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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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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枝在心中窃喜。
大师傅,他也不是无悲无喜的菩萨,会在意她的安危。可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叫她,枝枝?
裴枕的手挡在霍枝跟前,用身子微微挡住她的目光:“施主,今日怕是不能了。”
“为何?”霍枝虽疑惑,却明白他不是无理之人,这么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她往大师傅的住处看去。
一群云雀从山林之间飞跃而出。
有些吵闹的搬东西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些个都是上好的家具,磕坏了,发卖了你们也赔不起的!”
茅草屋前头倒是站着好几个僧人,正在指使者几个小工模样的流民,三令五声的:“太仙寺雇你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主子的!还不抓紧些磨磨蹭蹭的!”
那些个帮工脸色蜡黄,弯腰恭顺,对僧人的打骂似乎习以为常了。
“怎么能这样?”霍枝对这些僧人印象并不好,尖嘴猴腮的,面向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都穿着太仙寺的僧衣,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二流子。
“是太仙寺的僧人。”裴枕望着那处道。
前几日,多暴雨,茅草屋的屋顶就有些塌了,只是老主持初一才会来后山,并不知晓西施,那便只有来过的廖公公眼尖注意到了这细节。
可如今,裴枕早已经不是江左王。
廖公公让人来做这些,虽说是明面为他修葺屋子,实则是让裴枕放到太仙寺众多僧人跟前,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都是裹着蜜糖的□□。
裴枕已经不打算让霍枝继续跟着,他说:“贫僧出来前,还并不曾见到这些人,叫来帮工修葺屋顶也不是贫僧的主意。前方人多,的确是不方便施主再过去,若是施主愿意在此处等,贫僧去将东西取出来。”
“你和说这么许多,是想我?”霍枝直接问了。
茅草屋前人这么多,今日的确不是好讲事情的日子。但这人,似乎很不开心,霍枝担忧的问:“那等我离开了,你又当如何?”
自是将人赶走,裴枕刚要作答。不远处的茅草屋,却传来一声怪叫声。
“师兄快看我发现什么!神尘的屋子里有女人用的东西!”
被叫师兄的僧人,接过素布,放在鼻尖嗅了嗅:“好香,没想到神尘看似金尊玉佛的,背地里这般不老实,茅草屋里还藏着此等龌龊之物!”
霍枝前进了一步,好好的一块素布倒是被传来传去,他们之间的龌龊话语,也听着让人恶心。她的面色就很不自在,“这群僧人怎么能这样,不经过他人同意就随意拿别人的东西?”
那素布被这些人碰过,她都不想要了。
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被裴枕堪堪扶住,“小心。”
“大师傅。”霍枝眼里委屈巴巴,这些人真是好可恶。
可想着是他的同门,她把话含在嘴巴里。没说出来,
那边还在哄笑,不绝于耳。
“神尘用这女人的东西,会做什么?思春那!”
思春?她从未如此羞辱。霍枝依旧逞强的说,“大师傅,那只是普通素布,我不要了。”
裴枕微微低头,将她扶到平稳之地,并不多言。但眼已经将她的心思看穿,“嗯,好。”他那冷白皮的手,却依旧悬空护她周全,以免她再次摔倒,
过了好一会儿,霍枝才糯糯的说,“大师傅,我是被别人碰过,脏。”
“施主是应该怪贫僧的,这是贫僧捡到的东西,没有放好。”裴枕待人处事都很圆滑,没有一丝锐角。
“你和他们不同!”
“都是僧人,如何的不同?”裴枕问。
在她的心里是极有分量的,但这话不能说。霍枝低头脚下的鞋子。
裴枕却道,“自己的东西得拿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而不是眼睁睁落入别人的手里,偷偷难过,坏人可不会心疼你掉的眼泪。”
她在没有哭!
霍枝再次抬头,看去。
那人已经向着茅草屋走了出去,像是为国出征的将军。在此刻的心里,霍枝真的觉得大师傅的背影,真的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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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僧人还四处传着素布,叽叽喳喳的不休,帮工在一旁干活也没出声。
“这东西我们去交给老主持,让他出面教训下神尘!”
“你是傻了还是呆了?神尘本来就是六根不清净的俗家弟子,不用像你我天天吃斋守戒,这一块素布,又不是见到他和女人在一处,能有什么用?”
“要我说做俗家弟子也挺好,都这素布的女主人,想都知道是个大美人!”
裴枕听着不堪入目,阖着眼。
“所以呢?”
他说话之时,四下都安静下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询问的话,倒让其中一个僧人将素布藏到了身后:“没什么事啊!”老主持对这位神尘有多好,那是全太仙寺的人都知道的。
裴枕的眼神无声的扫过众人。
似乎,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之感。
“神尘你回来了!”说话的是大师兄,他对着裴枕有几分讨好的笑:“太仙寺收到一笔巨额的香油费,那贵人指名道姓要将神尘你的茅草屋休憩一番,老主持生怕你不同意,就吩咐了我们弟子几个趁着你不在的时候,过来帮把手。”
帮把手什么的,倒是没看见,却是见几个僧人装款的。
想到还有人在等他,裴枕不欲多说,指着那藏素布的僧人,呵道:“你。”
“神尘,大家伙也是好意,你怎么就不领情呢?”那拿了素布的僧人,依旧在装模作样,不肯把东西交出来:“那贵人听说还是京城来的,是个大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往里头搬运的家具,可都是顶好的物件。
在场的几个比神尘资历深,还是嫡传弟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几个师兄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个俗家弟子,可凭什么啊!
等裴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慌乱的不行,手一抖,身后的素布就落到了地上,沾染上了几分土。
那僧人鼻尖滚满了汗,被当众发现了,仰着脖子叫嚣:“神尘你都不好好说话,好端端的素布,都落了灰,不干净了。”
裴枕弯腰捡起地上的素布,冷笑:“土哪里脏了?落在你们手里,才是不干净。”
被教训的僧人红了脸,不服气的喊:“认识个京城来的贵人,就有什么好神气的!你连个僧人都算不上!”
“为僧是求心静,你口中所谓的贵人,出了些金银,就让尔等迷晕了眼。”素白僧衣,面如冠玉,裴枕的眼冷得如同深渊:“怕也是吃人手段,拿人嘴软,小小年纪就这般,今后若是上了战场也是通敌叛国的无耻之徒。”
神尘入太仙寺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的话,平平常常的话,却又几分不为人所知的狠厉。
“神尘大师傅,我作证,这僧人平日里就收了香客不少好处!”那先前挨过骂的帮工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那头好像打起来了?
霍枝心焦,不成,不成,干等下去,大师傅岂不是要受伤!
她提起裙子,就往前山跑,在意他,甚至超过了爱金茶花的心思。等见到小怜和几个王府侍卫,霍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悉数王府的侍卫听令!快去救人!手下留僧!”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了她的大师傅,她鸭的,灭了他全家!
这一场仗,可是打的凶。
帮工都是矿场上流民出身,早就看这些僧人不顺眼了,下起手来也用足了力气!两帮人殴打打一处,在泥土里滚了几圈。
“手下留僧!”
只见是王府里的侍卫打扮的人跑了过来,被挨打的大师兄认得:“这些个可是岭南王府的侍卫,你们这些个流民难道造反么!”
帮工多多少少都是戴罪的,自己受伤不要紧,“我们没有!”可不能因为得罪岭南王,而获罪了家人。
“一群刁民!”大师兄耀武扬威的,把僧衣的土拍平,上前去和王府侍卫寒暄:“我们是太仙寺僧人。”
“别忙!我说的手下留僧,可不是你等欺负老弱的狂徒!”
大师兄:“?”
这帮流民和神尘就是一路来的,还极为的护人。那裴枕站在人群中间,僧衣都未曾沾染半分泥土,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怕不是搞错了吧?我们可是太仙寺的僧人,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王府侍卫拔出刀鞘:“你们几个休要狡辩,我等已经通知老主持过来主持公道!来人,都把这些个狂徒给绑起来!”
大师兄气恼,“那也没人看见啊!”
“若不是有人跑来告诉我们,你们这个,还要把事情做绝了?可真是没脸没皮!”小怜跑出来,把人骂了一通,“你们可要和岭南王府动手,欺君罔上,大不敬之罪!”
裴枕见了小怜,才想起她和那女子的关系,她那样娇气的人,定是跑了一路吧?
这姑娘胆子虽小,却很有些义气。一双桃花眼,说不完的情意,灵气的不行。
“大师傅,你要去哪里?”
裴神走回大石头处,等候之人早已不再,只留下一抹黄。
是枝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