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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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叫唤如同一线光亮照进了这个偏暗的书房，也照进了沈星海美好的记忆里。
那时的他贵为天都皇朝的九皇子，和诸位皇兄相处的都很融洽，几乎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十五岁那年，他曾跟随孤独翌去云仙国住过一段时间，也正是在那时，他认识了这两位公主。
如琴的温婉恬静像极了他死去的母妃，他曾一度在心中许下愿望，今后定要迎娶这位云仙国的大公主作为他的皇妃；而如楚的天真烂漫总是能令他开怀大笑，他也曾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如她这般的妹妹。
在他来云仙国之前，宫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和谐美满。各位皇子之间手足情深，后宫的妃嫔们也都安分守己，父皇还曾自豪的对他的臣民们说：“朕的天下太平，朕的后宫和谐，朕此生足矣！”
可是没想到，他从云仙国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父皇突然病重，为了夺位，他的皇兄们斗得不可开交，后宫那些女人们，更是用尽一切手段帮助自己的儿子上位。只有他和四皇兄，同为一母所生。而他们的生母清妃，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却在生九皇子时难产而死。
他们兄弟俩从未觊觎过那个皇位，性格温顺的四皇兄只想徜徉于山水之间，天资聪颖的他虽有诸多理想抱负，可这个令人窒息的皇宫却不是他施展才华之地。再加上娘家势单力薄，想要和太子及六皇兄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残酷的战场，去到封地时，他的胞兄四皇子找到他，向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父皇病中曾宣召大臣入室，有想让九皇子继位之意。残暴的太子探听到了此消息，暗中谋划将所有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除之而后快。太子一旦继位，朝中的大权势必会落入到戚氏一族手中。为了守住这紫家的天下，亦为了能保住他们兄弟俩的性命，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那时的他，从未见过四皇兄的眼中流露出如此残忍的眼神，这个一向温润如玉的胞兄曾经连杀死一只鸡都不忍心，可如今在这弱肉强食的宫廷斗争中，他居然一改自己的本性，将刀口瞄准了自己的皇兄皇弟们。最后，也不知四皇兄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太子和六皇兄除去，并且让父皇临驾崩前传位于他。
四皇兄登基的前一刻，曾来浮华殿找过自己，他眼中的痛惜令人不忍再看：“九弟，我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都是为了你！皇兄要帮你守住这个皇位，它只能是属于你的，你能体谅皇兄的一片苦心吗？”
“过几日，我便会将你送至无忧城，那的城主沈信义是我的人，他自会安排你今后的生活。”他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还是艰难的将这几句话撂下。
“九弟羽翼未丰，即使登基为帝，也难保不会受到其他亲王的迫害。只有把他放到民间，壮大自己的势力，掌握整个天都的经济命脉，日后他才能在这个皇位上坐的安稳。到那时，他才能完成母妃的遗愿，不让这个心爱的弟弟受到一丁点伤害。”面对胞弟的质疑，他没再多解释，将衣袖一甩，便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直到来到无忧城，他才知道沈信义除去无忧城城主这个身份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天都第一大富商沈家的家主。后来他才得知，皇兄曾救助过落难的沈家，才让他们能有今日的身份和地位。而沈信义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的协助四皇兄。他经常教导孩子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四皇子，就没有他沈家。”
在沈信义的安排下他易了容，也换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沈家的少爷沈星海，沈信义最喜爱的儿子，城主最得力的助手。当他终于明白皇兄对自己的期望时，他不再挣扎，安安心心的在民间顶着沈星海的身份生活。
这些年来，他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和努力，终于一步步朝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靠拢。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皇兄就会诏告天下，把皇位传于自己，而他则可以卸下重担，带着心爱的女子游山玩水。
皇兄昨日命人给他送来一件天子穿的便袍，沈信义觉得很是配他的气质，硬是要他在书房内穿着见客。房内的光线本就暗淡，来客也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定不会识得此件衣物背后的意义。哪知，他的身份竟被多年不见的如楚给一眼看穿。
面对如楚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定了一定。随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楚妹妹，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的聪慧！九哥哥我易了容，你都能认出来？”
如楚抿着嘴偷笑，欢快的语调中夹杂着调侃：“试问这天底下的男子有几个能有九哥哥这般气宇轩昂的？这紫九皇子的美名可是人尽皆知哦！不知为何九哥哥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却跑到这无忧城来经商，还弄了个武林门派，成为了一代宗师？小妹我心中却有很多疑惑！”
紫九听完朝如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此处不方便讲话，事后再告知她。
他用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其他两人，萧雪儿虽眼中露出狐疑，可依然保持着镇定；而另一位男子，英俊的侧脸上则明明白白的写着“事不关己”。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转而望向如楚，言语已不再生分：“楚妹妹，琴妹妹近来可好？独孤大人和夫人可好？”
他的问话令如楚有一瞬间的怅然，她虽极力排解胸中的堵塞，可发出来的声音还是不尽人意的沙哑：“爹和娘已不在了，姐姐如今过的尚可！”
“怎么会？那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就这样抛下两个女儿离开人世了？他知晓云仙国被西狼国灭国之事，也曾派人打探过姐妹俩的下落，可都毫无音讯。他猜测她们全家定是能逃出生天的。谁知，他最尊敬的独孤大人还是和夫人撒手人间。”想到这里，他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以琴妹妹那般的性子，这丧失至亲的痛许是一辈子都难以平复了吧！前几年，外面都在盛传云仙国新国主年少有为，将本是一堆的烂摊子整顿的井井有条，离云依衣在位时所创造的盛世也相差不远了。”
可他没想到：“这位百姓口中称赞的国主竟是他的琴妹妹。他一直以为如琴没有对权利的野心，也没有远大的抱负，她的世界一直是祥和又安宁的。事到如今，连她也不得不放弃她的小女儿情怀，独自一人挑起了这个重担。为何皇家的子女总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恍惚中，紫九似乎看到了皇兄内心的挣扎，同样都是亲兄弟，可他为了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竟然残忍的杀害了其他的手足。随之，一阵更加绵长的叹息声在书房内回荡。
见屋内气氛有些不对，萧雪儿握紧了如楚冰凉的手，打趣道：“好徒儿，你怎不早点告诉师傅你和沈门主是旧识？这样看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南宫宇轩望向沈星海腰间的缎带，迟疑了片刻才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沈门主不久将位居于人上！”
“这件事情我不便多说，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切勿泄露半点风声，以免多生事端。我们接下来再谈谈这百姓失声一案吧！皇兄让我务必找到救治的办法，并且赶回皇城一趟，他想借这次的灾难让我拉拢民心，顺利登基。可是至今，我都无法解救那些可怜的百姓们，不知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楚妹妹，你不是一向鬼点子多，快帮九哥哥想想看。”其实，对他而言，那个位置是次要的，百姓的安危才是他放心不下的。
如楚耷拉着脑袋，神情中皆是沮丧：“九哥哥，眼下我也没法子，还是呆会让师兄看看再说，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冒险去红莲山一趟了。”
临日落时分，城主派来的马车才缓缓驶到沈府，紫九带着他们不动声色的上了车，将车内的帘子放下至一丝缝隙都不见后，才正襟危坐的对他们说道：“这无声的症状是会传染的，若是被其他百姓发现了他们亲人的行踪，势必会前去窥探，若是一个不小心将这病源传出去，那么整个无忧城将岌岌可危，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天都皇朝的江山。”
几人一听，均面露担忧之色，如楚更是觉得窒闷的慌：“天都如此强大的国家，都会面临这样的危机，那么元气大伤的云仙国又如何能逃的过？这覆灭的历史难道还要再重演一遍吗？不，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她绝不能再失去姐姐。”
她有一股冲动想立即掀开帘子，往车窗外汲取一些新鲜的空气，奈何紫九吩咐不能泄露行踪，她只得狠命揪住胸口的衣襟，双眸却仍旧直视着眼前这个未来的天子。很想开口让他日后能多帮助姐姐一些，两国携手将西狼国消灭，可是转念一想，她们姐妹俩和紫九只是熟悉，但也并未好到能让他倾力相助。于是，便把这没说出口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
察觉到如楚的失态，南宫宇轩轻轻一笑：“师妹，你不用紧张，这件事情暂时还威胁不到云仙国，即使出了事，我相信师姐也能找到应对的法子。等晚些回到客栈，你就立刻飞鸽传书给师姐，要她时刻提防着有人到云仙国作乱。未雨绸缪一番，也好过事后病急乱投医。”
“为何始终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只有师兄？她用了六年时间来想念的那个人对她却是不闻不问？”越想心中便越是酸涩难忍，不经意间撞进了南宫宇轩关切的目光中，白皙的小脸立刻染上了两朵粉彩。
在这狭小的马车内，如楚一直缅怀心事，沉默不语。待到车夫通知目的地已到时，她才慢悠悠的走下车来，刚抬脚准备往下跳，南宫宇轩的手又及时伸了出来。她有意识的想避开，无奈马车太高，她也不好当众使轻功跃下，只好再次抓紧了师兄的手。只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那双手在轻微的颤抖，指尖触到的冰凉正彰显着那人的心寒。
如楚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我为什么要对师兄如此的狠心？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只是因为我不爱他，就要将他所有的念想都切断吗？”
看到如楚一副自我挣扎的表情，南宫宇轩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师妹，师兄对你已无妄想，请你不要再刻意疏远我，就让我这个兄长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吗？”他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想尽力掩饰自己伤心的情绪，可如楚还是听出了他的不甘、心痛和落寞。
她不由得再次叹息：“师兄，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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