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点，拿下哥》夜子汐

16、第 16 章

　　一阵夜风吹过，季洺羽感觉鼻尖有些发冷，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将思绪彻底收拢。

　　季洺羽再掏烟盒，发现烟盒里的烟已经不知道何时已被掏空。

　　驾驶座的车门那边是散落一地的烟头，车内也是刺鼻的烟味，季洺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

　　罢了回家吧，这么晚了。

　　季洺羽拧动车钥匙，驱车离开。

　　但他的身后此刻却悄无声息地跟着一辆限量版SUV，距离不近不远，但又不止于跟丢地距离。

　　大城市夜晚的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变晚而减少，依然车来车往。

　　季洺羽把车窗开得老大，风猛烈地灌入车内，将烟味吹散，却怎么也吹不散季洺羽那燥郁的思绪。

　　今天见到顾薄言，他确实还有些许遗憾。

　　那个时候，他连个手机都没有，在顾薄言走后的这十年里，他想偶尔怀念一下的东西都没有。

　　季洺羽不是没有去找过顾薄言，毕竟他是那么想要一个答案。

　　之前有国外的项目的时候，他去英国，三天之间，把英国所有的大学逛了个遍，在那些金色的头发里，却唯一没有找到一个属于他的那份。

　　可是如今，顾薄言就那样回来了，大摇大摆、堂而皇之，没有对之前的事情做出一个让他接受的解释就回来了，就以那样的方式，出其不意，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又怎么能让他不怨。

　　季洺羽想到自己十年前的经历，他不想自己越陷越深。

　　或许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人改变很多了。

　　现在的顾薄言完美得不像话。

　　他拥有极高的学历，蒸蒸日上的事业，极近艺术品一样的美貌和身材。

　　他就应该去过人生赢家一般的生活，娶一个温柔贤惠而美貌兼具的妻子，再生个可爱的孩子。

　　这样想着，季洺羽打定主意——一定要和顾薄言保持好距离，只是远远看看就好。

　　到了家，季洺羽推开门。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丝人气儿，东西摆放整齐，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刚刚打开的灯告诉来者，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季洺羽洗了澡，掏出手机，按照往常，他会再处理一些工作上没有弄完的小事，但今天不想面对公司里面还没有处理的细枝末节，倒头便睡。

　　夜晚安静漫长，足够治愈，让人很快忘记忧愁。

　　然而，在季洺羽卧室的灯观赏后，窗外路灯下，那辆一直跟了季洺羽一路的SUV内，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金色的长发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顾薄言靠在车上，仰头望着方才熄灯的小方格，眼中的情绪晦涩难懂，不太明郎。

　　翌日。

　　此刻，季洺羽正西装革履坐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正在盘算着接下来应该进行那个项目。

　　现在TY虽然发展得还行，但今年还有多余的资金，最好再去投资一个项目，这样今年才能算得上是圆满的大丰收。

　　季洺羽拿起手机，想要看看微信列表里的那个员工适合接手接下来可以与顾氏的跟进。

　　虽然他很想再和顾薄言见一面，但他更怕控制不住自己，或许这份感情确实太过沉重。

　　季洺羽正在公司群的联系人列表里面看着，却冷不丁地收到一条好友验证信息，验证消息简短俩字——是我。

　　季洺羽点开看着那个头像，心尖不由得一颤，我这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他呆愣片刻后，才缓缓深处拇指点开那个微信头像。

　　头像是顾薄言本人，看样子是在读大学的时候照的，金色的头发，淡棕色的瞳孔是那样的熟悉又觉得陌生。

　　照片里的顾薄言并没有大学生该有的朝气，反而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气息从照片里溢出。

　　头发也没有昨日见他时那般长，而是一头刚刚到肩的短发，眼眶周围有些许青灰色的黑眼圈，不知是否因为熬夜学习。

　　季洺羽通过顾薄言的好友申请，在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着六个字在对话框上面跳动时，他不由得心下一慌，拇指快速在键盘上滑动。

　　最终，季洺羽率先发出了他俩之间的第一句微信聊天信息。

　　【顾总您好，我待会儿会把公司对接人的微信推给您，以后他会和您跟进。】

　　信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季洺羽如释重负，仿佛谈了一个几个月的项目终于尘埃落定那般。

　　顾薄言收到信息的时候，一个激动，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但他快速反应过来，抓住那即将落在地上的手机。

　　然而当手机上的那一行字跳入他的眼中时，他脸上的笑僵住了，一句“顾总”，一个“您”语气里尽是恭敬之意和疏离感。

　　顾薄言抓手机的手背上不知觉地有青筋爆出。

　　他缓缓吐了口气后，拿过总裁椅上的西装外套，重重地摔上了办公室的门。

　　季洺羽拿着手机，盯着那对话框看了许久。

　　那对话框上的字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和“顾薄言”两个之间来回切换。

　　但对话框内却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没有跳出一条信息。

　　最终，在季洺羽抬眸看上面的输入提示时，那处也变成了“顾薄言”三个字后再无变化。

　　季洺羽有些失落地将手机放进抽屉里，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赌气翻阅桌上之前小周拿进来的和顾氏合作的合同书。

　　但眼前的字却渐渐虚化，越看越模糊，思绪亦是根本不在这处。

　　其实说来也奇怪，季洺羽和顾薄言的爸爸十年前也算是打过照面，他不相信当时顾佩没有调查自己。

　　但最近为了这个项目，两人见了那么多次，顾佩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他是谁吗？

　　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吗？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吵嚷声。

　　这将季洺羽的思绪彻底拉回。

　　他仔细辨识后，听出一个声音是来自小周。

　　“顾总，咱们这个见季总需要预约的，再怎么也让我先去支会一声也好呀。”

　　“顾总”二字敏锐地传进季洺羽的耳朵，方才还死寂一般的心似乎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再次跳动起来。

　　季洺羽定了定心神，起身去了门边。

　　季洺羽打开门，便看见顾薄言一副遇神杀神的气势往他办公室这边没头没脑地冲过来。

　　今天的顾薄言把他的长发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爽朗。

　　季洺羽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顾薄言的头发和那双淡棕色的眼眸，这种喜欢让他不管何时何地看见类似的颜色都会想起眼前的这个人。

　　小周见季洺羽已经开门，便退到一边叫了一声，“季总。”

　　顾薄言间季洺羽出来了，也不再有动作，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他眼神里的愤懑瞬间卸去。

　　这一幕让季洺羽有一丝错觉，一种他们从未分开过的错觉。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顾薄言只要看见自己，就会乖乖地安静下来。

　　季洺羽摆摆手，让小周下去。

　　待周围的人都走光后，季洺羽又端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顾总亲自大驾，不知所谓何事？”

　　顾薄言见他要演，索性便随他去了，勾唇上前道：“季总借一步说话？”

　　季洺羽挑眉看他。

　　顾薄言立刻露出一副犯了错的小朋友等待家长惩罚的可怜样，眼神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季洺羽。

　　季洺羽心中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便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进来。

　　跨进门的顾薄言顷刻间原形毕露，“你把项目对接人换了，是想躲我？”

　　季洺羽在总裁椅上坐定，双手十指交叉，下巴抵在手背上，缓声道：“顾总大可放心，我们TY的每一位员工丢值得信赖。”

　　“你别搁我这儿也这副人模鬼样的，你啥意思我不清楚？”顾薄言有点不耐烦，他受不了季洺羽在他面前还要摆出一副外人的架势，“你之前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要干嘛。”

　　闻言，季洺羽一顿，“既然这样，顾总也应该明白。”季洺羽的眼眸暗了暗，“我们之间回不到从前了，还是应该保持距离，不要越界。”

　　“否则，谁都难看。”这句话季洺羽说得很低，但语气不容置喙。

　　季洺羽不想再遭受谁的背叛，尤其是来自顾薄言的，他能心平气和地处理任何棘手的问题，但是唯独面对顾薄言，总是无所适从。

　　平静的外表可以骗过别人，但感情这事总是冷暖自知。

　　世人总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但时间究竟有没有治愈你，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顾薄言听罢，眼珠一转，心下一狠，“哥哥确定？”

　　顾薄言这样一叫，季洺羽拧眉，表示疑惑，但马上想起来，其实真的按年龄算，自己是比顾薄言大几个月，但是高中那会儿随梁丘明喊了顾薄言一段时间的言哥。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顾薄言这一声哥哥，叫的季洺羽心下发痒，只需一声，便叫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恨呢？怨呢？算什么？

　　季洺羽干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合同假意看着，“顾总，公事公办，别带私人情绪。”季洺羽一本正经道。

　　顾薄言把身子往季洺羽那边挪了挪，俯身压近季洺羽的耳朵。

　　只一瞬间，季洺羽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顾薄言的气息包围，心跳加速，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哥哥说不要带私人情绪，那位偏要。”

　　顾薄言低沉的声音从季洺羽的左耳传来，声音像放电似的让季洺羽周身都有触电之感，全身酥麻。

　　左耳也因为顾薄言呼出的热气变得绯红，滴血似的。

　　季洺羽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抬手推开顾薄言，让他和自己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你别在这耍小孩子脾气，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而且这是在谈公事。”

　　顾薄言可不管这些，反正今天这混他是犯定了，他今儿就是撒泼打滚也不能随了他季洺羽的愿，他就不信他的哥哥真的就那么狠心，一点都不心疼他。

　　于是顾薄言索性附上季洺羽的手，将手往右挪了挪，放置心脏处。

　　刚触及那个位置，季洺羽感觉到强有力的脉搏冲击透过衬衫和西装向他袭来，脉搏强健有力，但也没有规律的紊乱，速度过快。

　　季洺羽心下一紧，刚刚因拉开的安全距离而平复的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砰，砰砰，安静的办公室里，没有一点杂音，只有过于紊乱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跳动的那样快。

　　“哥哥你看，你摸的人家心跳加速。”顾薄言的声音响起，那语气像极了撒娇，但又带着三分埋怨，隐隐约约的又透着几分蛊惑。

　　这人精分了吧，明明昨天晚上在酒吧哪里的时候，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现在又搞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季洺羽喉头滑动，这一个细节被顾薄言敏感的捕捉到，他挣扎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却被顾薄言狠狠攥着，无法抽回，尝试无果后，季洺羽索性放弃。

　　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何必呢？

　　“顾总，咱们确实公事公办，我也不止这一个项目。”季洺羽正色道。

　　顾薄言盯着季洺羽，像是在找寻什么破绽，又想在审视什么。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季洺羽见他无话可说，就率先打破沉默，“既然顾总没有意见了，那就请回吧。”

　　顾薄言松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季总，既然这样，那我们顾氏决定中止合同，违约，反正违约金那点钱，对顾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顾薄言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洺羽，“但是这个项目可是哥哥跟了好久的呢。”

　　季洺羽感觉太阳穴跳了一下，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这个项目确实自己盯了半年多了，好不容易敲定的，TY也不是什么大公司有多大的后台，能拿到这样的项目还是季洺羽让了利润点才拿到的，他深知这个项目对顾氏而言，TY并不是唯一可以合作的对象。

　　季洺羽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拿他没办法，十年前是，现在还是：“你不应该这般胡闹。”

　　“是啊，我就是胡闹，我只要哥哥，其他对我而言都是可有可无。”顾薄言还是嘴角带笑，眼里看不出这句话是真是假。

　　“哥哥，我可以看都不看签了你递过来的合同，也可以现在马上回去就把合同撕了。”

　　季洺羽想不明白，十年前，顾薄言虽然任性，但总不会在大事情上犯糊涂，但这次，这人似乎铁了心要和自己对着干。

　　顾薄言见季洺羽半晌都为说话，猜出他心中的小九九威胁道：“哥哥，你不要想着找我爸，我爸的小儿子现在在医院躺着呢，可没功夫管公司的事情。”

　　被戳中心思的季洺羽抬眸看他，这人眼眸仍旧好看，只是多了几分他看不清楚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