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盖聂】临渊》笔名难取

13、分别

　　今夜的天也真是奇怪，明明刚刚还是朗朗夜空，很快便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临渊望着雨幕，感叹道：“这世事，如这天，变幻无常，人不过沧海一粟，谁知道命运的终点是哪里呢。”
　　盖聂静静道：“聚沙成塔，再微小的力量，聚集起来，也能产生改变天地的力量。”
　　她眼中眏满滴落的水珠：“那么，盖聂先生追求的，便是这改变天地的力量么？”
　　盖聂心中触动：“那是我的理想。”
　　她又道：“前路会很艰难。”
　　盖聂道：“卫道者，甘为道生，为道死。”
　　临渊眉目之间忽然坚毅了许多：“也许，我也应该做些什么。”
　　她的语气忽然又急又快：“你知道么，盖聂先生，我这两天经历太多了，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修建蜃楼开始，就不断有人因为过分劳累而死去，我无论如何都救不过来，我…内心十分煎熬。”
　　盖聂望进她的眼睛：“临渊姑娘，你尽力了。”
　　他明白，一个医者面对生命逝去的无奈。
　　临渊感受到了他的理解，笑笑：“我想，也许，这次去见扶苏公子，是一个契机。”
　　盖聂眉头皱了起来：“临渊姑娘，你想做什么？”
　　临渊道：“盖聂先生，我相信你说的，公子扶苏会是一个仁君，我今天看到了，他的身边，很危险。”
　　盖聂沉思半晌，缓缓道：“临渊姑娘，你真的想好了么？”
　　临渊点头：“盖聂先生，从今天所遇到的一切，我便知道我已卷入漩涡。我虽不甚了解天下大事，但是亦明白，天下切不可再起纷争。”
　　她又道：“现在诸子百家，各执一词，或许他们的道义没错，但是…私以为，陷天下苍生于战乱，却是最大的不义。”
　　眼前的姑娘，眼神坚毅而明亮。
　　盖聂道：“你一个人，会很危险，公子身边，群狼环伺。”
　　临渊拄着下颌，笑容明媚：“尽力而为，只求心安。”
　　盖聂沉吟片刻，不由叹道：“今日与临渊交谈，倒解开了我心中数月的结，若是有酒，当浮一大白。”
　　临渊惊讶于他为何如此说，盖聂缓声：“情与义之间，人终究会两难。”
　　临渊笑道：“可先生，一直都在道的这边啊。”

　　盖聂笑：“应当更坚定才是。”
　　他又道：“若是临渊真到了公子身边，需知晓防范什么人，首要是罗网，首领赵高，与十八世子来往密切；丞相李斯名义统领罗网，与赵高非敌非友，但与扶苏公子政见颇有出入，故而也需小心。”
　　她想了想，悄声道：“若是见到皇帝怎么办？我觉得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盖聂道：“陛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他素来惜才，你只需诚实即可。”
　　临渊眨眨眼：“盖聂先生与皇帝陛下，以前很熟么？”
　　盖聂并不隐瞒：“我曾是陛下的剑术老师。”
　　临渊很是吃惊：“盖聂先生也太厉害了。”
　　盖聂语气平静：“已是过去。”
　　临渊眉毛纠结在那里，似乎有问题想继续问，但又不知适不适合。
　　盖聂看穿了她的想法，并不介怀：“临渊是想问，为何我会离开，是么？”
　　临渊很惊奇：“盖聂先生，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盖聂淡笑：“恰好猜到了而已，我离开陛下，只是因为一个约定。”
　　临渊不由凑近他，眼睛闪闪发亮：“盖聂先生，你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盖聂望进了她的眼睛，沉吟许久：“临渊，或许上下千年，只会出陛下这么一个人，这帝国，现下只有他能统御。但是，他也只是个人。”
　　临渊明白了他话里潜藏的意思，点头：“我知道了，盖聂先生。”
　　她又道：“盖聂先生，假使我能力足够，我会尽力保护他。”
　　盖聂目光深深，终是点了头：“多谢临渊。”
　　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

　　雨声渐停，盖聂准备起身告辞。
　　临渊道：“盖聂先生，现在已是宵禁时间，如不介意可先住一晚，明早再走。”
　　盖聂道：“无事，我会小心行事，临渊姑娘，在下告辞。”
　　临渊咬唇，想了想：“盖聂先生，稍等。”
　　盖聂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见她冲上楼，乒呤乓啷鼓捣一通，然后拎着一个药箱下来，比她背的那只小一些。
　　他疑惑：“这是？”
　　临渊把药箱打开，里面琳琅满目各种药，瓶子上刻着药名和主治功效，服用禁忌。
　　她笑道：“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珍藏，幸好这次出门带上了，明天我去见公子之后，大约不会再回来。盖聂先生，这药请收下，若有万一，还能救个急。”
　　她指着四种药丸：“这四种药是今天给你和卫庄先生吃的，连续服用三天，每日一次，内伤便可治愈。”
　　她又指着一个碧色药瓶：“这个可给端木姑娘服用，能使她快速恢复。”
　　盖聂目光震动，没有拒绝，深深一礼：“多谢临渊。”
　　临渊眼神柔软：“珍重，盖聂先生，保护好自己。”

　　第二天，临渊将草庐所有的东西归置好，珍藏的药昨天给了盖聂大部分，还有一部分送给小圣贤庄，她只留了极少的几瓶。
　　荀夫子感觉很奇怪：“临渊，你为何突然会想到送药过来？”
　　临渊笑：“我要走啦，荀夫子。”
　　荀夫子摸摸胡须：“去哪里？”
　　临渊眯起眼睛，看着明媚的阳光，语气轻快：“我要去做一件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荀夫子从她脸上看到一种生死置之度外的大气凛然，心中便知她要做的事，必然和天下苍生有关：“临渊有如此境界，老夫佩服。”
　　荀夫子起身，从密室中取出一个盒子：“这软甲，临渊带上，可刀枪不入。”
　　临渊笑着接过了：“谢谢荀夫子啦，等我回来再还你。”
　　荀夫子点头：“好。”

　　墨家这边，众人看见盖聂带回来的药箱，不明所以。
　　盗跖扒拉着里面的药，摸摸下巴：“盖聂先生，怎的送个饭还收了如此多回礼？这些药，价值何止千金啊。”
　　盖聂淡淡道：“临渊姑娘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也许很快就离开桑海城，故而留下这些药，以备我们不时之需。”
　　雪女听闻临渊要走，心中颇为感伤，虽和她认识不久，但是却很喜欢她。
　　她轻叹：“临渊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有大爱的人。”
　　卫庄问：“她想去做的事，是什么事？”
　　盖聂未点破：“她并未说明。”
　　卫庄嗤笑：“师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坦荡了，以你的性格，若她未说明，你会放心让她走么？”
　　盖聂沉声道：“小庄，不管临渊姑娘将要去做什么事，日后相见，你不可伤她分毫。”
　　卫庄语气一冷：“师哥，你，是在命令我？”
　　盖聂语气平静：“是请求。”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雪女担忧地望向屋里的端木蓉，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盖聂这句话，于端木蓉意味着什么。
　　端木蓉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依旧勉力维持着镇定。
　　赤练的目光在众人中逡巡，一脸玩味：“有意思，有意思。”
　　卫庄忿忿一挥袖：“不知道那个自不量力的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管众人作何感想，盖聂先督促卫庄和端木蓉服了药。
　　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必然更艰辛，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卫庄嘴上嫌弃，但是还是把药接了过来，一口吞服，昨日他肺腑之间尚隐隐作痛，今日便已消失，这女人，名不见经传，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端木蓉的药是雪女送进去的，雪女不知是该为她抱不平，还是该说什么。
　　端木蓉瞧着她，淡淡一笑：“阿雪，你不必为我担忧，情之一事，本就是讲一个甘愿，强求不来。”
　　她又道：“盖聂心中装着天下苍生，唯独容不下儿女情长，我与临渊，其实本无区别。”
　　雪女愤愤：“怎么会有这般铁石心肠的人。”
　　端木蓉轻咳数声：“他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他的爱，太大，超越了一般的爱。”
　　雪女瞋她：“蓉姐姐，每次只要一说盖聂，你啊，就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
　　却也不再埋怨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