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千里马【修】 ...

  •   老鼠若有所思,吃完食盒中的饭就走了,它出了柴房按照阿砚所说的一路找到晏如薇的房间,果然在桌上看到一排排精致的它从没见过的糕点。

      它兴奋的搓搓手,刚要抬手去拿,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一阵尖叫传来:“有老鼠——快来人啊——”

      好几个仆从拎着扫帚跑进来,老鼠吓得不行,抱头逃窜,不敢停下脚步。

      它挤进墙边小洞,也不知道跑进了哪个院子,终于把身后追赶它的人甩掉。

      它倚在墙角大口喘气,头顶忽然传来说话声,它吓得毛都炸了起来,转身刚要跑,却发现声音是从屋里传来的。

      “祖母,您也看出来敦貔是三姐姐放出来的吧,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要罚五姐姐呢?”

      晏老夫人没想到晏文修深夜来此竟是因为这事,她不悦道:“是哪个碎嘴子敢在你面前提起这事?修哥儿,你只管养好身体,不要操心这些事,你只要知道,祖母不会害你和你三姐姐就是了,你这么晚来祖母这里就是为了这事?还是又有梦魇了?”

      晏文修见晏老夫人答非所问,他叹了口气道:“祖母,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说这事,自我记事起便被梦魇纠缠,但我一直没敢告诉您,我所做之梦其实都是预知梦,我梦到了敦貔已死,晏家衰败没落,姜瀛入侵,天下大乱,我本想将我的预知梦讲出,可是每次要张口嘴巴就有一股力量控制着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晏文修说完也暗暗惊诧,这次他竟能将埋藏心底的秘密说出口,他赶紧一鼓作气接着说:“祖母,从那日五姐姐落水开始,我便不再做噩梦了,我梦到五姐姐以后有大本事,可以救晏家乃至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其实他还有没说的话,他梦到晏文舒其实已经死在湖底,现在这个五姐姐其实是一个叫阿砚的女子,她很快就会嫁给谢执,成为人人敬仰的神明。

      可是晏老夫人根本听不得这些,晏文修没说完的话被她打断:“这些胡话你不可再说,你与你三姐姐才是一母同胞,岂可向着外人说话。敦貔本就死于晏文舒之手,干你三姐姐何事,再说晏文舒生来没有灵根,连入道的机会都没有,天下还轮不到她来拯救!”

      晏老夫人的语气中掺杂着满满的不屑,晏文修叹了口气,又低声和晏老夫人说了什么,屋外老鼠听得云里雾绕。

      但屋内二人讨论起晏文舒,它支着耳朵还想再听,谁知屋里的声音慢慢消失,半晌也没听到说话声,老鼠深感无趣,转身想走,谁知塔一回头,眼前正对上一双长靴。

      它吓得刚想惊叫,就见长靴主人蹲下身来,向它伸出一指,轻声道:“嘘——”

      老鼠没说话,认出这人就是下午刚去柴房看过阿砚的晏文修,晏文修低声问它:“你就是千里马?”

      老鼠不知道千里马是谁,又见晏文修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上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

      晏文修道:“千里马,你拿着这个给我五姐姐,以后每天你都来我这里取吃食,我这里不光有好吃的糕点,还有烧鸡烤鹅,红烧蹄膀。”

      他说完见老鼠眼睛一亮,就知道这老鼠真的能听懂自己说话,于是又补充道:“不要告诉阿姐是我给你的。”

      *

      夜深露重,柴房冰冷刺骨,阿砚无力的躺在地上,浑身疼痛难忍。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双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凉的触感让她的头痛都缓解了一些,她伸出手抓住那人的手,被他食指上的戒指硌了一下。

      那人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等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来过,反而是那只老鼠精神抖擞的站在她面前,肚子和两腮都圆滚滚的。

      阿砚道:“看来你是饱餐一顿了。”

      老鼠哼了一声,从腮帮里掏出一块糕点递给阿砚,阿砚不可置信的看着它:“难道这是给我的?”

      老鼠脖子高高扬起,双手还端着那块糕点,一副“你还不快来感谢我”的模样。

      阿砚嫌弃的看了一眼糕点:“这上面都是你的口水,我怎么吃?”

      糕点“啪”的掉在地上,老鼠难以置信的看着阿砚。

      阿砚竟然一下明白了老鼠眼中的情绪,它分明是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耐心的对老鼠说:“你现在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鼠,你和其它老鼠不一样,吃东西之前要洗手知道么,糕点也不能放嘴里存着,要这样包起来才干净。”

      她说着朝空气中抓了一下,假装是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帕子上,又把帕子折好,然后看着老鼠道:“就这样放,明白了么?”

      老鼠好似白了她一眼,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拧着屁股走了。

      阿砚觉得自己是被关在这里闲疯了,才会教一个老鼠饭前洗手。

      晚上苕红来送饭,她吃馒头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只老鼠来,馒头停在嘴边没吃,她掰了一半吃了,剩下一半给老鼠留着吧。

      不过一直到她睡着老鼠也没有来,迷迷糊糊间,她又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边,还是那只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阿砚的头痛缓解了,连同身体上的疼痛也缓解了。

      那人将手拿走,阿砚知道他又要走了。
      “你别走……”

      她想叫住那个人,伸手却扑了个空,她猛地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面前摆着五六个卷起的帕子,帕子旁边还有一个茶杯,老鼠趴在茶杯旁边,看到她醒了站起来,把两个前爪伸进茶杯中,像模像样的洗了洗手。

      然后走到帕子前指了指,阿砚将帕子打开,每个帕子中竟然都包着不同口味的糕点!

      晏家吃穿用度皆很讲究,尤其是晏如薇,她房里的糕点都是从江南专门请来的糕点师傅做的,做出来的糕点可以保证连续一年每天不重样,晏如薇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糕点,但是每天都要摆在桌子上欣赏。

      这糕点上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晏如薇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这老鼠竟然真的去偷了。

      阿砚从前做鬼魂的时候就垂涎这糕点许久,她身体的疼痛缓解不少,此刻竟觉得饥肠辘辘食欲大开。

      她没忍住拿起一块乳白色的吃了,糕点入口即化甜润不腻,果然江南请来的厨子就是不一样。

      她赞许的看着老鼠:“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老鼠扬了扬头,又拿手指了指旁边那块,阿砚一一都吃了。

      她发现这只老鼠十分喜欢听人夸奖,便夸道:“这么难的事竟然一教就会,真不是一般的老鼠。”

      那老鼠听过之后更加卖力的给她拿糕点,有一次甚至还给她包回来一只烧鸡和蹄膀,要不是长得太小,估计能给她牵回一头烤全羊。

      它这样来来回回许多趟,阿砚道:“你跑得这么快,我叫你千里马得了。”

      老鼠来回踱着步子,显然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它一个耗子叫什么千里马?

      阿砚又开始忽悠它:“千里马日行千里,那可是马中翘楚,我叫你千里马,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翘楚中的翘楚,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千里马。”

      这个说法还行,老鼠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这天她吃完了糕点,和千里马躺在稻草上望天,茗红又来给她送饭,阿砚推了推千里马:“又是白菜,你去吃吧。”

      千里马起身翻了翻食盒中的饭,竟然觉得难以下咽,根本不似第一天吃的那么香,它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在阿砚身边躺下睡觉。

      阿砚算彻底明白了,这老鼠的嘴已经养刁了。

      自从她梦到有人来过之后,她身上的疼痛就慢慢消失了,不难猜到有人趁她睡着之际替她疗伤,她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只摸到了他食指上得戒指,仅凭她对晏文舒的了解,完全猜不到谁会做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说,她的伤已经痊愈,加上这只老鼠天天给她运糕点,她觉得自己衣服都紧了些,她竟然在柴房待胖了!不过有千里马相伴,她在柴房的日子竟然不觉得孤单。

      不知道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人来看她,她被遗忘在柴房中自生自灭,连晏如薇都没有来过。

      直到这天,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刘嬷嬷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是啊,宫里来人了,快去扶五姑娘起来听圣旨吧。”

      守卫闻言打开门,刘嬷嬷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阿砚,她没看到阿砚饿的瘦骨嶙峋倒是有些意外,被黑鞭打完还被扔在柴房自生自灭,她怎么觉得五姑娘气色还好了些?

      阿砚冷笑,没想到吧,都是你那宝贝三姑娘的糕点喂的。

      院中早就跪满了人,晏老夫人和晏储带着晏家众子女跪在前面,一个素衫男子站在最前面,他手里拿着一卷圣旨,见到阿砚来了,冲她温和一笑。

      晏储这才抬头,笑容有些谄媚:“时元君,请宣读圣旨吧。”

      三个月前圣上带着国师闭关修习仙法,命太子监国,时元君修为深厚,是当朝国师的挚友,平日里深居简出,没想到这次会亲自来颁发圣旨。

      时元君展开圣旨看向阿砚:“晏五姑娘,跪下接旨吧。”

      圣旨是为她和谢执而颁,太子殿下将她和谢执的婚期提前了,原本三个月后的亲事提前到这个月末。

      时元君合上圣旨,他环顾面色各异的晏家众人,平日里温和的面容难得染上一丝严肃:“听闻晏五姑娘遭了大刑,国师大人甚是气愤,无奈陪圣上闭关不能前来,我替国师走这一遭,就是想顺便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晏储心中一惊,却不敢告诉时元君晏家仙兽已死的事,那日知道这事的奴仆都已被下了禁咒,这事一旦传开被有心人趁虚而入,晏家恐怕真的要遭大难了。

      那日他气的恨不得杀了晏文舒,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狠手,看着继室楚氏未给她请大夫,索性也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是时元君是国师身边的红人,莫说自己,就是少将军谢青见了他也是要给上几分面子的。

      听到时元君的疑问,晏储只能勉强的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晏如薇见状忙上前道:“回时元君,五妹妹前几日触犯家法,父亲略施小惩,没想到她身子骨弱,养了这些天不见好,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是,如果能细心一点多关心一下,五妹妹的身子说不定早就好了,还请时元君不要觉得是家父严苛。”

      为了迎接圣旨,她今日特意穿得一身水粉锦妆花缎裙,妆容也细细的描画了一番,此刻轻柔的看着时元君,面上带了一丝娇羞。

      时元君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阿砚,又看了眼楚楚可人的晏如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那确实是你的不是了,晏家厚德载物,女儿可以代父答话,我怎么敢怪其严苛。”

      他这是话里话外的说晏如薇不懂规矩抢父亲的话,晏储闻言面色大变,顿时呵斥道:“还不快下去,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晏如薇的笑僵在嘴角,她自认有几分姿色,平日里男人见了她都是细声软语,哪有人像时元君一般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她顿时红了眼,有些委屈的看向时元君,可是时元君却不再看她,转头问阿砚:“不知我能否和五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晏储瞪了晏如薇一眼,又冲时元君挤了个笑道:“不知国师大人今日可好,时元君见到国师大人烦请带个话,就说晏家人甚是想念国师大人,要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定要回家好看看。”

      时元君端着一张笑脸,点头道:“晏大人放心,我回去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晏储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头看到晏如薇撅着嘴站在身后,顿时撂了脸子:“还不快回去!”

      待众人走后,阿砚才从地上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晚那人都来帮她医治的缘故,她身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但她怕时元君看出什么,只能装作缓慢而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时元君看穿她的心思,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上前帮忙,等她完全站定,突然开口道:“阿砚?”

      “嗯?”

      阿砚下意识看向时元君,却马上发觉不对。

      晏文舒虽然姓晏,但可没有人管她叫阿晏,而自己虽然没了记忆,可却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阿砚,时元君突然这样叫自己,是巧合还是知道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时元君,时元君笑道:“国师许久未归家,甚是想念晏五姑娘,托我代他向晏五姑娘问好。”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