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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六·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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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天澄澈的透明,流动的空气也似乎慵懒起来,携带着阵阵花香飘入医院里每一个角落。
窗外开着的樱花漂亮而耀眼。
402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疼疼疼疼疼!!卡卡西你轻点儿!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混蛋!!”
“闭嘴!这是你自找的。”
“疼死我了!我叫你轻点!”
“别嚎了,否则我会更狠。”
猿飞阿斯玛和不知火玄间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听到这番对话,两人莫名想到不正经的东西。
“咳……要进去么?”玄间抽了抽嘴角,看着脸色泛红的阿斯玛。
沉默一阵,两人终于下定决心,冲进去拯救未成年儿童。
大门被踹开,某个小姑娘正趴在病床上,纤细的背部裸露在外,银发男人正替小姑娘换药缠绷带。
“你们怎么在这里?”卡卡西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两位同事。
“这个……”阿斯玛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地在小姑娘和卡卡西之间流转。
卡卡西登时反应给过来,黑着一张脸吼道:“喂喂!你们两个成天想些什么啊?别给我想歪了!”激动之下,正在替某人缠绷带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小姑娘立刻又嚎了起来。
“混球!叫你轻点!我要痛死了!”
“不想歪才怪,谁让她是你旗木家的童养媳。”不知火玄间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接到了卡卡西一记凌厉的眼刀。
“浮生,你还好吧?”阿斯玛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死不了。”浮生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
“她能好到哪去?背上中了四箭,差点丢了性命。”卡卡西靠在墙上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真是让人操心。”
“我的皮肤比某个皮厚的苦无也穿不透的人要脆弱,当然很容易受伤。”躺在病床上的某人针锋相对道。
卡卡西脸色黑了几分,这小混蛋居然用别人的尴尬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嘛……算了算了,能活下来是最好不过的了。”玄间揉了揉浮生的头发,转身用手拍了拍卡卡西的肩,“妹控兄,火影大人找你有事。”
“我不是妹控。”卡卡西脸色更黑了,他冷冷地拂开肩上的手,扭头便走。
“阿斯玛,我们出去。”玄间把阿斯玛推出门外,转头对浮生笑了笑,“小浮生,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门被合上后,房间里一片静谧,浮生把脸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侧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开得繁盛的樱花。
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呼吸渐渐平静安稳了下来。
只有木叶,会如此温暖。
她翻了个身,疲惫地合上眼睑,沉沉睡去。
火影办公室。
三代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眼里冷光烁烁,他紧皱着眉头盯着卡卡西。
卡卡西被盯得浑身发毛,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当初不是让你们好好保护她的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三代冷声道。
“是我太大意了。”卡卡西有些颓然地垂下肩,他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上去,“关于这次任务遇到的事,我全部已写在里面。”
三代叹了口气,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办公室里很静,只能听到从窗缝里泄进来的风把桌上的纸张吹得哗啦作响。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神情肃然,“这事闹得太大,水之国大名正在四处调查,不过卡卡西,你善后的事处理的非常好。”
卡卡西缄默,那天离开加藤宅邸时,他用融尸酸毁掉了所有的尸体,一把火烧了整个宅邸,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不会让不利的事扯上浮生。
“关于处罚……”三代干瘦的手指轻轻磨擦着手中的纸张,“停职半年。”
卡卡西怔了怔,他没有想到处罚如此轻。
“你想把浮生交到伊比喜手中么?”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三代淡淡道。
“不……可是,处罚不严厉点,她不会认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卡卡西皱眉,心中情绪纷乱。
“浮生身上的事我们了解太少,她三岁那年被水门带回木叶,三岁以前的身世我们一无所知,而且,这几年来在她身上发生的比较严重的事已让团藏他们引起警觉。”三代点燃烟,缓缓吸了一口。
卡卡西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大蛇丸叛逃后让浮生身处尴尬的境地,红豆被大蛇丸抹去了记忆,高层也放过了她,转而开始监视浮生,因为她是一个外来人,身上所带的危险因素我们无从得知,之所以我要把她送去上学,是想让她和同龄人好好相处,也给高层一个暗示: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然而……”三代顿了顿,“我没想到,中忍考试死亡森林里她展露出来的实力,她没有用任何忍术,只有身体的本能反应——杀人术。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到的么?”
卡卡西的心瞬间凉了下来,他回想起在加藤角仓的府邸的那个夜晚,他看到小姑娘嘴角那淡淡的笑意。
她在笑,那是杀人后满足的愉悦。
她在享受着杀人所带来的快感。
那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傀儡,如此陌生。
“我答应她进暗部,一是可以暂时摆脱团藏对她的监视;二是你和鼬都在暗部,可以好好看住她。有些路,要靠她自己走,有些事,要靠她自己来明辨是非,我们帮不了什么,我们能做的,是在她面临歧途时为她指明方向;当她一心向着黑暗时,要拼尽全力去挽救,你知道么?卡卡西。”三代吐出一阵烟雾,苍老的脸笼罩其中,模糊不清。
脸上的狐狸面具掩盖了银发男人的表情,他单膝跪下低垂着头,声音低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火影大人。”
木叶医院,402病房。
已经是深夜了,皎洁的圆月镶嵌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中,月光透过窗帘稀稀疏疏地落入病房中,浮生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脸颊边的黑发滑落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窗外,草地里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虫鸣。
“咚咚。”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一向睡眠极浅的小姑娘刷地睁开了双眼,起身,她看到窗外一身暗部服装的黑发少年。
浮生爬下床迷迷糊糊地打开窗户,两眼呆滞地冒出一句话,“辉夜姬从月亮上来了么?”
“我不是女人。”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深更半夜地来这里干嘛?我还要睡觉!!”她恼火地翻了个白眼,翻身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将棉被严严实实地捂在头上。
鼬走上前俯下身,黑亮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的女孩。
浮生头脑空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秀的脸庞,短短一个月不见,鼬瘦了很多,眼角下方有着浓重的阴影,清亮的眸子里掩盖不住疲惫的色彩,脸色苍白如雪,连一向平稳的呼吸声也变得时缓时急。
少年额前细长的刘海垂落下来,发稍轻扫过她的眉眼,带来酥麻的痒意。浮生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她和鼬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你受伤了。”鼬低低地说了一句,声线里带着男孩变声期时独有的沙哑。
“你你你!”激动之下,她伸出手粗鲁地推开鼬,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她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鼬责备地呵斥道,“这次任务你差点丢了性命。”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浮生鼓着一张包子脸将头扭向一边。
“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最近任务繁多,我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你,只能这个时候来了。”鼬叹了口气,柔声道。
黄鼠狼这就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当夜游神的理由么?浮生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我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鼬眨了眨漆黑如墨的眼睛,“要跟我去么?”
“随你,反正现在我也不想睡了。”她别扭的摇摇脑袋。
“过来,我背你。”鼬蹲下身,扭头轻笑一声。
“不要!我自己能走!”浮生脸上浮起一层尴尬的绯色。
“傻丫头,你的伤还未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任性了,快过来。”
“你这口气真像在哄小孩子,我又不是你弟弟。”她小声嘟哝了一句,跳下床乖乖地趴在鼬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呵,不知道谁最像小孩。”鼬宠溺地笑了笑,背着浮生跳出了窗户。
盛夏的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来丝丝凉意,鼬背着浮生朝木叶的后山走去。
月色下的山林无比静谧,脚踏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月色纯白,如水般清透的色泽流转在眼中,撒下一层细碎莹亮的浮光。。
“我们这是去哪?后山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浮生凑到鼬的耳边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他淡淡道。
脑袋昏昏沉沉的,浮生不安地扭动着,伸手拨弄着少年系在脑后的马尾。
“怎么了?”鼬问道。
她摇摇头不语,总觉得自己心里溢满了不知明的情绪,但她却不知道如何让表达出来。
少年背后凌厉突出的蝴蝶骨硌在自己的胸前,微微有些疼痛,浮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黄鼠狼,你该多吃一点肉,看你瘦成这样,身体不好的话很容易得病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种话真的很暧昧啊很暧昧。
脚步微顿,鼬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某人的脸上浮起了可爱的苹果色。
鼬的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清香,微甜,很好闻的感觉,浮生将头枕在鼬的肩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恍惚中听到耳边传来轻声的呼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倒映在瞳孔中,美仑美奂。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由于没有树木的遮挡,月光如水银般泼洒开来,绸缎一样微凉柔和的光泽像湖水一样淹没了整片土地,地面上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美丽纯洁的白色随着山谷里徐徐的风轻轻摇曳,空中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青绿色的光芒一明一灭,时而它们呈带状飞舞,时而又扩散成点点繁星,青绿色的光芒在月光的笼罩下,如同深海里自由自在游曳的鱼群。
这片山林异常的安静美丽,如同一个瑰丽的梦境,让人想永远地沉睡下去。
“好美。”她喃喃道,伸出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停在指尖,尾部的光芒一闪一闪,可爱而又温暖。
“以前偶然发现的。”黑色的眼弯起温柔的弧度,鼬蹲下身,等浮生小心翼翼地坐下后,他一脸倦色地柔了柔眉心,在浮生身边坐下。
眼前的景象柔和了浮生心中一直以来的暴戾,黑暗躁动的情绪渐渐缓解下来。
那些尸体,那些鲜血,那些黑暗都已经离她远去,剩下的,唯有这天地间的一片安然。
“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些了。”少年落寞的声音响起,小姑娘诧异地歪着头不解道,“不会啊,明年这个时候还能看到的。”
“等不到明年了。”鼬微微摇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浮生有着郁卒地撇撇嘴,半晌,才小声开口道,“呐……鼬,你觉得,忍者究竟是什么?”
“有时觉得,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忍者,为了金钱出卖自己。杀掉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双手沾满血腥,可是,总有许多忍者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物,杀掉别人来换取自己珍爱的人的幸福,或许,这样做是很残忍的,可人不就是活在自己的执念中么?为了珍爱的人,即使弱小的人类也会变得无比强大。”鼬抬起头,注视着远方,侧脸在黯淡的光线中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泅着银色的月光,绮丽璀然。
“人都是活在自己的执念中啊……即使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为了心中那微弱的希望之光,也会义无反顾地不断前进。”浮生抿了抿嘴唇,轻阖上眼,“我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内心,那些散发着恶臭令人恶心的血,我是很讨厌的,可是,我知道自己在血腥中迷失了自我,我不会感觉到疼痛以及自己是否还活着,我享受着那无边无际的红色,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忍受它……这样的我,是不是一个恶魔?”
“我们都一样的,身不由己地活在血腥中,可是,浮生,你就是你,无人可以取代。”鼬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柔软的黑发。
“我只是怕了,得到太多就害怕失去,我很怀疑,即使拼尽性命去守护一样东西到最后还是要失去,那付出那么多真的值得么?”浮生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间,闷闷地说。
“所以,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去追悔,那太迟了。”鼬低声道,似乎在对浮生说,又似自言自语,瘦削的脸庞隐在高竖的衣领中,无法看清表情。
“你说的对,也许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我要去做的,我会变强,也会好好活下去。”正说着,手心中传来一丝冰凉,浮生的心中微微一颤,鼬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么紧,似乎一辈子也不愿放开。
“浮生,记住你所说的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有一天你失去了他们,你想守护的人,你也要坚强地活在这个世上。”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她终是,轻轻地点头。
因为她相信他。
四周静谧,浮生睁着朦胧的眼安静地看着天上星子闪烁的银色光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迷糊地支撑着身体,头歪了下去。
感觉到肩上一沉,鼬侧过头,看到小姑娘如小树袋熊般靠着他的肩,睡容恬静。
没有丝毫防备安静地睡着,那样完完全全褪去了以往冷漠的伪装。
模糊的梦呓,飘然开来的莹光,森林里树木独有的香气,眼前飞舞的纯白花瓣。
黑发少年低低地叹了口气,似无奈,似宠溺,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细细地抚过女孩柔软的脸颊。
还有半个月,他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真是如此信任我?可有些感情,我已经无力去负担。”他看着她,眼底深处的痛如水般蔓延开来。
【对不起,浮生,以后再也不能陪你来这里了,即使世界丢失了你,你也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你同样是我想要珍惜的人。
是我心中永远也无法割舍的一道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