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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案件处置 ...


  •   “三堂会审”过后,王志山和张兴福回了分局。
      查案告捷,张兴福当着镇政府领导的面,不吝褒奖之词,对王志山在查案中表现,予以了充分的肯定,令王志山又惊又喜。
      对案件的进一步处理,王志山满是期待。
      案子能够圆满处理,对于他这个办案人员,意味着鼓励。是的,生活需要一个仪式。而最理想的仪式,莫过于小镇“三堂会审”。身为主查人员,能免手持报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有力地指证不法者的所作所为,赢来更多赞许。极具仪式感的场面,令他陶醉,多了飘飘然。
      回到分局的张兴福,没有停下忙碌。他不时打着杨绍贤的电话,讨论着接下来的汇报,让王志山悬着的心,一点点起了波澜。
      接下来,他想象着张兴福会将案子上报县税务局。真正到那时,或许他会上场,站到各乡镇税务所人的面前,为更多人所熟知。彼时的他,会像是站到舞台聚光灯下,带给他无尚的光荣和引以为傲!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事情没有王志山想像那样进展。相反,案件的进一步处理,像是被少数人捂着,变得悄无声息。
      王志山失望了。案件如同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多了中场休息。
      王志山不得不继续走上街头,走过街头的一个又一个摊贩。
      只有偶尔间,他和李跃文会不经意想起那个步步惊魂的白天和夜晚。对案件念念不忘的,肯定还有董留成。王志山迫切地想和他分享心得,谈及查账的每个细节。
      可他失望了。董留成似乎在躲着他,对他避而不见。
      王志山怅然若失。
      事情终究有了转机。
      这天王志山外出收税刚进分局,张兴福在听到他和李跃文回来之后,出门相迎。见到王志山和李跃文,张兴福高声叫起了两人:
      “志山,跃文!你俩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趟县税务局。咱们专程去汇报陈富华的案子。”
      王志山和李跃文几乎同时“哦”了一声,进办公室放下票夹。
      董留成在管理组办公室。他明显听到了张兴福要安排王志山上县税务局的话。见到王志山进来,董留成起身,在小声叫了声“阿瓜”后,示意王志山到他面跟前:
      “阿瓜,钢铁厂的案子怎么样了?”
      董留成的一反常态,王志山高兴万分。他正要张口细说钢铁厂的案情,身后来了一人。来人见他还在里头,大了声:
      “别磨蹭了!镇上的车子很快就到,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你们要上县税务局?记得领几本批发发票回来。我们库房的这种发票卖完了,等着用呢!”
      王志山心领神会地跟上张兴福,出了办公室。对着身后的董留成大声道:
      “知道了,老流。我会领回发票来的。”
      院坝里,镇政府的桑塔纳轿车驶进分局。
      车子拉上三人,朝县城方向赶去。
      上了车,开车的是专职驾驶员。王志山、李跃文和张兴福坐到后排。前排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早在车上的杨绍贤。
      车子不紧不慢,驶过上海湖畔。
      一车人的话题,回到了查案的起起落落。张兴福痛斥起了陈富华:
      “这个陈老板,这次算是栽在我们手里了。要我看,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你看他在我们面前那副嘴脸,不收拾他,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什么时候把谁你、我这些人,放在眼里?不查他一查、杀杀他的傲气,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下好了。他的这个案子牵涉那么税款,等我们一汇报,还不够他喝上一壶的?话说回来,他是绺由自取,怪不得谁。纯属被单窝里放屁——自作自受!”
      杨绍贤转了头,附和了几句张兴福之后,他对着王志山和李跃文道:
      “嗯,兴福,这次多亏了你们的这几个弟兄。要不是他们两位,我看揪不出陈老板这个蛀虫。兴福,我看你这个分局长管人还是有一套的。要不是你来作后盾,再加上指导有方,想要查出陈老板,想了也是白想。你说,是不是你兴福管教有方?”
      一席话,说得张兴福心花怒放。
      开车的驾驶员一听众人说得高兴,打开了汽车音响。
      音响轻柔,给一车人增添了几分喜气。
      乐曲声中,车子稳稳向前行驶。
      车子驶过新建的沿湖道路,又是上海湖畔清新的山山水水。
      路边餐饮店招牌、广告林立。
      张兴福与杨绍贤对着活色生香的广告和招牌,兴致盎然。
      两人念起了路边一闪而过的餐饮店广告,一会是“汉萧何追韩信闻香下马、周文王访子牙知味停车”、一会又成了“美味飘香千万家,服务回味无穷尽”。
      车子在不知不觉间驶进县城。
      前方是税务局大门。几人正在做下车准备,突然,杨绍贤的大哥大铃声大作。
      杨绍贤掏出手机,不按下接听键,而是转身看了一眼张兴福,并指了指手中的大哥大,像是打哑谜一样。
      王志山不知电话是什么人物打来的,更不知杨绍贤像是报谜语一样是何用意?张兴福却笑盈盈地:
      “你接嘛!”
      说笑戛然而止。杨绍贤按下接听键,对着电话一会“嗯”、一会“哦”的,听得王志山、李跃文如坠云里雾里。
      张兴福满面含笑。
      杨绍贤合上翻盖,冲兴福点点头,示意司机:
      “你把车开进税务局。”
      车子在税务局的院坝停下。
      杨绍贤看向张兴福。张兴福和颜悦色地转过头,对着后排的王志山和李跃文道:
      “志山、跃文,我们上去讨论事情。原本计划有变,案子的情况我都记得,你俩就不用去了。麻烦你们自己找个车回去,我们这头谈完事情就回。”
      王志山和李跃文下了车,呆呆地看着两人上了楼。
      两人正要走出税务局,李跃文猛然想起董留成交办的领发票任务,提醒王志山:
      “咱们是不是领了发票再回去?”
      王志山这才发现差点忘了领发票的事情,转身去了县税务局征管股。
      在征管股领过发票,他将发票揣在上衣口袋,和李跃文上了回江北的微型车。
      傍晚西晒的太阳,将微型车上晒得暖烘烘的。李跃文困极了,倒头便睡。王志山原本当天就浑身不舒服,此时多了酸痛。他一抬头,窗外的房子、街道和行人,全在面前旋转。
      李跃文醒了,看到王志山头冒冷汗,说他怕寒怕冷,李跃文问:
      “你怎么啦?”
      王志山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跃文摸了摸王志山脑门,脑门滚烫,吓得他不轻:
      “囊瓜哎,你这是发着烧哩!”
      一阵头晕目眩,王志山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用手摸了摸发票,发票还在。
      这一路,李跃文紧握王志山的手,迷迷糊糊听着发动的微型车,回了江北。
      回到宿舍,王志山病倒了。
      董留成来看卧床不起的王志山,一声叹息:
      “唉,肯定是你们那天在钢铁厂天冷,熬了一个通宵,感了风寒。你像这样硬扛不是办法。走,我扶你上卫生院去打针去。”
      王志山嘴唇干瘪,极度虚弱。他极力挣扎着,想起身,可身子软棉棉的,像棉花一样。看着董留成心疼不已,他故作轻松地安慰他:
      “老流,我年轻,头疼发热的,挺一挺就过去了。你回去陪嫂子吧,她应该是一个人,在储蓄所等你回家。”
      拗不过王志山,董留成一声叹息:
      “你看你,都累成狗了,有谁知道?都工作几年的人了,你早该成熟了。像钢铁厂这样的事情,我都推了,你却不管不顾,还带跃文接了活,你不想想,要是别人心术不正,你值不值?你为什么要跑去逞能呢?逞一时之勇,你值吗?你是不是执迷不悟,以为这事张兴福是出于公心?”
      王志山钻心地累,心头迷茫。虽不是绝望,但种种表像,被冷眼的董留成看在眼里,有他的道理。人性如此复杂,他王志山一时猜不透。可要让他选的话,那他会在张兴福和董留成之间,选择相信董留成。董留成的话,他迷糊了。
      看着王志山,董留成继续道:
      “你真以为有些人查钢铁厂,不是另有所图?我的阿瓜,你大错特错了。你真是对小芝蔴官们的心思,缺乏观察。话说回来,以你的直性子,也难怪。要知道,你和张兴福相比,相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你看不破有些人的用心,只有经历了,才会洞察人性。有时,不是每个领导说的,说的都对。如果他们的出发点和目的是偏的,你不是上套?你会好心办坏事。这就是某些人越是清闲,爬得越快;越会算计,越懒得付出;越有背景,来得越轻松的原因。在某些人面前,但凡想干事情的,会为他们利用。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掌握着一定范围内的潜规则。潜规则为他们所用,那是他们看清了,每个人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像你、像我,只能在规则中打转,反倒是他们眼中的低层人。低层人更相信道德和情感。张兴福就知道你感恩戴德他,这才布下的道德和情感的笼子,绑架你。一个人的认知和年龄没关,只和经历有关。经历了,和心怀不轨相比,对于什么‘人才’、‘骨干’,‘能手’这些虚的,你得看淡。我经历了,不想去捞那引过虚头巴脑的东西,反制他们,才会改变我们身边的小环境。否则,你只会为他违法和超越伦理的野心服务、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你越是拼命干活,越是一种悲哀。”
      这个晚上,王志山在董留成的的搀扶下,在卫生院打了一夜的点滴。
      张兴福在第二天回了分局。
      他兴奋异常。
      很快,他等来了镇政府驾驶员张文富。
      杨辉在张兴福的安排下,开出分局的桑塔纳,和张文富上省城。
      从省城再回分局,杨辉原先开着的普桑不见了。
      他手中的普桑,换成了一辆豪华型桑塔纳。
      车子像是变魔术一样换了新,带着崭新锃亮,多了流水线型的圆润、丰满。和原先普桑相比,新车不再瘦骨嶙峋,在阳光下闪着煜煜的光,分外吸引人。
      人人围上新车,叽叽喳喳。
      张兴福脸上放光。他围着新车,兴奋得像是小孩一样。在跳上车摸这摸那后,他不住地对着新车咋上了嘴:
      “终于鸟枪换炮,上档次了!”
      王志山此时的心头,多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受人愚弄的屈辱感。
      他隐隐感觉,旧车换新车的背后,绝不会是凭空得来的。
      正是如此,董留成对钢铁厂案子的预判,也非空穴来风。可偏执的王志山不愿意朝那个方向去想。以他年青的心思,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期盼案子会是另一种结果。那样的结果,带着正义,来得大大方方、堂堂正正。
      案子在王志山的翘首以盼中,像是惊蛰过后,蛰伏了。
      张兴福只字不提及案子的处置,让王志山没有等来下文,却等来了钢铁厂的陆智和杨晓惠。
      进了税务分局,杨晓惠说是来补查补税款的;而陆智则快速掏出一张信用卡:
      “这是工行卡牡丹卡——陈老板的私人信用卡。几十万的额度,足够补税了——你把票开了,好让我们上银行划款。”
      王志山的两眼眨巴了。他打破脑袋也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收场。宣告案子处理结果的,不是分局,换了身份,成了案件当事人。
      看着王志山毫不知情,陆智和杨晓惠同样吃惊。
      两人很快证实王志山并非装佯。正因为如此,主查案子的王志山,面对陆智和杨晓惠开票的请求,一时犯了难:他不清楚最终补税的数额,更不知道是否加收滞纳金、罚款?
      王志山第一个念头,是去找张兴福。
      等王志山走入张兴福的分局长办公室,守在里头的人是杨辉。杨辉看到王志山,一脸惊讶:
      “你找兴福啊?他早开着新车出去了。”
      情急之下,王志山只有翻找出自己手写的《调查报告》。他按照里头的查补税款数额,请征收组的聂云丽出票,让陆智和杨晓惠带上它,赶去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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