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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微妙 ...

  •   第二天一早,田氏端着卤肥肠来到曹大郎家,古时人口稀疏,因而村边只有他们这两户人家。

      曹父早早去世,因而曹家加上媳妇秋娘只有三口人。屋里曹阿婆正在做朝食,大郎曹临河去码头扛货了,他媳妇秋娘听到声音,掀帘出来:“董婶子来啦,快进屋。”

      “我给你们带了点卤肥肠,自己做的没有臭味儿,你们尝尝可否接受。”田氏端着盘子进屋道。

      “弟妹你咋还带东西来了?珠儿可好些了?这几天家里乱,也没顾上问你。”曹阿婆年岁不大,约四十左右,只是晚年得子,早年丧夫,自己拉扯孩子,所以都阿婆阿婆的叫她。

      “珠儿已经好了,秋娘身子重了,这些日子得好好照看她。你家大郎那天帮了大忙,得是我们来感谢你,莫要怪罪我来晚就好。”田氏说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今早田氏重新热过,大肠更入味了,好在两家离得近,腊月的冷天里,红润的卤大肠上边还冒着缕热气。

      “婶子,这是大肠吗,怎么如此味美?搞得我都嘴馋了。”秋娘细声细气地说,她年过二八,皮肤白皙,柳叶眉单眼皮。

      曹家日子过得也紧巴,秋娘身形单薄,全身上下只有肚子大,瘦胳膊瘦腿衬的肚子大的吓人!

      “这是珠儿想点子卤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没有怪味,和吃肉一样。”田氏解释道。

      “珠儿那丫头机灵的很,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和秋娘没吃朝食,你就来送菜了。”曹阿婆端着两碗稀粥到桌子上:“弟妹可用饭了?要不和我们一起用些?”

      “我送完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好些呢,要是吃着好再去拿。秋娘要生了,得多补补。”田氏说着往外走,也没看到曹阿婆眼里闪过的愧疚。

      “好,我替秋娘谢过你,到时候我可不客气了。”曹阿婆说道。

      秋娘也要从凳子上站起来送,被曹阿婆拦住了。

      田氏回到家中,福珠用昨天买的白面摊了薄饼,虽然没有放鸡蛋,但是比干喝稀汤寡水强多了,毕竟是主食不是。

      四口人用完饭,董父去渌水村找兽医汪骥,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医马之人。战马和赛马为了稳定情绪,防止惊马,都需要骟掉。
      福珠则出门去一线天教牛大厨做菜,田氏带着董鹄看家。

      今天福珠独自一人,田氏和董父嘱咐她坐牛车去。村里辰时有辆去镇上的牛板车,酉时往回走,可坐七八个人,每天一趟。
      董福珠下了车,车夫李大伯告诉她,傍晚还是在这里上车,千万别误了时辰。

      从繁华的街口走到一线天,仍是冷冷清清,牛大厨今天没有打盹,早早等在门口,看见福珠来了:“董娘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让我好等!”

      福珠说:“昨天不是约好的辰时见吗?我应该没有迟吧?”

      “啊!我一激动忘了,不管他,咱们现在就学做菜吧。”牛大厨从她手里接过两块猪肉:“让我来,拿了一路多沉呐!”

      这人思想真跳跃,福珠心想,看到陆离也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陆公子,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等了多久,我真来晚了?”福珠自己也拿不准了。

      “我也是刚到,不知道牛继什么时候到的。”陆离今天穿了身竹青的袍子,周身在冬日里更显得清冽。

      “牛继?就是牛掌柜吗?”董福珠走到桌子对面不确定地问。

      “哦,忘了告诉你,牛继他是个厨子,不用在意他说的话,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陆离倒了杯茶放到福珠面前:“折腾了一路,喝口热茶吧。”

      “好,多谢。”福珠抻了椅子坐下,眼睛盯着陆离捏茶盏的手指看,上辈子福珠就是个重度手控,奈何自己是个小肉手。

      陆离说完话也别扭,以前哪对人说过这种的话,除了母亲没人关心他,他自然也不在乎别人。见福珠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想:我说的话没问题吧?她为什么看我?

      昨晚让手底下的人查董福珠,今早便得到回复:背景简单,家中一共四口人,董家靠养猪发家,传到第三代董父这里遇到了瓶颈。前些日子,董家女儿磕破了头,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卖食方。

      想到此处,陆离不由地看向福珠的额头,伤口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有碎发遮盖,看不大出来。董福珠也发觉有人看自己,杏眼和桃花眼视线相撞,分不出哪个更多情。

      昨天那种尴尬感又来了,“我去厨房看看牛大厨。”福珠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溜了。

      陆离看着福珠的背影:我这么可怕吗?

      厨房里,牛继正在洗菜,昨天吃的豆芽没有过瘾,今天打算多放点,吃个够。

      见福珠进来,把菜扔到盆里,把湿手往围裙上背了两下:“董娘子,菜我准备好了,先教我处理肉吧。”说完还搓了搓手。

      “行,那我们先处理肉。”福珠也围上围裙,心道:到时候把养猪穿的连体服画出来,可以防臭防污。

      两块肉都是没有处理过的,所以从去腥开始。腌制前要先片掉肉皮,福珠握着菜刀,刀片切入并划过皮肉,两者就分离了。

      好巧的劲,牛继赞叹,别看他面上浮浮躁躁的,论起厨艺可不逊。他从小就被卖到酒楼,阴差阳错拜了师傅学艺,等师傅死后,无牵无挂。为了避免触景生情,牛继坐着商船准备从福建一路到京城。

      谁知,商船走到浙江遇到了劫匪,为了保命牛继跳了船,被陆离所救。醒来时,船已经到了京郊码头。

      跳船时哪还顾得上银钱行李,全丢在商船上了,索性就跟了陆离。慢慢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主子面冷心热,不在意繁缛的规矩,便一直留到现在。

      “肉片要求三分寸厚,薄了食客吃起来不过瘾,太厚肉片不入味,滋味寡淡。”福珠一连切了十几下,把刀递给牛继:“你来试试。”

      牛继自小跟着师傅打杂,鱼片他切的最多,手底下只是换成了猪肉,区别不大。

      剩下的肉都被牛继切成了片,福珠本来以为很难教,没想到他只是看起来不正经,刀工倒是不差。

      有了前边做铺垫,红烧肉就更好切了,只需指肚大小的块状即可。

      接下来就是下锅了,福珠在旁边指导着火候,红烧肉最重要的一步是熬糖色,将少许白糖倒入锅中,加入三倍的清水,等锅中起泡的糖浆变成褐黄色立即下肉翻搅,早了糖色浅,破坏菜品的“色”,晚了糖浆发苦,损坏菜品的“味”。

      牛继熬糖色废了两锅糖,此时只是简单的将糖放入菜中调味,且糖价高,很少入菜。

      后边的两锅牛继都成功了:“怎么样,董娘子,我学的很快吧?”

      “很快,我第一次做,可是废了五锅才成功。”福珠顺着牛继说。相处下来,福珠发现这个牛大厨做菜时一改平常,专注的很。但仅限于做菜时,一有机会,他就又跳脱开来了。

      “你先看着锅,我去找陆公子”福珠转身掀开长帘看到陆离就站在面前。

      “我正好过来看看你们学的怎么样。”陆离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道。

      福珠脸颊微微泛红,那张俊脸在她心里不断放大重复,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

      “陆公子,我有事想与你商量,不如我们坐下说?”福珠声线平稳。

      于是两人又坐回了早上的位子,“陆公子,我有信心,新菜会受欢迎。不过这里就你和牛大厨两个人,三天后忙得过来吗?”

      “多谢提醒,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陆离说。

      原来他刚接手这酒楼的时候,厨子掌柜都是老人了,陆离派人查他们的背景,又赶上他心烦,索性先放他们的假,什么时候摸清楚再调回来,月余过去了,喜静的陆离早就忘了还有这群人。

      “好,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从袖子掏出两张纸,这是我写的两道菜谱,纸还是昨晚回去现买的。即便教会牛继,福珠也要把东西交给东家,这是契约上规定的,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陆离看着纸上的狗爬字,心里发笑:倒是丑的可爱。福珠还是前世在大学选修过几节书法课,勉强把偏旁凑到一起,让人能分出写的是哪个字就不容易了,美观是绝对没有的。

      所以福珠看到陆离那样子,知道是笑自己呢,抿了抿嘴:能看清就得了,我又不考状元。

      那边牛继喊福珠去看火候,等菜端上桌子的时候,门外进来一男子,个子中等,穿着灰色的短打。来人是陆离的随从陆禾:“少爷,有何吩咐?”

      “下午你通知掌柜和小厮们来上工吧,那个厨子既然不屑,就别来了”陆离吩咐道。

      “遵命!我这就去通知!”说完看了看董福珠这生面孔便离开了。

      等福珠到家时,董父也刚从猪场回来,正在屋外脱外套,再加小心也会沾上猪粪,看来工作服要提上日程了。

      “爹,怎么样,那个兽医可会敲猪?”

      “珠儿回来了?我还说换完衣服接你去呢!汪骥说和马大同小异,就是没见过给猪敲的。我也没多解释,就说猪太狂躁,想让它们和马一样老实点。”

      董父说完看福珠没有否定,便接着说:“今天已经敲完母猪了,剩下的公猪明天就敲完了。等两个多月,那几只五个月猪就可以出栏了。”董父高兴道。

      “爹,晚上我和你商量商量育肥之法,可以让猪提前成熟。”董福珠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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