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乘月折琼》葵因

3、星集

　　即使忘记了就任时光，但凭借付丧神们的外装，秋濑仍可以认出不少刀剑的本体来：鹤丸国永、烛台切光忠、次郎太刀、药研藤四郎、小夜左文字，还有三日月宗近……

　　这是脑海里纵然搜索不到相似的脸，也能够轻易辨认的美貌，毕竟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坂本热情地招待客人，而客人们则是一边采买物资一边将眼神瞟向秋濑。秋濑被看得浑身发毛，心知一二，却又不好点破他们的温情脉脉。回忆这种东西如果仅为单方面保有，其实是件颇为残忍的事情。

　　但没办法啊，规定就是规定，她忘记的过去，凭眼前的线索是找不回来的。即便她想对他们好一点，可惜感情就像打湿的木材，无论如何都烧不起来。她笑得脸都僵硬了，眼底还是没能透出热络的光来。

　　付丧神向来遵循着易主尽忠的原则与审神者们相处，并肩时将性命倾相托付，分开时便是当断则断，所以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尽量规避与旧主公见面，审神者更不例外。

　　让付丧神料理感情比杀敌难多了。

　　次郎抱了几壶酒吵着要在行军路上喝，药研拎起药箱追着他屁股后面跑，鹤丸抓起一把奇形怪状的墨镜对镜子凹了个常人力所不及的奇异POSE，转头问她哪个更符合自己的气质。

　　“唔，都挺帅的…”秋濑被这群活泼的付丧神绕的晕头转向，直到三日月拍拍手，说时间差不多，采买完毕就该出发集合前往任务地了。

　　“这次去哪里？”

　　没头没脑问一句，秋濑开口后很快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啊，我随口一问，不用回答的，我记得这个属于出战机密来着。”

　　“池田屋哦。”三日月看向星星，淡淡道。

　　与短发极配的甲胄是浓烈的绀色，比夜幕更加深邃。穿在他身上衬得肤白如玉，神情藏在灯光下，被束成薄而脆的一片平面。三日月伸手向天宇探去，作势将星星摘入指尖。他垫脚，腰间水音铃发出脆生生的响，上面悬挂的极守几乎要勾起她某段沉淀的瞬息。

　　“再到繁星初上之前，我们就回来。”三日月笑靥温和，遮住瞳仁里的弦月，“会完好无缺地将他们带回来。”

　　这是他曾答应过她的事。

　　无论她是否记得，他都会遵守约定，如一信奉。

　　大多时候夜空并不是漆黑一片，总有不知从哪溢出的光为云团镀色，瑰丽的紫红蔓延至地平线外，如同刀刃斑驳的血，一滴一滴流淌进眼底。

　　好在还有星光。

　　细碎的、微弱的星斗被打散在苍穹，替诸多平凡之人背负着无名无姓的愿望。

　　秋濑偷觑三日月，没由来感觉他变了。挺好笑的不是吗这横生出的想法，既没有比对，也没有参照，变这个动词毫无依托可言，但秋濑就是没由来觉得他变了。身型、神格、眼神、气息…亦或更深更复杂的地方，眼前人一定有什么正在发生无声而剧烈的变化。

　　“大将…呃不，”药研双脚合拢，躬身鞠满90度，“明绪小姐，我们已经采买完毕，这就先行告辞了。”

　　思念是无法忍耐的。

　　左文字家的老幺一步三回头，最后跑回来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他收回了讨要拥抱的手臂，只是牵了牵秋濑的衣角便离开了。

　　真是个内向的小孩。

　　“今晚竟然成交了这么大一笔。”坂本认真数着甲州金，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的付丧神们真有钱。”

　　秋濑怔了一阵子，缓缓说道：“是现任审神者有钱，大概是个很靠谱的人。”

　　钱不是她的，付丧神也不再是。

　　“倘若我的刀剑时常惦念上一任审神者的话……”被想念、被偏爱是好事，但她明白，不分心才是对审神者最起码的尊重。

　　“好啦，时间不早，我要回去睡了。”向对面人挥手，互道晚安，秋濑起身抚平衣袂褶皱，慢悠悠提灯返回房间。

　　“那个，”坂本叫住她，从柜面下抽出一盒团子，“今晚多谢你，这个是我阿姊亲手做的。喏，送给你。”

　　郑重接过，然后点头致谢。

　　星光式微，黎明泛出冷硬如铁的青白。她闭上眼陷入柔软的被褥，身体就像流浪在海面，双手合十在胸前，小心翼翼覆上心脏的位置，生怕错频的心跳被谁听到。

　　门外漏下银辉稀薄，琼花的气息灌满梦境。

　　月圆，月缺，月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