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六章 险象环生迷局布（2） ...
-
月儿不知何时已完全藏进了云层里，夜色，更为沉重了。
王婷一路疾行，脸色铁青。昔儿则在她身后死命地跟着。
“娘娘，您慢点儿，小心地面。”
看来皇上和赫连虹月的一翻对话，把娘娘给激怒了。
昔儿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看了眼天际，天阴沉沉的，似乎就快要下雨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容心？”
王婷此时也看到了容心。
容心正往天牢的方向走去，她的手上一边拿着把伞，另一边手臂上则拎着一个小食篮。虽然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一想到羽妃娘娘还在天牢受苦，她就躺不住了。所以，她将这些年在宫里当差积攒下来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希望一会儿看守天牢的侍卫能够通融放行。
她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对策，丝毫也没有注意到王婷和昔儿就在自己面前。
这边王婷还未发话，昔儿已经发威了，“容心，你好大的胆子，看到贵妃娘娘竟然不下跪？”
容心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了王婷和昔儿，心神一慌，她连忙屈膝跪下，“奴婢叩见贵妃娘娘。”
王婷淡淡看了她一眼，“平身吧。”
“谢娘娘。”容心起身。
“你这是去看羽妃吗？”王婷淡淡地问。
容心身子一颤，目光不自觉地低垂而下，“奴婢、奴婢——”
昔儿在一旁冷哼了声：“容心，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天牢禁地是不能随意进去的吗？擅闯禁地者，可是要诛九族的。”
容心吓得脸色发白，又跪了下来，朝王婷不住地嗑头，“娘娘，求娘娘通容。奴婢只是想给羽妃娘娘送点吃的，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没想到，如今宫里头还有你这样忠心的奴婢。”王婷忽然笑了，似乎又恢复了昔日那温和优雅的模样。
“起身吧，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然后，她弯下腰，扶起了容心。
容心怔住了，有些呆滞地任由王婷扶起。
“那日本宫也是在气头上，并不想为难你的。谁知竟一跤摔得昏沉了，害你被王将军一顿责罚。”王婷叹了口气，又轻拍了拍容心的手，“容心，你还在怪本宫么？”
容心连连摇头，有些惶恐不安，“不，奴婢——奴婢并没有——”
“没有就好。”王婷似松了口气，“都怪王将军性子急燥了些，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害娘娘受伤——”
“本宫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再说，本宫现在也无大碍了。”王婷微笑，接着自然地话题一转，“让本宫看看，你都给羽妃送了些什么？”王婷将容心小食篮上的布掀了起来，看到篮里那些食物，不由微拧了拧娟秀的眉，“你就拿这些东西给羽妃吃吗？”
“奴婢——奴婢——”容心一时语塞。
现在羽妃失势，又有谁肯给她弄些像样的食物，这些食物原是她自己的晚膳。
“昔儿——”王婷转头看向昔儿，“你带容心去拿好一些象样的食物。”
“是。”昔儿扶了扶身，笑着抓过容心的手。
容心犹豫了一下，“娘娘，奴婢——”
昔儿瞪了她一眼，“怎么，你还要辜负娘娘一片心意不成？”
“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容心吓得脸色发白。
“昔儿，你这丫头就是喜欢吓唬人。”王婷略显责备地斜睨了昔儿一眼，但唇角却带着笑意，“一会儿让昔儿带你去拿点像样的食物。其实，本宫也很担心羽妃，只是——”她话语微微一顿，叹道，“只是现在羽妃肯定也怨恨着本宫了吧？毕竟整件事皆因本宫而起——”
“不，不是的，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太过蛮撞。”容心低着头，心中负罪感又重了几分。原来，贵妃娘娘并没有想要责怪羽妃娘娘的意思，原来，事情会弄致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自己的冲动造成的。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本宫会想办法救羽妃出来的。”
容心双眼一亮，跪了下来，“娘娘大恩，奴婢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快起身吧！”王婷满面温和地将容心扶了起来，“本宫自当尽力。”她顿了下，又压低了声道，“容心，你也应该明白，这宫里头险恶，所以现在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很多——”
容心闻言不由脸色一白。
“不用怕。”王婷微笑着安抚容心，“本宫说过，会救羽妃就自然会救。”
“多谢贵妃娘娘。”容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颗紧悬的心。
“不过，容心，本宫也要提点你一句。这非常时期，若要救羽妃，你也得小心注意些。而本宫若要全力施救，也需要容心你这份不要或缺的助力。”
“娘娘有何吩咐，只要能救羽妃娘娘，容心就算粉身碎骨，也会照办。”
“傻丫头，不用你粉身碎骨这么严重。”王婷轻拍了拍容心的肩，“你晚上最好看住羽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本宫通报，知道么？你千万要记住，有时候，看着是救人的人，并不一定是真心。”
容心疑惑地拧起了柳眉，“娘娘，奴婢不懂您这话的意思。”
“反正你记住本宫的话就好了。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本宫，好让本宫有时间安排对策。”
“嗯。奴婢明白了。”容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王婷朝昔儿使了个眼色，“快带容心去拿点像样的食物。天牢那边，本宫自会处理。”
“谢娘娘。”容心喜色顿现。
有了贵妃娘娘帮忙，进天牢就简单多了吧？
“是。”昔儿扶了扶身，拉起容心就走。
她已经明白王贵妃是拉笼容心，提防着今夜有变。
不过……昔儿微微一笑。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异芒。
--------------
走出天牢的时候，他才知道外面竟下雨了。
雨并不大，淅淅沥沥，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却冷如冰雪。
他怔怔地站在雨中，失神地看着不远处那一抹抹红艳的枫叶。他不由想起了那年在枫林丛下，她脸上那灿烂的笑颜。
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留得住她的人，必是留不住她的心，可当她亲口说出时，却比刀刺进心口还要痛上三分。
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等到她重新对他展开笑颜，一如从前那样？
也许……他等不到那一天……
也许……他真的应该放她走……
一直压抑的咳嗽终于爆发，他一手掩住唇，一手紧扣着胸膛，咳得撕心裂肺。
心口，就如同有一把尖刀在凌迟着。
一寸寸地割下去，刀刀见血。
好不容易才止下咳，他扶住一旁的假山，微微喘息着，体内却涌上了一股骇人的寒意，就好像整个身体的血液都随之凝结了，眼前也随之阵阵黑暗。
终究……还是有些压不住了。
若是这副样子回去，林诚肯定又要念他了。
现在这座皇宫里，他也只有林诚可以信了。
他这个皇帝当的是何等的悲哀？
他扬唇自嘲一笑，喉间似乎涌上了淡淡的血腥，强行咽下，好不容易直起腰身，却在雨中看见了另一道身影。
容心。
她撑着把伞，手上还拿着食盒。因为身上还带着伤，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奴婢叩见皇上。”
见自己被景颜发现，容心慌忙丢了伞跪了下来，这一跪，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她轻哼了一声。
“平身吧。”景颜淡淡地道。
“谢皇上。”容心艰难地爬了起来，期间还小心地护着手里的食盒，丝毫也不顾全身已被淋湿。
“是去看羽妃吗？”
“嗯。”容心点头，不敢直视景颜，“皇上，娘娘已经一天没进食了，所以，奴婢奴婢——”
天牢重犯原是不准送食物的，她可是把入宫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牢头大哥，再加上贵妃娘娘的帮忙，她才被允许进去一趟。
“进去吧。”
“谢皇上。”容心大喜，抬起头时，见景颜已转身离去。
那背影在雨中显得落寞而又让人心痛。
“皇上——”容心唤住了景颜。
景颜停住了脚步。
容心从地上捡起了伞，跑过去，递到了景颜面前。
“皇上全身都湿透了。”
容心低着头，只觉脸上一片滚烫。
“不用了。你身上也有伤，看了羽妃，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景颜并没有接过伞，转身再度投入了雨幕之中。
容心呆呆地站在雨里，一直目送着景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一颗心狂跳不已。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得到皇上的关心。
如果他不是皇上，也许……骇然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到，容心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瞬间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宫女，又怎能如此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六章 险象环生迷局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