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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二·八歧大蛇 ...

  •   第二部《流年似水》

      ——题记

      那匆匆而过的似水流年中,他和她,爱过,恨过,痛过,错过,在沉默中转身,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沉沦。

      有时候,错过的就错过,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天涯末路,至死不见罢了。

      四十二.八歧大蛇

      好人与坏人的定义,似乎已经模糊了。

      杀过人的是坏人,不杀人的是好人,是这样么?

      这样说来,那忍者都是坏人了。

      或许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后者要比前者杀的人多。

      她的手上沾染了很多血,很久以前,她还是那个袖袍翻飞穿梭在血色淋漓战场上的鬼之子。

      可有人却笑着对她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而她眼中的宇智波鼬,是一个好人。

      是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是孝顺父母的好儿子,是心思细腻温柔的知己,是胸怀大志憧憬和平优秀的忍者。

      只是最后,屠杀族人,伤害弟弟,甚至毫不留情将刀刺进她的身体里。

      那这样的宇智波鼬,是坏人么?

      是恶魔,是厉鬼,是没有感情的杀戮者。

      是让她从心底感到恐惧的存在。

      爱和恨之间,仅仅只隔一步而已。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如浮尸一样躺在冰冷的水里,胸口处的伤口向外翻出,裂开嫩肉,血液汩汩而出,在水中被稀释,凝结成一团团肮脏的肉粉色。

      水底下,是数不清骇人的头骨。

      世界是望不到边际的血红。

      只是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改变,她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一处见不到底的悬崖边,前方,荆棘遍地;身后,绝望的深渊。

      阴冷的风呼啸而过,深渊下传来惨烈的哀鸣,一具具白骨沿着绝壁拼命地向上爬,却一次次被无形的力量拖入黑暗中。

      那是奈落之底。

      奈落,即为地狱,永远也无法逃离的痛苦的世界。

      她无助的张开嘴,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脚踝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紧紧抓住,她垂下头,看到的是一只森白的骨手。

      一具骸骨想把她拖入深渊。

      她面无表情的狠狠挣脱,脚下用力碾碎那堆破碎的骨头。

      “就凭你们是无法把我拉到那个世界。”她嘲讽的笑了,却无法掩盖住心中的恐惧。

      她没有掉进深渊,却也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徘徊不定。

      直到一个模糊人影的出现在眼前。

      “你是带我离开这里的么?”她抬头看着。

      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人缓慢地走上前,伸出了手。

      她欣喜地想去拉住,然而那人身体向前微微一倾,苍白的手指缓缓张开,将她向后推去。

      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很小的圆,她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无力的掉了下去。

      绝望的仰起头,她看到那个人低垂着头站在悬崖边,眼睛里是一片冰冷的血红,三轮漆黑的勾玉缓缓流转。

      写轮眼。

      【原来,无论过去多少年,残忍无情的把我推入地狱的人,依然是你。】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想她已经快忘记了。

      身体急速下落,黑暗如同巨大的蜘蛛对自己张开锋利的毒牙,那些白骨一样的手从四面八方探出来撕扯着她的身体,全身很疼,她拼命地想挣脱,却根本无法动弹……

      浮生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满是骨骸的蒿草丛中,黑色的雾气缠绕在身上,湿滑粘腻。

      空气中蛇的腥臭味愈演愈烈,她撑着身体站起来,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铜铃般大小金绿色的巨眸。

      那瞳孔狭长尖利,野兽一样残虐嗜血,随着那双眼睛的接近,腥臊味扑面而来。

      一股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八歧,我们又见面了。”

      “哼哼,要到死才肯解开我的封印让我出来?”沙哑刺耳的声音震得鼓膜一阵发疼。

      浮生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只是近乎死寂地看着地上成山的尸骨。

      雾气渐渐散去,一条分叉的鲜红色信子舔上她的脸颊,她一惊,踉跄地跌倒在地上。

      “绯莲,你变弱了,太多执念束缚了你,我在你的身上已经感觉不到血的气息。”一条巨蟒盘踞在她面前,分叉的信子不时从腥臭的嘴里吐出,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嘲讽的味道。

      浮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巨兽,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绯莲,我是浮生。”

      “舍去了□□和记忆,灵魂依然不会改变。”巨兽漠然地眯起眼,转瞬间一条粗壮的尾横扫而来,将她打飞了出去。

      瘦弱的身体重重摔在满是白骨的地面,强烈的撞击让她一阵头晕目眩,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额角滑落而下,她捂着嘴痛苦地咳嗽起来。

      “绯莲,你只是我的傀儡,别想逃掉。‘屠’和‘死’两颗头颅尽快给我找到。”巨兽轻蔑地转过头,“你的灵魂、□□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在那宇智波小子的刀下,不要被假象蒙蔽住眼,杀戮才是属于你的。”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听不到风流动的声音,额前破裂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涌出鲜红的液体,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胸腔里跳动的东西仿佛随时会爆裂开。

      她伸出舌尖将流到唇边的血液贪婪地舔舐干净,麻木地抬起头看向巨兽金绿色的妖瞳,薄薄的嘴唇向两边裂开诡异的弧度,越来越深,森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笑的不寒而栗。

      “灵魂和□□……那种东西,你想要,尽管拿去。”

      “打镇定剂!她的查克拉开始暴走了!”

      “医生!不行了,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了!已经没有呼吸!”

      “血压开始下降,瞳孔涣散……快使用电击!”

      医院里急促的脚步声、纷杂的吼声交织在一起,惨烈地打破了沉寂的夜晚。

      酽酽的夜色粘稠如墨,视野里触及到的一切都沉淀在看不见边际的暗流中。

      卡卡西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急救室外的灯一直亮着,扎眼的红,他看到三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埋着头默不作声的抽烟。

      “火影大人。”他走上前单膝点地恭敬地唤道,老人的脸笼罩在青色的烟雾中,模糊不清。

      三代收起烟杆,微微地摇了摇头。

      卡卡西只感觉一股凉气蔓延全身,面罩外的眼里却波澜不惊,“浮生……”

      “医忍说她目前的状况很危险,伤口极深,而且那把刀离心脏处只有三毫米,如果再近一点,浮生当场就会死亡。”三代皱紧眉头,声音艰涩沙哑。

      所有的压抑化成无形紧致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心上,他麻木地别过了头。

      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令人始料未及。

      急救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戴着白色口罩的医忍走了出来。

      “火影大人,病人已抢救过来,但是这孩子情况不乐观,她中了很强的幻术。”医忍取下口罩,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请随我来。”

      卡卡西和三代走进了急救室。

      小姑娘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苍白的脸里竟隐隐透着死灰。

      医忍走上前,手轻覆在浮生的额头上,“这幻术很强,我无法将它解开,而且这孩子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如果她无法找回自己的意识,将会一直昏迷下去。另外,那个宇智波家的孩子也中了同样的幻术,目前还未清醒。”

      “佐助?”三代皱眉。

      医忍点点头,“那孩子也是同样的情况,但状态良好,过不了多久就会清醒过来。”

      三代微微转过头,看到银发男子神情麻木地站在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天青色的眼眸,让人无法分辨他眼中流转的情绪。

      “火影大人,对不起,我想一个人留下来陪她。”卡卡西低声开口道,干涩的声线里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浑浊的眼缓缓阖上复又睁开,三代冲医忍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外。

      大门被合上的那一刻,卡卡西倚着墙颓然地坐在地上。

      无助地抓了抓头发,他感到胸腔里一阵揪心的疼痛。仿佛破碎的镜面,现实的一切完全泄露出来,鲜血淋漓。

      他没有好好地保护她,那个倔强而又冷漠的孩子,为何总是让人如此心疼?

      浮生的病床边连接着心电监护仪,液晶屏上的电磁波和仪器的信号声跳动着,在空旷的病房里寂寞地回荡,卡卡西走上前,看到氧气罩被女孩呼出的气体罩上一层朦胧的白,脸色惨淡的没有一丝生气。

      眼角边的血液已经凝固,结着成丑陋暗红的痂,他伸出手,细细地将它擦掉。

      是血?还是泪?他分不清。

      轻抚着女孩柔软的黑发,他的脑海里一片苍茫的空白,暗部里对宇智波一族肃清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不像涉入其中,无论是带土还是止水,他与宇智波的孽缘连他自己都无法斩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浮生会被卷入其中。

      轻垂下眼睑,视野里浮现的是那张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的脸,是那个总是朝他扔凶器暴跳如雷的脸,而不是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没有生气如同易碎冰冷的瓷娃娃。

      他知道浮生是喜欢宇智波鼬的,小姑娘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对一个人的感情从不会表露在脸上,可卡卡西注意到了很多次,每当小姑娘和那个黑发少年在一起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的眼里总会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只是他终究没有料到,那个少年会以如此决绝的姿势斩断了所有的羁绊。

      那种被喜欢的人背叛的痛苦,他无法体会到,他只知道,浮生受的痛,绝不比他少。

      可是他帮不了什么。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和她笑过,和她痛过。

      他握住女孩因打点滴而变得冰冷的手,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苍白的低喃:“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所以,拜托你醒过来。”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两天后,浮生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津川贞羽来探病时,看到坐在病床边神色颓然的银发男子,无奈地皱起眉。

      “卡卡西,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快点去休息一下,我来陪她。”津川贞羽走上前,深紫的眼睛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茫然与心痛顿时浮现在眼底。

      “不用。”卡卡西呆滞地转了转布满血丝的眼球,“我要等她醒来。”

      津川贞羽面色一僵,将手中的几束百合插进桌上的花瓶中,淡淡道:“她会醒来的,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谢谢你,津川。”半晌,才听到银发男人从面罩后传来干裂而又嘶哑的声音。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津川贞羽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门。

      太过固执的人,受到的伤害总是最深。

      第三个晚上,卡卡西离开医院去便利店买了些食物提神。

      阴冷的月恹恹地悬挂在天空,他仰起头有些疲惫地眯了眯眼睛,很多东西不痛不痒卡在心口的位置,吐不出咽不下。

      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感到深深的倦怠一波又一波将他紧绷的神经吞没。

      这么多年来,他并未把浮生真正看透,仅仅只是履行当年对老师许下的承诺,他会保护好她。

      可他明白,浮生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她比谁都要坚强。然而强大的人心中总有软伤,而这样的伤口,恰巧是最为致命的。

      那么,他们的痛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才造成了如今两败俱伤的局面。

      人类总是执拗在过去的牢笼中无法自拔。

      打开病房的门把,病床上空空如也。

      卡卡西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到阳台上正斜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冷色的月光落在单薄的身上,女孩身上是一片浑噩的白,夜风吹得宽大的病服猎猎作响,缺乏色素的侧脸透明的仿佛会随时消融在夜色中。

      “浮生……”他欣喜地走上前,视野里的人缓慢而又僵硬地扭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

      卡卡西在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面罩下的嘴唇因惊愕过渡微微张开。

      那是怎样恐怖骇人的一幕。

      女孩白皙的右脸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青色的蛇鳞,左眼依然是波澜不惊死寂的黑色,而右眼里艳丽夺目的金绿色染透了瞳孔。

      凌厉暴凸的狭长,金绿色的右眼中,是深入骨髓的冷意。

      蛇样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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