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九鸩

16、十六·恢复

　　浮生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睁开眼时发现全身缠满绷带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她望着天花板，一脸呆滞地轮了轮眼珠。

　　“你总算醒了。”病房内，卡卡西正将几束百合花插进桌上的花瓶里，他侧过脸神色淡然。“右手骨折，肋骨断裂，所幸没伤及到性命，再治疗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病床上的女孩绵长的呼吸声。

　　卡卡西看着浮生苍白如纸的脸，神情苦涩，如果当初自己迟来了一步，浮生恐怕……

　　“浮生，刚才鼬来看你，花是他送的。”抿了抿唇，卡卡西轻眯着眼，眸中带着少许沉闷的情绪，“他还让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一句话将浮生的心里防线击得溃不成军。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如果我能更强一点，阿翔就不会死了……”左手掌覆住眼睛，手心里一片灼热，浮生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哽噎声。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既不是阿翔的亲人，又和他不存有任何羁绊，而仅仅只是因为“朋友”两字，那个傻瓜居然为她丢了性命。

　　卡卡西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能体会到浮生此时的心情，因为在浮生的身上，他看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六年前的那场悲剧。

　　那个总是被他嘲笑的吊车尾，也是因他而死。

　　这世上总有这样的傻瓜，为了心中的信仰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

　　宇智波带土是，而浮生同队的那名下忍，也是。

　　“什么朋友！什么同伴！全都是拖后腿的！可是为什么？我都这样对他说了，那个笨蛋还要跑回来救我？”浮生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颌滴落下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她以为，人都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她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生死，然而，木下翔的那份凛然将她自以为是的骄傲撕得支离破碎，甚至到最后，她连说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原来，至始至终，她才是那个只会连累别人的人。

　　“浮生，那个下忍和你的老师已经安葬了，这件事正如鼬说的那样，你并没有错。”卡卡西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安慰人，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辩解有多么苍白，只是，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已把死亡看得淡然。

　　忍者世界里，生离死别，太过寻常。

　　浮生侧过脸，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明媚如阳光的笑脸。

　　【呐呐～我叫木下翔，你可以叫我阿翔，请多指教。】

　　【浮生，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呵……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你……我们是同伴啊…】

　　【这……这一次你不会骂我吊车尾了，我……我救了你呢……我并……并不是一无是处吧……】

　　眼角忽地有了湿意。

　　挣扎着伸出左手，浮生从床柜上的花瓶里取出几支百合花，侧过头看向卡卡西，“卡卡西，替我去慰灵碑前看看川木老师和阿翔吧。”

　　那是自水门死后，卡卡西第一次从浮生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看到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悲伤，就算眼前这个小姑娘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冷漠，归根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接过百合花，卡卡西缓缓地点头。

　　“好。”

　　已经是盛夏了，浮生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香樟树，暖阳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被切割成不同的样子，光的碎影在漆黑的眼里寂寞地流转，浮生轻轻仰头，让阳光渗透进自己阴霾的心中。

　　暖意在心中一点点蔓延开来……

　　卡卡西坐在一旁削着苹果，抬头间看了看身边安静乖巧的孩子，无奈地苦笑，这孩子，完全不像一个小孩，自己总会不知不觉中拿她当成年人对待。

　　“浮生。”卡卡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浮生，“下个月就是中忍考试了。”

　　浮生愣了一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那……鼬也要参加？”

　　“是啊，他可是这次参赛者中年龄最小的。”

　　埋下头沉默一会儿，浮生说：“我也要去。”

　　卡卡西回绝道：“不行，你的伤才好，而且中忍考试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要。”浮生横了他一眼,挑眉，“凭什么黄鼠狼能参加而我不能？我不想被他比下去，而且……卡卡西，就算不能成功成为中忍，这次考试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磨练。”

　　“可是……”

　　“你放心。”浮生打断卡卡西的话，“我自有分寸。”

　　卡卡西挫败地垂下肩，小姑娘倔强好强的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

　　“好吧，那我带你去见火影大人。”

　　火影办公室。

　　难得有闲暇的时间，三代正倦倦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窗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三代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某人正蹲在窗沿边。

　　“混小子！！”三代操起烟杆狠敲了一下卡卡西的头，“好好的大门你不走偏要爬窗户，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卡卡西捂着头上的“小笼包子”唯唯诺诺地点头。

　　“卡卡西，你再不改掉爬窗这毛病，小心哪天把你当贼抓起来。”门被打开，浮生一脸埋怨地走进来。

　　“是浮生啊！”三代看着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小姑娘，笑道，“伤好了么？”

　　“快要痊愈了。”

　　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看着面前孩子苍白瘦弱的小脸，三代闭口不谈那次任务的事，他知道，这样的伤口只能靠浮生自己去治愈。

　　这个世界就是如残酷，唯有举刀杀戮，才能在生死存亡的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而软弱与哭泣毫无用处。

　　只能坚强地活下去。

　　“你是要报名参加中忍考试吧。”三代问。

　　“您都知道了？”浮生愣神。

　　“我还不了解你么？只要有提升自己能力的东西，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三代揉了揉发疼的额际，浑浊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的情绪，“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批准你参加这次考试。”

　　“你真是只老狐狸。”浮生撇嘴耸肩，“总能把每个人看得透彻。”

　　卡卡西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嘴角一阵抽搐。这小魔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把这句话理解为赞美的话。”三代用烟杆轻敲了一下浮生的头，笑眯眯地道，“总之，这次考试好好努力。”

　　“谢谢三代爷爷。”浮生捂着头恭敬地鞠了一躬。

　　走出火影大楼，和卡卡西道别后，她独自一人来到慰灵碑前。

　　伸手轻抚着慰灵碑上一排排深深的印记，纤长的指尖停留在“木下翔”三个字上。

　　木叶那些有名无名逝去的忍者已被一抔冰冷的泥土所埋葬，剩下的，只有活在人们心中的那些记忆。

　　盛夏的风吹拂过，扬起女孩鸦羽般的发丝，浮生低低地开口，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如同破碎的薄冰。

　　“阿翔，你未能实现的愿望由我替你来实现，我会变强，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