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想退役呀[ABO]》云吟雾语

63、第63章

　　那时的罗德还是个刚出学校没几年的医生，但在他自己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贫穷，以他的才华本该成为一个引领时代的卓越科学家。

　　但奈何，那时的皇帝还不是兰斯特洛，安东尼奥十五世是个不学无术，丝毫不懂得如何管理国家，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如果说还做过什么靠谱的事情，那大概只有让安东尼奥·兰斯特洛来到了这个世间。

　　作为穷学生的罗德，完成学业这件事就已经掏空了父母留给他的全部积蓄，如果不去当医生，怕是用不了多久把自己饿死。

　　然而出了学校，失去了合适的条件，昂贵的实验器材被贵族们所垄断，进一步断绝了他想要自己的进行科研的可能，空有一身想法的罗德，即使有着天才般的想法和最为出色的技术，可依旧因为出身和年龄，过着帝国里普通人平凡的一生。

　　直到一位素昧平生的高级医生，给他带来份另类的邀请。

　　或者说，是一份不太合法的工作。

　　安东尼奥十五世在位的时候，人们的思想经过数代的倒退，几乎已经与地心时代无异，阶级观念、性别差异如逆着岁月长河滚滚扑来的泥沼，将人们的思想死死禁锢。

　　基因论、家族论、性别优劣论甚嚣尘上，当时的主流观念相信，贵族经过数代的选择性积累，他们的血脉、基因要远比普通人优越，而三性别里的alpha体能优渥反应灵敏，又有着优越的繁衍能力，他们生来就该是领导者。beta性别平平无奇数量众多，自然是社会里的基石，注定是被领导的人。至于omega，身体柔弱性格敏感，和alpha的结合几乎能够百分百受孕，诞生的下一代也大概率是omega或是alpha，简直是优质生育的最好保障。她们被当做是alpha的陪衬，甚至是alpha的所属，便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们坚信，这样的观念是由生理结构决定的，在人类社会不可能、也不应该被动摇。

　　而提供给罗德的这份新工作，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去研究如何通过手术直接干预甚至是控制信息素对人体的影响。

　　要知道——

　　叶冉冉自动忽视了罗德的叙述中毫无必要的追忆和自吹自擂，只冷淡说道：“即使是放在现在的安东尼奥，同样是违法的。”

　　罗德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很是以之为傲。

　　但话语里却又很清楚这一点，对那段日子，他有没完没了的苦水倒：“我当然知道是违法的了，就是因为这一点，我犹豫了好久。”

　　叶冉冉对这种早就知晓既定结果的事情，没有猜谜语的打算：“就你？有超过三秒吗？”

　　罗德呵呵一笑，刚想语出嘲讽，但瞬间意识到自己还有求于人，立刻认怂：“确实没多久。”

　　“但这都怪对方给的太多了。”

　　还算青涩的罗德，并没有为了一份前途未定的工作，就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他只是不甘心只能填饱肚子过平淡的生活，但不想连平淡的生活都不能拥有。

　　但谁让对方给出了个让他没有办法拒绝的数字，而且十分大方地当场就划到了他的卡上。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哪怕他自信有技术有实力，也有做科研的脑子，可毕竟已经离开学校这么多年，现在呢，又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对方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找上自己，而且出手阔绰到这种程度的事情，自己真的有命拿到尾款吗？

　　当时的心情，他至今都还能想起，那种激动而又惶恐，惶恐间又有着些许被认可的惊喜，和想要搏一把的侥幸。

　　“停……”叶冉冉实在忍无可忍，“我不是来听你是如何变成一个黑心医生的，说重点。”

　　罗德话头被打断瞬间不爽，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多少人对我的身份好奇，想知道我都没说！”

　　叶冉冉心道，那是好奇吗，确定人家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份，好同等地拿捏把柄？

　　她语气危险地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三分钟内没有听到我想知道的事情，相信你会更希望今天没有见过我。”

　　罗德连忙将人拉着坐下：“我马上就说到关键了！是你太没耐心了。”

　　“我觉得没耐心这一点，确实是我的缺点，”

　　在罗德“你还挺知错就改”的欠揍目光下，叶冉冉单手掰断了他身前的那支硬质金属签：“所以你还是找个有耐心的帮忙吧，对了，这个算你账上。”

　　“别，别啊！”罗德连忙将人拉住，“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好不容易将人劝回来，顶着叶冉冉的死亡微笑，罗德终于有些扭捏地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一位女士的出现，才让我初步打消了疑虑，不再纠结。”

　　“那是一位十分尊贵的女士，她本不该出现在我所工作的那种普通医院里……”

　　叶冉冉语气凉凉：“你是在和我卖关子吗？”

　　罗德瞬间住嘴，迅速改口道：“好吧，来的人是第一夫人或者第一王妃，不过我一般叫她许小姐。”

　　许小姐是个很漂亮也很温柔的女性omega，如果不了解的人，一眼见到她，只会认为这简直是性别刻板印象特点的集大成者，一眼就能看出是omega嘛！

　　容貌姣好、气质温柔、体格柔弱，哪怕是丝毫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见了她都会心生怜爱。

　　她经过三言两语的友好协商，成功将罗德拉入伙，并将其带到了专属他们的研究基地。

　　那位性格温柔外表柔弱的许小姐，缓缓说道：“我看过你被毙掉的初版毕业论文，写的是有关信息素对人体体能的侧面影响，但是你的导师以‘低俗、丝毫不具有研究价值’为理由被毙掉了。”

　　罗德十分困惑，那这种东西，又是怎么进入了您的视野？而且，他是因为这个才会被带到这儿来的吗？

　　许小姐一眼看出他的疑惑，娇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地说出了一件对于罗德过分恐怖的事情：“你的导师平日负责我的一些读物订购，大概是无意间知道了我对这种稍显违规的研究感兴趣，就故意把你的论文夹杂在科学杂志里混进来的，幸好，他为了躲开责任，署的是你的名字。”

　　——这样的信息，对于普通人来说，顶多是有些违规背德，但如果展示给教条严苛的omega、更何况是当前的太子妃不久之后的第一王妃来说，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哪怕能够写出这样的论文的人，自然不会被那种避讳交流性别的主流思想所束缚，但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多年，他要是真的离经叛道到无所畏惧的程度，也不至于能老老实实在小地方安稳做这么多年的医生。

　　对于自己出格的论文被太子妃看到这件事，罗德感到惶恐不安的同时，还有着几分尴尬。

　　好在，许小姐的声音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柔力量：“不要这么害怕嘛，既然是我来找你，而不是omega学院，不正好说明了麻烦已经解决？”

　　惊魂未定的罗德稍稍放松了心情，可对方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愣在了原地。

　　“我对你的论文很感兴趣，也看出了你所略写的内容里，有着更大的野望。如果有足够的资金、优秀的团队、合适的条件和隐秘的环境，你愿意在类似的方向上继续研究吗？”

　　“直白点来说，你有考虑过从事性别革命相关的工作吗？”

　　“老实说，我一开始有被吓到了，如果单纯是性别相关的研究倒也无可厚非，这样的研究明面上虽然是禁止的，但是私底下，那些贵族的手下肯定有不少人在研究。更何况那天来找我的可是王妃诶，说不定背后还有兰斯特洛支持，只是让她出面，有这样的人物做靠山，我还不横着走。”

　　“但是奈何她提到了革命。”

　　叶冉冉惊讶于对方居然还算敏感，毕竟以罗德的情商，有时候实在让人嘀笑皆非。

　　“一听就是要搞大动作啊，而且这种事情，即将登基的兰斯特洛陛下知道吗，要是知道的话，那岂不是皇室自己合理合法地开展变革？又为什么会偷偷摸摸找我这种小角色来参与研究？”

　　叶冉冉打断道：“我能理解你当时的纠结，但是很明显，你答应了。”

　　罗德耸耸肩：“是啊，我也很纠结啊，他们也看出了我的纠结。”

　　鉴于这次总算说到了正主，叶冉冉还是给足了耐心：“那最后你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罗德叹了口气：“她真的太豪了，我犹豫了一会儿，她说工资翻倍，我愣住了，她说乘以四，还没来得及答应，她说乘以八，又收回了，说不好算，就直接添个零。”

　　“我老老实实上班这么多年，都不如那个零！！”

　　叶冉冉无奈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哪是黑心医生成长史，感情一开始就这么贪财。

　　“行吧，这不还是都怪对方给得太多了，那你到底研究出了什么，以及手术为什么失败？”

　　此言一出，罗德霎时陷入了沉默，即使做了这么多有必要没必要的铺垫和心理准备，他仍旧有些抗拒回忆起这最关键也最令人惋惜的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