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想退役呀[ABO]》云吟雾语

64、第64章

　　罗德最开始还想含混过去：“就和他们说的一样，技术不到位，手术失误。”

　　叶冉冉语气凉薄：“那你还敢找受害者家属来帮你这种无关紧要的忙？”

　　罗德抬眼看过去，情商再次下线，理解能力极为低下地说道：“你又不是家属。”

　　叶冉冉愣是停顿片刻，才反驳道：“……很明显我说的是许老！”

　　罗德丝毫没有察觉，只想蒙混过去，但在叶冉冉的死亡凝视下，只得老实交代：“我研究出的东西，你应该清楚。”

　　叶冉冉想起那自己用过、给罗德伪装时候也用过的奇特药剂，虽然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但单纯从效果来看，也确实几乎可以称得上神奇。

　　但效果神奇的禁药，居然研发于二十余年前，并且还和罗德有关系？

　　“那东西算是研究的副产物之一，”罗德缓缓道，“我所研究的——也是王妃殿下感兴趣的东西，如果能够实现的话，甚至会对整个社会结构产生巨大冲击。”

　　叶冉冉揣测道：“无危害或是对人体几乎无损伤的变性手术？”

　　罗德嗤笑了一声：“远比这个要厉害得多。”

　　“在我们的科学体系里，人们相信性别的决定因素只来源于基因。虽然舆论等等层面的干涉，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专题研究进展缓慢，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现有的技术和仪器，甚至不能提前检测出一个还未经过分化的少年，究竟是会是omega、beta还是alpha，甚至有些人相信，这是神明所决定的——这都星际时代了，他们不再相信天上有神仙，改信黑洞里有神仙了。”

　　“而真说起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在这些人的认知里，大概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他缓缓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的研究能够从根本上化解性别中存在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性别不再是人与生俱来就注定了的东西，而是如同衣服、首饰一样，你可以自由选择，今天是omega，明天是alpha，那现如今所存在的歧视问题，势必将不复存在。”

　　叶冉冉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峰，她顿了顿：“如果成功了的话，必定会涉及伦理乃至社会层面的问题。”

　　说是问题，都已经是过分委婉了，如果真的按照他们的思路成功了，整个星际时代的社会结构估计都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罗德耸了耸肩：“所以我们最终失败了。”

　　叶冉冉心道，听他的意思，似乎十分有自信，如果不是外界影响，他们就一定会成功？

　　“那后来呢？”

　　“后来……”罗德语气低沉，说着竟叹了口气。

　　那时候，他虽然知道自己暗地里是在给王妃做事，但皇帝陛下本人是否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正规，罗德却从未放在心上，即使偶尔有所怀疑，但面对着之前几乎不敢奢望的科研条，件和即将取得突破的成果，他也只能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条件都很顺利的样子。

　　但是即使如此，罗德也没能料想到，事情的转折竟会来源于大力支持他们的王妃本人。

　　当然，这并不是许小姐的态度有所转变，又或是经费、仪器和人员层面不比从前那样优待。

　　而是因为，她怀孕了。

　　最开始，从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们团队的众人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王妃小姐人好钱多事少，简直是最理想不过的领导人选。以至于消息传到罗德耳朵里时，他的脑回路就更简单了，王妃怀孕了？哦，好事啊。

　　但是没想到的是，旧贵族和宫廷中人，本就不满于皇帝致力于变革，而忽视了“传统”，第一王妃本从家世、性情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作为一个嫁入皇室的omega，却始终抛头露面，甚至有时候连政务官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这成何体统。

　　而在针对王妃的“礼仪教导”这件事上，皇帝本人的态度也显得十分微妙，到最后，一场正大光明的软禁，便在几乎未经任何沟通的情况下达成了默许。

　　在那之后，他们的地下科研所就和她彻底失去了联系，即使每个月依旧有钱款定时打到账户上，保障了研究人员的日常所需，可失去了皇室的支持和一路绿灯，研究过程中的器材损耗、数据采集再也做不到像往常那样顺利。

　　甚至于有些东西和文件资料，被当做是贵族们间炫耀吹嘘的资本，而真正需要的研究人员们四处搜寻都难以得到分毫。

　　时间长久了，即使物资充裕，研究院所的人多少有些人心惶惶，很快便有人提交了离职申请并迅速离开。

　　敢于轻易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来到这么个“地下研究院”的人，除非是像罗德这样，空有才华和野望却因为身份没有施展机会的普通人，大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见势不妙，就迅速想办法离开的，就更是如此。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研究所的存在很快暴露，分不清究竟是违反了哪条法律或是得罪了那方人马，但研究所迅速被查封停办，不少人被直接抓走，就连罗德也被不明不白地监禁了许久，但没过多久，他们又莫名其妙地被无罪释放。

　　对于这场牢狱之灾，罗德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余力去责怪谁，许小姐给他的待遇，已经远超他的预期，更何况他发觉，即使是研究所已经被强制解散，每月的钱款依旧会按时打在他的账户上。

　　他自己的境域自己清楚，如果没有许小姐的出现，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去接触到那些昂贵的科研设施，和研究在主流思想里避之不谈的信息素问题。

　　出狱后，罗德和其他人一样，都迫切地想要见到许小姐，但是这群出身卑微的学者，对政治一无所知，和王室更是云泥之别，根本找不到任何方法得以和许小姐取得联系。

　　没过多久，皇帝专宠第二夫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小姐的处境，即使是他们这些远离政治的愣头青，都能看得分明，不少人彻底灰心，不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着账户里每月都在增加的钱款，罗德对这位有钱有心的理想领导始终抱有希望。

　　在一个雨夜，他等来了他的希望。

　　只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陪同许小姐一起过来的，是一位慈祥睿智的老者，哪怕从未见过此人，仅凭那过分相似的容貌，罗德也能猜测出二人的关系。

　　还未来得及问好，了解这段时间的近况，许小姐已然率先开口：“我了解到你们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突破，只是缺少合适的实验人员对吧？”

　　罗德原想解释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不过是刚刚做完动物实验，确定药剂应该不会对人体产生致命损伤，可还没有到足以开展人体试验的程度，这既是对生科研与实验本身的不负责任，更是对生命的不服责任。

　　但许小姐目光和善，仗着背对着老者，无声说道：“答应下来，我会解释。”

　　老者语气倔强，只是没有察觉到许小姐的小动作：“如丝，不管实验是不是真的顺利进行到这一步，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顾不上思考老者究竟是什么人，这件事又究竟是为了什么，罗德很清楚谁才是给自己工资和机遇的人，瞬间改了口风：“……确实，额，我的意思是说，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马上就能开展试验。”

　　许如丝侧身让出位置：“对了，我还没得及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是实验室的罗教授，专门从事信息素的研究，目前已经取得了十分重大的突破。”

　　又对罗德说道：“他是我的父亲，许怀松，你学这个或许听过他的名字。”

　　罗德瞬间十分惊讶，心道这哪里仅仅是听过啊，这可是在课本上学过的程度啊，许小姐的父亲竟然就是许教授，诶，怎么之前好像从未听说过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对这位老派科学家的敬仰之情，许小姐继续说道：“父亲，您以前也是搞研究的，研究进展如何，您自己去看，不是最清楚？”

　　罗德：“……”

　　他还能撤回刚才顺着许小姐就直接吹出去的牛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