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封灵实录》卖鱼干的粉红猫猫

48、拘梦之魇

　　那副藏在头颅里的血画过于诡异，梅予殊猜测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住在310房间的偷窥狂才会疯掉。

　　之前从谌祈年家出来的时候梅予殊特意观察过，小凤爆体产生的肉泥血浆已经消失不见。倘若不推开每个房间的门进入里面的灵域，单从外面看，这就是个破败脏乱的普通居民楼。

　　筒子楼有两道楼梯，梅予殊和谌祈年从靠近厨房的楼梯口下到二楼去。

　　“楼长住的201在尽头，那里靠着水房。”谌祈年伸手指了指对面。

　　二楼的灯光要比三楼要暗上许多，中间那一段廊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看起来阴气森森的。梅予殊眯起眼，此处怨气似黑纱，煞气如赤练，宛如实质一般相互交缠，把本就阴冷的楼道装点出了诡异的氛围感。

　　这条通道上的孤魂野鬼，怕是有些多。

　　谌祈年往前走了几步，见梅予殊并没有跟上来，正想回过头去看她，却被梅予殊给喊住了。

　　“你别回头。”

　　“什么？”谌祈年停下脚步，疑惑之间，一只冷冰冰的手从后面摸上了他的脸，凉得谌祈年一激灵，整个人都僵直了。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眼睛？”又一只冰块般的手摸到了他的脖子，谌祈年伸出手向背后的梅予殊比划了两下：救……命……

　　梅予殊打量着背对她的女鬼，对方扎着马尾巴，穿着一件蓬松宽大的校服，校服背后还印有“京海第三中学”几个黑色大字。

　　女鬼从后面抱住了谌祈年的头，她已经摸到谌祈年紧闭起来的微微颤动的眼睛，欣喜地尖着嗓子惊呼道：“是眼睛！我找到眼睛了！”

　　“救——”谌祈年欲哭无泪，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他都刚复明还没多久，并不想再次当瞎子。奈何这个女鬼的另一只爪子一直捉着他的喉咙，把青筋都给他掐了出来。

　　梅予殊拍了拍女鬼的肩膀，缓声说道：“小妹妹，这不是你的眼睛。”

　　“这不是我的眼睛？”女鬼循着声音仰起头，空荡荡的眼眶里冒着赤红色的煞气。

　　“对，你摸到的是别人的眼睛，强抢是不对的。”梅予殊对这种看着比较倒霉的鬼一向都很有耐心，开始和她讲道理，企图劝其从善。

　　“可是我的眼睛，也是被人活活抢走的！”女鬼黑漆漆的眼洞里流出汩汩鲜血，煞气凝成了红光，把那张惨白的脸映照得有些妖冶可怖。

　　看得出来，这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是人体拼图案的遇难者之一，她的眼睛被残忍地挖去了。

　　“强行夺走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你先放开手里的小孩，我带你去找你的眼睛怎么样？”梅予殊柔声说道：“不能因为自己不幸就去伤害无辜的人，但是你可以对带给你不幸的那个混蛋施以报复，他挖走了你的眼，你也可以挖掉他的眼睛。”

　　女学生看起来就是柔顺纯良好讲道理的那一款，她听了梅予殊的话后，果真就慢慢放松了掐着谌祈年的手。

　　谌祈年赶紧从对方的禁锢下逃走，刚迈开步子往梅予殊边上去，又被地上忽然冒出的手给抓住了小腿。

　　谌祈年阴沉着脸低下头，咬着后槽牙不满地说道：“你们没完了是吧？”

　　一个头皮被掀开的女鬼趴在地上，她身边还有个双腿都被锯断的女鬼。她俩分别抓着谌祈年的两条腿，仰起惨白的脸，神情颇为哀戚。

　　梅予殊扶额长叹一口气，对上谌祈年幽怨的眼神，语气有一些无奈：“别这么看着我，你确实挺讨鬼喜欢的，不是吗？”

　　被装在小孩子身体里的谌祈年对着身边的几只鬼指了指梅予殊，劝道：“抓着我没用，有困难找她，我也是求她帮忙的。”

　　趴在地上的鬼放开谌祈年，手刚想搭上梅予殊的脚，感知到头顶投来的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又猛地把手缩回来。

　　梅予殊低下头看着她，笑得很和善：“有事好商量，不要拉拉扯扯的，有冤屈你们就一个一个说。”

　　“一个女人剥走了我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用刀……用刀裁了下来。”

　　“有个男的来市场招工，他说他要请个保姆，看我腿脚麻利，就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家里头，我还不是看他钱给的多，就跟着他来到这儿，啷个晓得他把我打晕后，就把腿给我锯起走咯。”

　　女学生抓着校服袖子，她不比现在的谌祈年高多少，说话的时候绑头发上的兔子发圈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我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一个怀孕的女人，她告诉我说她很难受，问我能不能送她回家……她骗了我，我恨！我恨她！”

　　“怀孕的女人？确定不是很胖的男人？”梅予殊回想着楼长的形象，他是那种全身都很圆润的肥胖，虽然留着长发画着浓妆不大看得出性别，但是怀孕和胖还是能鉴定出来的。

　　“的确是个怀孕的女人，她胳膊和腿很细很细的。”女学生辩解道，她紧紧捏着拳头，一提到这个女人就让她愤懑和懊悔：“我不该关心她，明明我只要径直回家就好了，呜呜呜……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梅予殊记得网络上关于“人体拼图案”的后续报道里，确实提到过凶手不止一个人，犯下这罪孽的是一群邪|教徒，不过那些人在当晚警察赶来前就已经浇汽油自焚了，只剩下一个痴痴傻傻，在旁边抱着拼合起来的残肢哭泣的楼长。

　　报道中提及楼长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警方对案件的挖掘也仅限于邪|教迷信。报道里还介绍说邪典开始前，楼里的住客都事先喝下了带有迷药的汤汁，熟睡之中根本不知道楼里发生了什么。

　　仅存的凶手半疯半傻，而唯一的目击证人还是个得了应激回忆不起事情的小孩，这场惨烈的恶性事件使得老百姓对于邪|教深恶痛绝，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警方都有专人严打邪|教组织。

　　梅予殊低头思索着，筒子楼里这群人来自五湖四海，当时信息并不如现在这么发达。或许是警方不愿公开也或许是找不到清晰的图片，报道里并没有展示出其他人的照片，只有楼长在庭审时的照片和行刑前的采访，因此梅予殊才对这个男人印象很深刻。

　　如此看来，“人体拼图案”并不仅仅只是楼长想要给女儿缝合一具新的身体那么简单，那些教众不可能这么好心，他们费心竭力地诱拐年轻女孩来筒子楼杀人分尸，绝不只是为了帮楼长拼凑一具完美的身体。

　　转生神……难道说他们要复活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谌祈年看梅予殊还在摸着下巴琢磨事情，而他身后又是一阵阴风刮过，几个女鬼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被割掉舌头只能打手语的、缺少胳膊被切掉耳朵的、抱着头颅找脖子的……他从没见过这种酷刑，轻垂着眼不忍心再看这些残破的身躯。

　　梅予殊站在中间，身边围绕了一圈身体残缺的女鬼。她很认真地听完她们是如何遭到欺骗和诱拐，又是如何被夺走身体某个部位的故事。

　　“所以说，你们分别是由十一个不同的人骗进筒子楼的。”梅予殊又试探着问道：“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们都已经变成鬼灵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残害你们的人报仇呢？”

　　尽管这是魇祟造的梦里生出的鬼怪，但这些女鬼明显是有很强的自主意识的。梅予殊想借由这群鬼怪，搞清楚那群邪/教徒在梦境里的身份。

　　“我们无法靠近他们。”被撕掉皮肤的女鬼藏在自身红色的煞气里解释道：“祂很强大，我们死后的怨气根本伤不了祂分毫。”

　　“祂？”梅予殊把眉毛皱起来，之前看画稿时的那种不安感又涌现心中。

　　失去双腿的女鬼还贴在地上，她深深地看了梅予殊一眼，低下头，带着惧意的视线像是穿过了地板看向一楼的某一处。她说道：“祂住在一楼的神龛里头，那群人被祂保护起来咯，我们也只能被困在二楼的花草里。”

　　女学生把手伸出来，示意梅予殊看她手中的泥土。她轻声道：“我们的心脏被埋在花盆里了，心脏里长出白色的月季花，我们就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白色的月季花？

　　梅予殊心里一咯噔。

　　“怎么又是月季花？”谌祈年凑到梅予殊边上，小声地问道：“魇祟跟点秋山也能扯上关系吗？”

　　“不是魇祟，是人体拼图案里的邪灵。”梅予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什么事情只要和点秋山沾边，就会出现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谌祈年尽量回避着不去看周围身体残破的女鬼们，就只好仰起头盯着梅予殊看：“那现在是先去一楼找神龛还是先去看201？”

　　他看到梅予殊忽然舒展神情，很轻松地勾唇笑了一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谌祈年坚定地认为梅予殊只是看着是个大善人，其实心里剖开全是黑的。

　　“比资本家还黑。”新晋资本家小谌总如是点评道。

　　“当然是先去201。”梅予殊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很好地揉了一把小孩软软的头发：“我答应了这些女孩子，要把缺少的身体部位替她们找回来。再说了，之前不是说过吗？要去看你的小凤姐姐，不知道深层次的梦里，她还记不记得你这个小弟弟。”

　　这话落进谌祈年耳朵里，三四秒之后，他一片空白的脑海不停回荡着梅予殊尾音上勾地说“小弟弟”的声音。羞愤之中，大丈夫谌祈年生出了直面大魔王的魄力：“梅予殊你——”

　　然而对方在一众女鬼的簇拥下已经走出好几米了，背对着他招了招手：“赶紧跟上，这楼里还有别的鬼，被拖走了懒得回去救你。”

　　只有小孩子才会被坏女人几句话气得跺脚，谌祈年作为一个成熟男性，很会调整情绪。他深呼吸几口气，大步跟上被女鬼们叽叽喳喳围起来的梅予殊，心里极度幼稚地发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迟早有梅予殊追着他走的时候。

　　201门口的走廊里摆着很多花盆，栏杆的台子上也放着刚生出幼苗的小泥罐。梅予殊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被困在这些花里吗？”

　　这些女孩子垂下了脑袋，梅予殊放低声音哄道：“我会去找你们丢失的身体，你们先躲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看着这些女孩的身形慢慢隐入泥土里，梅予殊始终没有开口告诉她们其实这只是一个梦。

　　在现实里她们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拼凑完整，而伤害她们的十几个人里，也只有一个受到人间法律的制裁。

　　火能烧死人，却烧不掉人犯下的罪恶。她会把这些账算到参与人体拼图案的邪灵身上，无关点秋山，她也会去找这个教唆犯的。

　　谌祈年见梅予殊在门口停下来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他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不敢多想，强迫自己只需要听梅予殊发号施令就行。

　　脑袋空空的谌祈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梅予殊弯下腰，低头注视着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太近了，而且他现在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疼！！！”

　　谌祈年捂着脑门，小屁孩的身体被痛出了生理反应，他眼角泪光闪烁，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干嘛弹我脑袋？”配上小男孩的声线，听起来更委屈了。

　　梅予殊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说道：“担心进去后顾不过来，万一你死了，我这一趟就白干了。刚刚给你注入了我刻的灵咒，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什么灵咒被打进脑袋是需要用弹脑门的方式？谌祈年认命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揉额头，一边小声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梅予殊右手拎着菜刀，秉着“不和恶鬼讲道理”的原则，准备像之前那样把眼前这道木门给劈开。

　　菜刀被高高举起。

　　门自己打开了，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甜甜的笑容在看到梅予殊举起的那把菜刀后凝滞了，变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菜刀被轻轻放下。

　　“爸——外面有坏蛋！”

　　小凤哭了，谌祈年傻眼了，梅予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在流血的菜刀，默默把它藏在了背后。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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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考试，更新比较少，考完试每天都会多更些（拍着胸脯保证）感谢在2023-02-21 20:59:36~2023-02-22 21: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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