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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一往而深 ...

  •   冯贵妃本来就被苏言突然变脸吓得半死,又猛然看见了楚潇,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

      楚潇没心思去理会冯贵妃为何出现在这,他蹙眉看着苏言面具外露着的那双猩红的双眼,突然想明白了这人为何跑过去抢自己的杯子。
      “汤里加了东西?”他问出口才觉是废话,冷眼看向地上的女人,“解药在哪儿?”

      冯贵妃吓得不轻,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头上的金钗在慌乱间掉在地上不知踢到了何处。

      见状,楚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来落在他额头,轻缓地揉着,楚潇一顿,抬眼看过去,苏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目光却有些说不上来的热切。

      “你……”

      “嘘—”苏言食指抵在嘴边,轻声道,“陛下别问了,我知道那汤里是什么东西,不会有事。现在劳烦陛下收拾烂摊子了,这女人做事有点不要命,陛下要当心。”

      虽然苏言语气动作都挺正常…不对,楚潇抿着唇,拂开了自己额上的手,以前苏言也不会对他这么无礼,最多就是占占口头便宜。他神色阴晴不定,气氛略微僵持了一会儿,苏言依旧没有要细说的意思,楚潇也没了耐心,沉声喊了林枫过来,下令将冯贵妃关进密牢。

      “苏言。”喊完后楚潇自己愣住了,他好像很少念苏言的名字。

      同样的,苏言也很少听到别人念自己的大名。
      他回应时语气低沉,又仿佛带着点愉悦:“我在。”

      月光在二人之间划出一道分界线,楚潇看着阴影下的苏言,忽然想到有些话问出口,他们便不用这样时刻猜度对方心思了。
      他甚至没有去想,如果苏言给他的答案不是他想听到的,那又该如何。

      他不说话,苏言也不催,只静静看着他,一边肩膀抵在假山上,默默用灵力消解了体内大半的药力。

      一片静寂中,楚潇也终于捋出了思绪:“苏言,为什么想接近我?”
      很奇怪,在苏言面前,他似乎总是忘记自称“朕”。

      苏言顿了顿,按阿潇往常的矜持,这种有自作多情嫌疑的问题不大能问出口。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陛下想听实话吗?”

      果然,刚才那个问题几乎透支了楚潇所有的直白,这次他只是闷闷“嗯”了一声。

      “我喜欢你,所以忍不住想靠近。”
      苏言说着有些开心,最后那点毒素对他的影响已是可有可无。
      “知道了我的答案,陛下有没有放心一点?”知道我的目的,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防着我了。

      其实这更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楚潇没有喜欢过人,却敏感地感知到苏言对自己的特殊。
      他眼睛微微睁大,很快又掩饰好自己的神态,故作镇定:“理由呢?我们之间没有多深的交集。”

      苏言眸底泛起点浅淡的笑意:“或许是,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苏前辈!”纪庭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打散了正悄然升起的那点暧昧。

      楚潇不悦地侧过身,纪庭跟着派人押送完冯贵妃后返回的林枫走向了这附近,看见楚潇时明显一愣,徐徐行了一礼:“参见陛下,苏前辈可还在此处?”

      知道是关心自己,被打断了正经事的苏言压下心头的一点怨气,从假山后绕了出来:“跑这么快做什么,还怕谁能伤到我?”

      纪庭也就是无意听到侍从们的私语,一时情急,还当苏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就忘了对方不是一般凌门弟子的事实,冒冒失失便寻过来了。天地良心,他是真的害怕这尊大佛出什么问题,那样他跟师父可没法交代啊。
      “前辈,”他神色急切地在苏言身上来回扫过,亲眼见了才放下心来,又恢复了人前的文雅绅士,“前辈见谅,是弟子鲁莽了,只是下山前师父特意嘱咐,弟子担心您碰上什么事……”

      苏言笑了笑:“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不要听风就是雨,未必为实。”

      纪庭拱手:“是,弟子谨遵教诲。”

      平白看他二人演绎了一段尊师重道的情景,楚潇也不知是对哪一点不满,半点眼神都没分给苏言,直接甩袖走了,一脸懵逼状况外的林枫急匆匆跟了上去。

      剩下的纪庭面露尴尬:“前辈,陛下看起来怎么好像动怒了?”

      苏言心说不是动怒,是吃醋。

      他对纪庭也就是对小孩子的态度,既入了凌门,可不就是他族中小辈么。
      “你且回去吧,收新弟子的事你多上点心,资质虽然重要,但还要看品性,若品性劣,再高的资质我凌门也收不得。”

      纪庭:“是,弟子记住了。”

      等纪庭离开,苏言这才慢悠悠朝着楚潇的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他心里也想好了待会儿干点什么,最好能直接……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意回到寝宫的楚潇并不知苏言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要命的纠缠,他拿过一封折子展开来看,往常通顺流畅的词句这时候一点也看不进去,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飞往了哪里。
      窗边忽然有了动静,楚潇装作不知道,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折子,注意力却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窗沿被轻轻叩响,楚潇终于忍不住,一脸平静地走过去,伸手推开了窗户,果然,苏言就站在三步之外,显然知道他过来窗子这边了。

      非普通凡人。
      楚潇给他安下这样一个评价。

      “陛下怎么自己回来了,我都向你表明心迹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楚潇一只手搭放在窗台上,目光下垂不知落在何处。

      苏言觉得他是真的不高兴了,又主动找话:“好歹我也给陛下挡了回算计,你不能不管我。”

      都怪这人表现的太正常些,楚潇一经提醒才想起苏言还中了毒的事实:“到底是什么毒?朕看你一点事都没有,你莫不是在唬我?”

      苏言笑答:“欺君之罪,我哪敢啊。”末了他又说:“陛下先放我进去,你自会知道是什么毒。”

      不能让他进来,绝对有鬼。
      楚潇这么告诫自己,然后向旁边退开,由着苏言跳了进来。

      “……”朕真是疯了。“朕不想知道是什么—”

      话音戛然止住,楚潇一脸错愕地被苏言抱住,感受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度,甚至是滚烫。

      “阿潇,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吗?”

      “……”楚潇无语片刻,别开头,硬邦邦地说,“朕确实不能拿你如何,但愿苏仙师自重。”

      他像在怪他又用了新的身份来见他。
      “阿潇。”苏言念道。

      楚潇猛然施力推开他,腰间的热度散去,他转身走向内殿:“朕乏了,你可以走了。”

      苏言在后面叫住他:“阿潇,你要帮我解毒吗?”

      楚潇脚步一滞,不等他再作反应,一具滚烫的身躯从身后拥上来,苏言比他高一点,双手握拳错开放在他前腰上,像是仅存的一点绅士风度,耳畔是湿热的吐息,无端令他半步都挪不动了。

      既君子又无礼的男人压制着他所有的反抗,声音低哑,隐隐带着一丝犹如错觉的哀求,却不卑微:“阿潇,我原可以化解毒性的,可你就在我面前,我不是什么君子。”

      话说到这份儿上,楚潇再猜不出什么毒就真是傻子了,他耳根发红,像是被人抱着热出来的,一双眼却平静无痕:“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苏言眨了下眼睛,没有直接作出回应。

      于情/事上,苏言是有些害怕让着楚潇的,这还缘于从前发生在他和独孤潇身上的一次意外。

      那时候独孤潇已经留在萧言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此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其中对萧言身份的猜测最多,其次便是二人关系的传闻。
      萧言本人自是不会去理,甚至他自始至终都不晓得外界对他和独孤潇还有这样的流言蜚语,毕竟当事人只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并未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这些,独孤潇跟在他身边久了也就明白了。
      只是不巧,在独孤山庄醉酒那次,萧言越界了。

      后面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不尴不尬,主要是萧言,他觉得是自己逾矩,即便独孤潇对他持续阴阳怪气了好一段时间,他也都好脾气地受着了。彼时阁主大人尚未琢磨透自己的心思,不敢轻率地踏出那一步,于是就有意无意地减少与对方的见面次数,暗地里方方面面都顾及着青年。
      也不知是他太惯着,还是独孤潇本性如此,在一次寻声之境开启时,萧言因为某些关系需要过去一趟,念着是南宫皇城,独孤潇应当厌恶至极,就想让他留在殿中,不料对方冷笑着问他是不是要去南宫寻老情人,怕自己这才爬上/床的碍事,几句话便把萧言逼得说不出话。
      尽管如此,萧言还是隐约察觉到青年的想法,闷不做声带他去了。

      “嗯…你……”苏言额角一抽,修长白皙的手攥紧了身下的褥子,声音轻颤,“你别直接…我、我教你……”

      ……

      一夜就这么荒唐过去,苏言微阖着眼,刚开荤的人不知疲惫似的按着他颠鸾倒凤了一宿,现下已经睡着了。苏言睁开眼,周身灵力运转着,舒缓了一身疲累的筋骨。楚潇爱干净的习惯没变过,还顺带着给他也洗了一遍。
      他稍一侧身,入目便是楚潇沉静的睡颜,不似清醒时紧绷的状态,只眉心依然皱起。苏言从棉被下探出一只印满红痕的手,轻轻落在他眉间,揉散了几分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总是这般劳神的命数。

      苏言静静望着他,又想起那时再次回到南宫皇城后发生的事,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哪辈子欠了这小崽子,要遭他这么折腾。

      要说独孤潇误入寻声之境,萧言肯定是不信的,但彼时仅一面之缘的沈知突然出现让他去救人时他抛下手上的事立刻过去了,也就有了后面山洞中的意外。事后他有想过,这究竟在不在独孤潇的算计中,还是,真的意料之外。

      记忆散乱,苏言恍然忆起独孤潇的一句话。

      他道。
      我心中有一人,寻不到,不敢忘。

      半梦半醒间,苏言见楚潇从床榻上起身准备下去,他下意识拉住对方的手腕:“潇潇,再睡会儿吧。”

      “……朕去上朝。”

      冷淡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苏言这才完全醒过来,顿了下才松手。

      待人走后,苏言才起身更衣,冷不丁想起昨夜楚潇说的那个交易,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楚潇要拿他来挡选妃的折子,然后才肯顺他的意。
      嗯,怎样都是他占便宜,虽说挂了交易的名,苏言阁主心情依旧很好。

      他昨夜便注意到桌案上的翠色瓷瓶,里面的桃枝被灵气蕴养着,没有半点枯萎之象。在殿里稍一走动,殿外早已候着的清儿这才察觉到里面的动静,小丫头进来后恭敬地行了礼,问:“先生想何时盥漱,奴婢让她们准备着?”

      苏言穿了身玉白色对襟宽袖长袍,乌发束起,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腰间坠着块玉佩,瞧着矜贵俊雅,一双眼深邃非常,让人难以琢磨。
      他在寝殿中四处看了看,道:“不必,我会清洁之术。”

      他话音一落,清儿两只眼睛便亮了起来,一副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模样。苏言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笑:“想说什么,不必拘谨,陛下又不在。”

      清儿忙摇头,急道:“奴婢头一次见,觉得新奇,原来传说中的仙人当真存在!若冲撞了您,还请先生恕罪。”

      苏言笑意收了几分:“传说总是真假难辨。罢了,入乡随俗,传她们进来吧。”

      清儿:“是。”

      当日下朝楚潇先回了寝宫,路上林枫说昨夜凌门仙师留宿陛下寝宫的消息已有不少人知道,是从寝殿伺候的人里传出去的,楚潇让他去料理后面的事,他回到寝宫时早上伺候的人除了清儿已经换了一批。

      “参见陛下,”清儿接过楚潇脱下的外袍,“一刻钟前苏先生去了密牢。”

      楚潇唤了林枫进来问话,得知昨夜审讯并未从冯氏口中得到什么信息,沉默片刻,进到内殿更衣,结果就看到那桃枝上的花多出了几朵,更有生机了,他站着出了会儿神,就换了身玄色丝绸长衫去御书房看折子。

      另一头,苏言从密牢出来,搜寻了楚潇的气息,直奔御书房而去。

      跟苏言一起抵达的,是冯氏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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