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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琼 ...


  •   秋濑决定从审神者部队卸任那天,天气格外的好,是雨季绵延中难得放晴的时段,三日月从手入室神清气爽地出来,仿佛无事发生,他坐在木搁板上看竖起来的茶梗,感慨着好兆头。

      身后传来粟田口家小辈们强忍鼻息的泫然欲泣,他便又多呷了一口热茶,透过氤氲的水汽看世界、看她,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有轮廓温柔和煦,一如洒落在天井里金色的日光。三日月活了千百年,离别与相遇已然是司空见惯,因果从不曾为谁例外。

      她向他走来之时,风将他绀色的发丝吹得微微凌乱,琼花划开悠然的轨迹,他撑掌接住,一段稳稳当当的香。

      三日月扬起漂亮精致的脸,语气轻松:“要走了么?”

      正如多年前他第一次从火光中走出,她蹲在地上睡眼惺忪地问,是你来了么?世人传说他是天下五剑中最美丽的那一把——三日月宗近。

      那时秋濑揉着眼睛想,传说总算没让人失望。

      但毕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不会老却,可她会。她的时间是流动的,在秋濑这个年纪,她该嫁人生子或退隐幕后,而不是陪他们无数次迈入历史的罅隙中浴血厮杀。

      “是啊,时间到了呢。”

      秋濑将御守交给各位付丧神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极守纳进三日月的手心。

      “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那么接下来的事,还要麻烦你最后一次。”

      接下来的事。

      她说的那样轻松,比他方才故作轻松的笑容还要轻盈几分,眼神亮晶晶的,倒不像假的。

      每一位审神者在交出指挥权之后,需要被剥夺一部分关于本丸的记忆,以防止战争信息泄露的风险,而实施剥夺任务的角色非近侍刀剑莫属。

      三日月是秋濑最亲密的战友,现在他即将成为抹杀彼此交集的刽子手。以送别为理由,强颜欢笑地看她逐渐步入遗忘的海域,这太残忍了不是么?战争是无情的,但偶尔三日月也会想念单凭血肉狙向胜负的战争。

      肉【/】体的殒灭至少强过剥离记忆的痛楚。

      他仍是笑。

      “上级的指示可不能悖逆呢。”

      秋濑习惯性去抚摸三日月腰间的刀柄却在即将接触的刹那收回手指,像是惊觉某些不可转圜的事实一样,硬生生将动作断开,转而回身弯腰将哭的最凶的五虎退抱在怀里,哄小孩一样哄着,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骨喰咬紧牙关说不许哭,话音刚落却忽然背过身,肩膀轻轻抖动起来。

      “那么,拜托你了。”

      她曾站在付丧神的身后,看见他们以血肉之躯斩落层层晦暗,而这是秋濑第一次面对三日月,目睹他向自己挥下诀别之刃。

      “这一次也没能例外呀。”她闭上眼,想象他轻松斩断一切羁绊时衔笑的脸。破空声掠过耳畔,琼花分作两半,柔软的与刀锋相抵。

      那些凝在胸口的话和往事随着本丸的岁月渐渐消散。

      长久的岁月中,愿诸君平安无恙。

      以及我高悬在中天,唯一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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