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家属院大美人》奶油炸糕

26、第26章

　　出了江城饭店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

　　赵珣主动从兜里掏出几张钱币，道：“就剩二十了。”一共五十块的奖金，刚才那顿吃了近三十。
　　余欣倒也不是真要他的：“你留着吧。这样的地方确实好，只是咱们尝过长个见识就可以了。”
　　赵珣：“江城很大和老家完全不同，本来也是偶尔尝尝，花不了多少。”

　　余欣想起他交的存款，奇怪看他说：“你这性子，我怎么都想不通以前怎么攒下那么多钱的。”
　　毕竟在余欣看来这个人实在手缝宽得很。这年月能在吃喝上舍得花钱的人不多。

　　赵珣知道她是心疼钱，之前还说有孩子后花钱的地方会很多。但孩子现在还没影儿呢，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过得更好。

　　便说：“以前觉得攒钱高兴。”
　　那结了婚就不攒钱了？
　　摇头说：“攒啊，但是结了婚就有比攒钱更高兴的。”
　　余欣听出言外之意，笑着说：“人家都觉得结个婚得一起攒钱，你倒是不一样。”

　　赵珣心想也不是，他以前也不能想到自己能有今天这想法。攒钱看着钱越来越多，心里踏实。可现在有她，心里也踏实。便是画得那些钱也是他花得心甘情愿。

　　于是他道：“是你不一样。”
　　换个人，他未必会这样，许是就和这天下多大多数夫妻一样相敬如宾的过一生。

　　余欣侧头看他，不再说钱不钱的。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他都知道，但是除了自己用的，从来没少过。他说是大手大脚，但哪回都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学着江城本地女孩有些娇的音调：“你也不一样。”

　　娇声娇气却一点不让人腻烦，赵珣看她可爱极了。
　　小时候还觉得老天爷是不是忘了自己，可这一回总算老天爷没再忘了他。

　　两人从江城饭店走到对岸，赵珣带着余欣坐上了去钟楼的公交车。
　　他还记得刚来那一天，她看着火车站那个钟都入了迷。这一回来市里玩，就想着带她去钟楼看看。
　　他们第一回约会比较失败，现在就想她开心。

　　比起火车站的西洋建筑，钟楼就是纯纯中式建筑。褪了色的红墙黑瓦，年久失修的样子，难怪没被破四旧。

　　凡是以前没见过的，余欣都有兴趣，仰着脖子看了好一会。

　　“这一片以前可是皇城根儿，这座钟楼也是以前的城墙之一。”赵珣带她来，自然提前做过功课。

　　两人穿过下面的门洞，里面是沿街的巷子。
　　余欣四处看，最后目光落在“甜水巷废品收购站”上，眼前一亮。

　　赵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是想买什么？废品站很难挑到好的。”
　　谁都不是傻的，真有好东西早被挑走了。

　　余欣倒真不是想捡什么便宜，道：“我去称些书。”
　　是的，废品站的书和报纸都是论斤卖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有个男青年在收拾木头，显然是刚收的。
　　见到赵珣一身军装，态度挺好，问：“要什么？”

　　余欣想都不想，熟练地说：“找些糊墙的报纸书。”
　　在这年月书是敏感的东西，可不敢大剌剌说想买书。
　　来买旧报纸糊墙的人多，那男青年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都在那，你们自己挑吧？”

　　是间朝阴的屋子。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潮湿腐烂的味道。

　　余欣让赵珣挑报纸，不拘日期，只要是完好的。她不是真糊墙，是准备带些去学习班。
　　她自己则蹲在地上挑书，这活她熟悉，敏感的通通不能要，选的都是语文物理化这种教材书。
　　最后花了三毛钱带走一打报纸和几本教材书。

　　出了甜水巷，日头西斜，两人打算回去了。
　　“快走快走！”余欣催着他。
　　“去哪？”
　　“买橙子！”

　　在家属院的供销社，无论什么水果可都是紧俏货。刚才那杯柳橙汁大半都是赵珣喝的，看他喜欢，余欣说买橙子自己捣汁可不是开玩笑。

　　等到回去的时候，两人手里东西可不少，除了橙子还买了柚子和苹果以及其他家属院很难买到的东西。正经过日子的东西，余欣从不会不舍得。

　　好在坐的末班车，车上人不多才免了带着那么多东西还得站一路。

　　中午吃得好，晚饭就比较简单。
　　玉米面擀的面片，再放上老家寄来的干木耳干蘑菇干黄花菜，用筷子滴几滴香油，加上余欣前阵子做的辣酱一锅煮了也美得很。

　　睡前，想到明天就要上课，余欣有些辗转反侧。
　　心情比从前马上要去纺织厂的还忐忑，忍不住问赵珣：“你觉得我能行吗？”

　　她以前刚进纺织厂的时候是真不紧张，因为很相信自己的手艺。果然，当初她一天就上手得很。
　　但如今，老师这活开天辟地她都是第一回。学生大多数还是比自己年长的，她真的能压住吗？
　　从前在车间干活，虽然大家都爱凑热闹，但她如果自己不想说也不会有人逼她一定要参与。
　　可这份工作却不同，这就是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她觉得自己性子不算热络特别招人的，心里也犯愁，就怕搞砸了。

　　赵珣都快睡着，被她一推，打哈欠道：
　　“别太担心，嫂子是个公正人不会看谁的面子，她选了你，肯定是你叫她觉得你行。再说，我媳妇这么聪明做啥能做不好？”
　　不是他夸自家媳妇，就她平时从他那学会又举一反三的那些回忆，也知道余欣是个聪明的了。

　　余欣被他一鼓励信心又回来了，道：“我肯定行！”
　　赵珣本来听见她还没睡，立马就调整了睡姿，面对着她。还想着这是紧张了，那他得多夸夸媳妇啊，才说了一句。得，不用搜肠刮肚了，人家自己把自己情绪管理得挺好的，不用他哄。
　　便只能催促道：“走了一天了，快睡吧。”

　　余欣一看窗外都月上中天了，赶紧闭眼。
　　新婚夫妻总是黏糊的，赵珣是每晚都要抱着她睡。余欣打小手脚都比较冷，有他这么个大暖炉在倒是正好。

　　第二天醒来，一摸身边空了。她猛地清醒，以为自己起晚了。
　　动作很快的穿好衣服，一打开卧室门就听到刺啦刺啦的炒菜声。
　　走到厨房一看，赵珣正在煎蛋。

　　余欣打了个哈欠：“怎么起来做饭了，我还以为晚了，吓了我一跳。”
　　赵珣往锅里下挂面，“你第一天上班，我也表示表示。”

　　余欣看着面汤里飘着的油星，想说他吧，怕打击他的积极性。然后这人还要外出训练两天，算了吧，到底还是忍住去洗漱。

　　余欣本来还想给赵珣做点吃的带上，但是他说有炊事班随行她就放弃了，人家做的饭挺好吃的。

　　“别再受伤了，凡事多想想我。”
　　“知道。你做教案也别太晚，不想做饭就去食堂，别对付吃。”

　　……

　　学习班本意是把闲散军属组织起来，不拘是文化还是思想都学一些。
　　但是前期军属办的在家属院做动员的时候报名的人不多。一部分人是觉得没必要，一部分人是觉得丢人。

　　后来，还是陈英说往后军区可能要办军需厂，工人不说多有文化，至少不能是文盲。
　　军需厂三个字跟灵丹妙药似的，报名的人这才多了起来。

　　赵珣去营里后，余欣算计着时间，带着教案出门。
　　一路上她走的并不快，时不时就停下整理下衣服，即便如此，余欣也是第一个到的。

　　学习班在军属办那一排平房里，怕影响上课学习，教室特意挑了间最里面的地方。
　　她到的太早，还没人来上班，门锁着，只能耐心站着等。

　　当初陈英说的不叫她白干，后来给她申请下来工资，上一节课就有一节课的钱。

　　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听到脚步声，余欣回头。

　　来开门的叫李红，一营长的媳妇。看着比余欣大个几岁，留了一头齐肩短发，刘海往两边卡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人很精神。蓝色工装配了双低跟小皮鞋，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她是张大妈的儿媳妇，是个外向的性子，很热情地招呼，“欢迎欢迎，不过你怎么来这么早？”

　　余欣笑道：“嫂子好，我寻思早点来能准备准备。”
　　李红带着余欣进办公室，顺手从抽屉摸出一块桃酥递过去，“吃点，我才出月子总觉得饿得快，抽屉里备了不少吃呢。我们这儿早上是值班的，她们得九点后来。”
　　余欣不好拒绝，便从包里也拿出几颗奶糖放她桌上。

　　李红拿着钥匙带着余欣穿过后院去开学习班的教室的门。
　　她道：“早听我妈说过你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你接触。姐们儿你可真够厉害的，就这么把那两口子弄下去。”
　　这话余欣可不敢认。
　　“也不是我，要是他们自身没问题，调查后肯定也不会有事。”

　　李红也知道自己说错话，换了个话题，“这个学习班也不知道要开多久，我跟你说，这军属办人都挺好，就是有一个叫李笑笑的你要注意些。那姑娘虽说没方宝英那么过分，但平时也是挑着人搭理的。可能会对你印象不好。”

　　李红之所以和余欣说这些，主要也是因为那天余欣说得那番话。
　　她和婆婆就是乡下来的。
　　便是她有了工作，方宝英那些人曾经也没少嘲笑她。

　　余欣知道这是人家的好意，没多说只是谢了又谢。
　　这间教室还挺大的，前面一张长方桌做讲台，还像模像样的挂了块黑板。
　　下面的桌子大概是军区淘汰下来的，比较旧，但也能用。

　　快九点的时候，人陆陆续续来了。几进门看到她都挺好奇的。
　　来得军属里有和她差不多大的，有抱着小娃娃一起来的，像张大妈那种年纪来的很少。

　　张大妈还没进门，声音先传进来：“我这把老骨头也来学习学习。十几年前村里办扫盲班，那时候背啥速成识字法，那玩意可难背。我是记得最好！”她语气很骄傲。
　　随后一声叹息：“可惜到现在还认识的就百来个字，还是文盲。”

　　关于文盲是有标准的。
　　认识500字以上，为半文盲。不识字，或识字字数在500以下，为文盲。

　　识字同样有标准，干部和工人需要认识2000个常用字，还要能阅读通俗书报，能写两三百字的应用短文这算脱盲。

　　这也是陈英给学习班的任务。
　　以前还闹出过，不识字的军属用颜色分票证，结果那个月票证改版，非得拿一市斤的肉票称三斤肉。和人家菜站的工作人员闹得不可开交，说欺负乡下人。
　　事后弄清楚了，那个军嫂燥得不行，还挨了男人一顿打，之后领供应买菜都是她家孩子出面。
　　所以，陈英是希望通过学习班的学习，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余欣上学的时候，学校教的已经是拼音识字法，所以她教案做得也是这个。
　　这会子听到张大妈说起，她道：“现在识字用的拼音，只要认识拼音就能拼读，比从前那个好记。您指定能学会。”
　　张大妈：“我记性好着呢，谁家的事我都记得。”

　　除了张大妈，胡玉凤也来了，她身边坐着好几个余欣眼熟的军嫂。

　　因为是第一节课，陈英几个都进来在最后面听课。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余欣和方宝英的事传得太厉害，来得这些军属们虽然也有交头接耳的，但教室整体不算乱，不像她以前的老师，一上课先抓纪律。

　　余欣站上讲台看着下面，在心里给自己鼓励儿，深呼吸后，双手一拍，清脆的“啪啪”两声，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过来，余欣开始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余欣。”说着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拼音，重新道：“咱们中很多人以前都扫过盲，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如今还算文盲。我也不说你在这里能学到多少知识，但起码说以后买东西不弄错票，坐公交车能认识站，看孩子作业能不被糊弄得有。”

　　余欣就没说什么读书看报的，因为她觉得这种生活化的她们应该更感兴趣。
　　她知道这群人都喜欢听故事，于是开场说了几个因为不认识字而闹笑话的小故事。余欣故事说得一波三折又风趣，听得军属们哈哈笑，还有人说自己的经历，课堂气氛很是活跃。

　　情绪调动好了，余欣开始正式教拼音。
　　她并没有把拼音都一股脑儿写出来让她们背，而是选了五个声母五个韵母。在这十个字母中，又选了几种生活中常见的东西，画上黑板，在旁边注上拼音。

　　余欣会画画，画得还挺好。
　　当整面黑板都画满的时候，台下一阵阵惊叹声，都没有想到她还会这一手。

　　那些东西就算不认识字也不会有人叫不出来是什么。
　　而余欣教的是怎么拼读。
　　因为用来举例的都是大伙儿熟悉的东西，再看那些曲了拐弯的字母不发怵了，所以学起来没那么困难。

　　对于军属们来说，这样的也很有意思，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下课前余欣把自己做的拼音卡片每人发一张。那上面也是图文结合，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像是粮票肉票钱或者吃食，让人家拿回去复习的。

　　上午的课在十一点结束，营里是十二点十五分午饭，得让军属们有回去做饭的时间。
　　当余欣说下课，教室里瞬间闹哄哄起来，抽动凳子的声音，又杂又乱。

　　然而大多数出去的时候，都会叫一声小余老师。
　　余欣：她……她这也算是获得大家的认可了吧？

　　是的，获得了。
　　等人走光了陈姐才上前才夸她，“比我想像更好，加油！军需厂确实要盖，只是一时半会完成不。”

　　当下午三点余欣默默数出出勤率的时候。松了口气，这份临时工作可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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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来大姨妈还发烧写不动了，今天补上，随机发红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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