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人生》虞小楼

15、第 15 章

　　根据艾莉莎所知的剧情，莫尔甘娜是解除诅咒的关键人物，原著中正是她的存在引导着艾丽莎找到天鹅的羽毛，并顺着河流找到了天鹅王子们的存在，接着她进入艾丽莎的梦境，告诉艾丽莎用蓖麻织成披甲就可以帮助哥哥们解除诅咒，在安徒生的笔下，艾丽莎是因为天性的善良和对上帝的虔诚信仰才得到了善良的仙女的帮助，最后既得到了美好的爱情，又和哥哥们圆满团聚。

　　可是，艾莉莎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一切并不是这样。首先，当她来到这里之后，她并没有遇到莫尔甘娜，没有得到对方的指点，反而她遇到了莫尔甘娜的妹妹奥菲斯；其次，她身上的诅咒并没有在湖水中洗掉；最后，她解除诅咒需要十一根羽毛，是真的需要还是莫尔甘娜故意的安排？不怪她这么想，莫尔甘娜的形象和书中的善良美好的仙女人设大相径庭。更何况，发展到了此刻，剧情几乎已经完全崩坏掉，因此艾莉莎才想着，干脆直接让天鹅王子们自己找莫尔甘娜，她大概率不会无条件的帮助他们，但提出的条件，总是能完成的吧？她总不至于还要强行搞一出让自己徒手采摘蓖麻织披甲才解除诅咒的戏码吧？

　　这么想着，艾莉莎最后看了看大厅里的天鹅王子们，她看到了依依不舍看向自己的彼得，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假如就这样解除诅咒，她必然会恢复容貌，天鹅王子们也必然会认出她是他们的妹妹，到那时候，他们将何去何从？可是，就这样永远不解除诅咒吗？她可以不解除诅咒，彼得也必然不会介意她如今的模样，但是，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柏拉图式的恋爱可以谈，但往后呢？婚姻呢？她用着他亲妹妹的壳子，怎么和他结婚？她过得去心里的那一关吗？不行的。

　　她心里知道，不管怎么选，真相都有必然要面对的那一天。可是，她并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上天啊，究竟该怎么办呢？

　　艾莉莎心事重重的走向莫尔甘娜所说的后院，意外的看到奥菲斯奶奶等在这里。

　　“奶奶，”面对奥菲斯奶奶，艾莉莎努力用阳光积极的一面，她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在忧虑什么？我的孩子。”奥菲斯奶奶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想了想她还是说，“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呢？”奥菲斯奶奶道，她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担心你带回来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让艾莉莎立刻羞红了脸，“奥菲斯奶奶！”

　　“哦……那你是担心我会不喜欢他？不让你们在一起吗？”奥菲斯奶奶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可不能把我想成这种老古板！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都会祝福的！”

　　“即使我们的身份不合适？”

　　“什么身份合适不合适的？世界上没有这回事儿！只有你们的心合适不合适，只有这个！艾莉莎你要相信，上天会根据你和某个人的缘分的深浅安排你们。”

　　艾莉莎想，那自己一定和奥菲斯奶奶有些很深的缘分，也一定和彼得有缘分。

　　“可是……”

　　奥菲斯奶奶走过来抱住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不要怕，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你只要记住，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情，相信你自己，你就会得到力量。”

　　艾莉莎还想说什么，却被奥菲斯奶奶轻轻推开，“去吧，吃下那颗药，你就能洗去你身上的恶毒的诅咒了。”

　　艾莉莎倒出药丸放进嘴里，跳进这口清澈碧绿的池子里，池水没过她的头，好像将她吞噬了一样。

　　客厅里。莫尔甘娜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急切的寻求帮助的王子们，她欣赏着他们矫健的身躯，优美的身材，和漂亮精致的五官，她最喜欢的还是他们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种矜贵的气质。

　　王子们被她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紧张，克里斯蒂安对着莫尔甘娜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尊敬的莫尔甘娜女巫，我和弟弟们饱受恶毒的诅咒已经十年了，很幸运得到指点向您求助，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我们兄弟如今身无长物，唯有早年的金银，若您愿意，我们愿奉上所有……”

　　不等克里斯蒂安说完，莫尔甘娜就笑道：“我当然愿意帮助你们……只是……诅咒的解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哪怕是艾莉莎这样的见习女巫，也无法靠自身解除女巫，那是因为为她下诅咒的远远强大于她。而你们的诅咒也……”

　　几个小点的王子已经有点急了，小声的问：“那怎么办？我们的诅咒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当然有办法！”莫尔甘娜道，“只是，你们的诅咒需要你们最亲近的人才能帮你们解除。”

　　“最亲近的人？可是我们兄弟全部都在这里了啊！”

　　不知是哪位王子提了一句：“还有我们的小妹艾丽莎啊！她也是我们最亲近的人啊！”

　　“可是艾莉莎在哪里呢？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她？”

　　“而且也不知道艾莉莎会不会愿意为我们接触诅咒？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莫尔甘娜点头道：“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强大的勇气和毅力。”

　　克里斯蒂安皱着眉道：“可是我们如何能找到小妹？她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家，也许已经嫁人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们怎能去打扰她？尊敬的莫尔甘娜仙女，请您告诉我，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

　　莫尔甘娜嘴角勾出一个笑来，“这有何难？既然我说了你们最亲近的人可以帮你们解除诅咒，就不会无的放矢。”

　　在天鹅王子们不解的目光中，她说：“事实上，你们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这句话不啻于一颗炸弹，将诸位王子炸的脑瓜嗡嗡的。

　　他们白天化为天鹅晚上变作人形在山洞里休息，离群索居，除了每年回一次家乡，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更不要说见人了……而见过和接触过的唯一的人，也就是彼得的未婚妻，那个和妹妹艾丽莎名字一样的艾莉莎。

　　她……？

　　如果此艾莉莎就是彼艾丽莎，那么……众王子的目光看向彼得。

　　而彼得，他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一个字，许久，他才呢喃似的说：“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艾丽莎……她不可能……”

　　莫尔甘娜道：“你怎知不可能呢？”

　　彼得脱口而出：“我们离开的时候艾莉莎已经六岁了，她一向很聪明，不可能认不出她最亲近的小哥!”

　　莫尔甘娜心道那当然是因为她不是你们真正的小妹咯，但她才不会告诉他们，于是她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对其他王子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到后面的院子里看看。”

　　女巫笃定的模样也让王子们有些信了，是与不是，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走了出去，徒留彼得留在原地，固执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奥古斯都怎么拉他也拉不动，只好说：“不管是不是，真相都得我们看了才知道，不是吗？你现在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是你心里已经觉得是了但面上强撑着不肯承认而已！”

　　彼得下意识反驳道：“我不是！”

　　奥古斯都说：“既然不是那咱们去看看！”

　　就这么被拉着，所有人出了客厅，走到了后院。

　　艾莉莎感觉自己在池水温暖的抚慰下昏昏欲睡，平静的池水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她的身躯，她不想睁开眼，也无法睁开眼，她觉得很累很累，那是一种精神和身体叠加的疲劳，她就这么沉沉的睡去了。忽然，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举起来，抛了出去，失重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她扒着池子边沿的石头大喘气儿，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泡在水里变得无比的沉重，拖曳着她往下，可她除了扒着石头，竟一点爬出去的力气也没。

　　她举目四望，想寻找奥菲斯奶奶的身影，寻求她的帮助，但四下无人，只有一只丑陋至极的癞蛤蟆从池子里跳了出去，飞快的跳到草丛里消失了。

　　“艾丽莎！”忽然，她听到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听声音似乎是天鹅王子们，只是他们的语气和往常同她说话的语气很不一样。她感觉太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她闭上眼睛。远处似乎又听到彼得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身子太重了，她要滑下去了。

　　“艾丽莎！真的是艾丽莎！”为首的大哥克里斯蒂安连忙跑过去，只一眼，他就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妹妹艾丽莎！

　　其他哥哥们也一起跑过去。克里斯蒂安抓住艾莉莎马上要松下去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她拉了上来。

　　池水将她身上的黑色完全洗干净了，她的手白了，脸也白了，就连头发也变成原本的金色，唯有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那身女巫打扮的衣服。

　　哥哥们簇拥过去，有贴心的哥哥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在艾莉莎身上，他们深情而热切的呼唤着艾莉莎的名字，期盼她能快点醒来。

　　而彼得，他站在最外围，他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一个漏洞百出的游戏，他看着，好像一个局外人，却偏偏那颗疼的要死去的心提醒他还是个局内人。

　　然后，他看到被哥哥们围着的女孩，睁开她美丽的眼睛，流着热泪扑到哥哥们的怀里，他们抱在一处，喜极而泣。

　　终于，他露出一半是哭一半是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