的，可以暂时略过。嘴唇发紫、手背上的腐肉，这是中毒的迹象，大概率还是烈性毒药，带来的痛楚不会小。脸上有利刃划痕，□□有血迹，尸体被分尸……

　　苏言抬手并指虚掩着鼻子，退后几步。看来凶手跟俞哲之间埋着什么深仇大恨，可能还多少跟性扯上点关系。

　　“俞哲此人，好色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东方卓眼皮子一跳，不得不拽了个人过来回话。

　　被他拉过来的人忙将自己搜索到的有关俞哲的信息一一陈述出来，当然，苏言只捡了有用的听，最后总结出来，俞哲确实好色，而且在这方面还很是变态，玩的很花，喜怒无常，品行恶劣，阴险狡诈，妥妥的人间毒瘤一颗。

　　嘶，风评真不怎么样。

　　苏言挥挥手让人退下，有没有仇人这个问题就有点过于白痴了，俞家，出了名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巴不得天下大乱，人间战火肆虐。

　　只不过，这些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萧暮—”他刚想着跟忆儿一起先溜走，就突然收到了沉影回来的消息。
　　萧暮还等着他的下文，就听他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又有好戏可看了”。

　　“……”
　　苏言阁主大抵真的是不知道何为时势紧张。

　　正如苏言所料，俞家还是派了人来的，来者不算陌生，一袭红袍，发髻上一支金簪，右耳还戴了颗很小的银色耳钉，这么招摇的装扮，反倒不像是来兴师问罪。

　　俞泽。

　　苏言传音给沉影，让他去尘潇那边看着，顺便数一数是不是少了人，返回来的消息是，确实少了人，而且还是三个人。

　　“所以说，除了俞泽，还有两位也跑了，看来就是忆儿你说的那两位了。”苏言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热闹，可惜他临时接到三号的传讯，这里的热闹是看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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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号，是阿辰那边有消息了吧？”

　　三号也来不及废话，直接点明主题：“六阁主审问出来了，那人叫陆宣，他的父亲是叶赫族长的旧相识，家中遭了一些变故，逃亡途中恰逢俞氏二公子俞哲相救，二人就此相识。前不久俞哲见到了凌愿大陆雪凰族的小公主凤瑶光，对其心生爱慕，但雪凰族对俞氏敌意很大，俞哲便暗中绑走了那位公主，后来…后来就又生了事，那位公主殿下抵死不从，折损了俞哲手下数名高阶修士，自己也受了重伤，雪凰族上门要人，俞哲自然是不愿意的，双方兵刃相见之际，陆宣趁机带走了重伤的公主，将其囚禁—”

　　“等等，”苏言皱着眉打断她的话，总感觉后续走向很奇怪，“这个陆宣，喜欢凤瑶光？”

　　三号一噎，道：“主人，俞哲表面上是陆宣的救命恩人，陆宣喜欢的是俞哲，而且我刚省略了一点，他们两个好像有一腿儿。”

　　苏言恍然大悟：“这样啊，我去，男女通吃啊还，唔，一个垃圾…死的不冤。”

　　三号：“……总之，俞哲跟凤家结了仇，沿着这条线又查到一些跟俞泽有关的事，他们兄弟两个多有嫌隙，互相看不上对方，俞哲就拿查到的事情去挑衅俞泽，结果这个俞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跟他说星月最后一只金羽火凤的骸骨就在凌愿大陆，俞哲便起了歪心思，只是凤家对俞哲防备太重，他自己也不想亲自动手，就利用了陆宣，为此还答应他自己以后肯定收心，浪子回头什么的，就骗陆宣去凌愿帮他找金羽火凤骸骨，然后就引出了后面的事。”

　　苏言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凤瑶光呢？”

　　三号神色一僵，低了低头，小声说：“死了，听说死状很惨，也正因此，凤家才想对陆宣痛下杀手。哦还有，神族死亡的关键人物是凤瑶光的未婚夫，人族那个是受到了牵连。陆宣的实力似乎不足以强大到能杀死神族那个人，但他手上好像有什么法器很厉害，六阁主说这一点他会亲自跟您说。”

　　“金羽火凤的骸骨……”苏言正把玩着扇子的手一顿，“跟俞泽有关的那件事，同我大哥也有关系，是吗？”

　　三号蒙蒙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六阁主提了几句，但没细说。”

　　苏言展开折扇扇了几下，心说俞哲才刚死，就查出了这件事，莫名让人觉得像是摆出来干扰判断的。
　　“这样，你去查一下，今天被留下的参赛者中，有没有曾经跟凤家接触过的人。凌愿大陆暂时封印，这次比赛没有任何凌愿的人参与，查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你要多费些心思了。”

　　听他这么体贴，三号不禁笑了起来：“放心吧主人，都交给我，没问题的。”

　　“嗯。”

　　至于俞泽……是时候该会一会这个人了。

　　苏言起身理了理衣袖，又挥着扇子去找苏忆他们了。

　　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了俞泽的声音，张扬个性，不是个好惹的性格。

　　苏言自动忽略旁边几个侍卫抱拳行的礼，径直走进去坐到了苏忆的邻位上。
　　殿中众人见他进来，纷纷颔首示意，苏言只好扯着嘴角笑了下，然后才将视线投向对面坐着的俞泽。

　　俞泽并不闪躲，勾唇直愣愣地看着他，嘴上却道：“东方城主，我弟弟的尸体，稍后自会有人处置，至于凶手，事情出在东方皇城，城主总不能坐视不管，我看你刚才说的那些人里，有一位谢公子，医术精湛，用毒的手段想来也不会差，城主不妨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俞公子此言差矣。”东方卓能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风傲大会向来是广纳贤才，只是魔修，邪修，鬼修这三道不可控，而今俞哲公子私自混入秘境试炼，如何追责也不该追到本座身上。”

　　俞泽看了他几秒，忽地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城主大人，我们俞家的规矩，人死在贵地，不问缘由，大人总要给俞家个交代。”

　　殿中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对峙的继续僵持着，看戏的默默看戏。还有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却总爱管闲事，看不惯俞泽作风的，自然是看不得俞泽这幅故意刁难人的样子。

　　“俞哲若是乖乖遵守规则，不来掺和风傲大会，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更何况，俞公子，众人皆知你同他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恶劣，今日当真是来替俞哲讨说法的？”

　　这人扯着个大嗓门，声如洪钟，端的是一派义正辞严。

　　苏言屈指碰了下手边那杯茶的杯壁，感觉略微有些烫，就暂时歇了品茶的心思，抬眼看向说话的人，是个留着胡子的长相十分正直的中年男人，他正一脸愤懑地看着俞泽，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按着俞泽打一顿。

　　【苏言：这人谁啊？

　　苏忆：星辰大陆裴家，家主裴武。

　　苏言：嚯，这名字取得不错，是个性情中人。】

　　可惜俞泽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他这张嘴一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规则？这位族长，请问迄今为止，有哪条世人公认的规则写了禁止魔修参与风傲大会？”

　　裴武冷哼一声：“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本就是世人公认，你也不必强词夺理给俞哲找什么理由。”
　　虚伪。

　　虚伪的青年始终面带笑意，对于亲弟弟的死亡，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原来阁下也知道，这只是不成文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