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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拘梦之魇 ...


  •   据天人书记载,魇祟以人的惊惧、愤怒、忧虑为食。在梦里被魇祟缠上,轻则全身乏力,神经衰弱;重则精神失常,虚实颠倒。

      而凌正英所述的“拘梦”,则是魇祟里为数不多的被冠以称号的大鬼。

      “说是汉朝的时候啊有个修士,为了求长生在深山里修行大半辈子。然而他快病死了的时候终于发现之前干的事一点儿屁用都没有,人该死还得死,于是临死前就搞了个小玩意儿,可以让他在梦里当神仙快活一把。”

      凌正英搓着小胡子摇头晃脑,接着说道:“虽然那个修士在梦里猝死了,但总有人对能带来极致享受的美梦好奇,进入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梦境后几乎都不愿意醒来。久而久之,世上就生出了一只叫做‘拘梦’的魇祟。”

      “明白了。”梅予殊沉吟了一下,看向精神萎靡的谌祈年说道:“我找个方法进你梦里。”

      虽然抓鬼这种事情江云津也有旁观学习的必要,但梅予殊觉得多带一个人入梦的话操作难度会直线上升。而且江云津心里还惦记着疗养院里那只没人管教的嘴欠蛛鬼,他打算闭关几天把它彻底炼化改造一下。因此这次只有梅予殊独自上了谌祈年的车,凌正英和江云津被乔海安排了别的车回疗养院。

      谌祈年靠在棕色的真皮座椅上,微垂着眼轻轻偏过头看着梅予殊。

      京海的夜景很美,飞速行驶的轿车使得霓虹的光影擦在梅予殊白皙的脸上,让那张冷冰冰的脸一下子秾艳稠丽起来。

      谌祈年疲惫得喘气都费力,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从来都感觉不到累吗?”

      梅予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累”这种形容词对她而言太模糊了,她并不会出现精疲力尽、腰酸背痛的情况,如果只想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就是“感到劳累”的表现,那她现在确实挺累的。

      “还好。”但梅予殊说出口的又是另一番话,客观来讲谌祈年对她来说挺重要的,用这个人补灵比晒太阳来得快多了,万一京海连续一周都是阴雨天,那谌祈年就绝对称得上是战略储备资源。

      战略物资值得妥善保管,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谁在惦记她的东西。

      梅予殊还想问问谌祈年那鬼怪在他梦中的具体样貌,然而她偏过头才发现,男人已经侧向着她闭上眼睡着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评价谌祈年是心大还是实在太困了,竟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直接在车上陷入睡眠状态。

      谌祈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机好心把柔软的座椅给他加热了,放的是还是舒缓神经的轻音乐,明明来机场的路上也没差……

      大概身边多了个梅予殊吧,潜意识告诉他在她身边睡觉百分百安全。

      ……

      “别睡了。”

      谌祈年觉得自己像被玻璃罩子隔绝起来,似乎有人在外面敲着玻璃和他说话。

      “小年,快醒醒。”

      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像在哪里听过,但谌祈年总觉得这声音不该那么温柔才对。

      “谌祈年,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揍你了。”

      这才对味嘛,是他妈。

      谌祈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车座上弹起来,一头撞在面包车车顶上,疼得他立马蹲下身捂住头。

      司机大叔叼着烟打趣道:“急什么,你妈是母老虎会吃了你不成?小子,赶紧下来搬东西。”

      谌祈年摸着被晒得发烫的车窗,透过蓝黑色的车膜看到了一栋老旧的筒子楼。

      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了一下谌祈年的神经,记忆就断带了。

      他好像来过这里。

      眼前的筒子楼唤起他埋在记忆深处的厌恶与恐惧,那是一股带着腥臭酸腐味道的情绪,它们在谌祈年的脑袋里炸开来。

      谌祈年猛地拉开车门,跑到小水渠边蹲着呕吐起来。

      “晕车了?哎,等上楼放好东西,你冲个澡睡一觉就好了。”谌兰珍放下手里提着的行李箱,走过来弯下腰轻轻拍着谌祈年的背,语气有些心疼:“这里条件不是很好,等妈妈挣到钱了给小年换个干净宽敞的房子住。”

      谌祈年接过他妈递过来的水瓶漱口,他一时有些恍惚,薄荷水的味道从舌尖晕开,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已经长大了。

      榕树下藏起来的知了十分聒噪,谌祈年抬头看着晾衣绳上被风吹得荡起来的花裤衩,风里还有别的味道,这栋住进了一百多号人的筒子楼总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汗味,被炎热的天气闷得发酸。

      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白衣长裤,头戴一顶荷叶边的浅蓝色帽子,精致又干练,站在破败又脏污的筒子楼前,显得格格不入。

      她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问道:“发什么呆?是不喜欢这里吗?”

      谌祈年回过神来,疯狂冲谌兰珍摇着脑袋:“不要住这里!”

      女人有些惊讶,她的孩子很少有这么激烈的情绪。

      “为什么呢?”

      谌祈年张着嘴看着筒子楼,掉漆的外墙,锈迹斑斑的栏杆,摆满杂物的楼道……他不喜欢这里,看到这栋黑色的楼,就像是看到了画本里丑陋的怪物。

      他低下头,女人只看得见小脑袋上的发旋。孩子的声音快被知了声盖住了:“我觉得这里不安全。”

      谌兰珍眉毛蹙起来思考了一会儿,蹲下身同小孩商量道:“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了,可是我们刚到京海,一时半会儿妈妈联系不到别的房子。我已经交了定金了,家里现在没有多的钱。这个月先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好吗?等妈妈的服装厂的厂房建起来了,我带你去那里住。”

      谌祈年张开嘴还想说什么,谌兰珍已经换上了不容他拒绝的语气:“小年,你要听话。”

      又是这句话。

      他妈总是这样,上一秒用商量的语气谈民主,下一秒直接下达她的意见通知,最后总是要续上一句“你要听话”。

      谌祈年懊恼地踢开脚下的小石子,石子砸在一旁打瞌睡的大狗身上。独眼大狗登时跳了起来,绷紧了脖子上的铁链,冲这对母子狂吠。

      谌兰珍把谌祈年往自己身后扯,推着小孩的背往车边走:“别闹脾气了,来帮妈妈搬东西。”

      八岁的谌祈年无法反抗谌兰珍女士的意志,他认命地背着小书包抱着鱼缸往楼上走,边走边想,发誓等他再长大一点,他就要跟他妈对着干。

      谌祈年垂头看了一眼鱼缸里的小乌龟,那是他养的第七只巴西龟,名字叫“小七”。谌祈年很喜欢它,从省城搬到京海,也要固执地把小七带在身边。

      谌兰珍租的房子在三楼,这个筒子楼容量大,一层能住十来户人,五层老楼里挤了一百多个人。谌祈年走在狭窄的楼道里,咳嗽声、吐痰声、打骂声、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扎堆往耳朵里挤,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手一个行李箱的年轻女人。

      女人无奈地冲他笑了笑:“将就一下吧,等妈妈再挣点钱。”

      谌祈年忽然又后悔了,刚刚那个誓发了一分钟不到,他还是撤回吧。

      他从楼梯上跑下来,接过谌兰珍手里的一个箱子,把鱼缸给他妈一手端着,自己两只手并用拖着大行李箱往前爬楼梯。

      单亲妈妈谌兰珍在后面悄悄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跟着孩子走了上去。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吱——”的一声惨叫,谌祈年吓得收回了手,担心一用力门就会塌下来。他站在门口看着二十多平的小屋子,里面家具少得可怜,幸好家具少,显得房间还比较宽敞。

      楼长是个上了岁数的阿姨,她趿拉着拖鞋靠在门框边,手里拿着一杆老烟枪往门上敲了敲,说道:“这房间只有一张小床,你说你还有个儿子,我上午的时候就把之前有个住户留这儿的沙发给你挪进来了。”

      谌兰珍很感激地朝她弯了弯腰,女人大喇喇地挥着手,把烟枪叼进嘴里:“我也是看你娘俩可怜,我家凤儿也是我一个人带大的,单亲妈妈有多辛苦我都知道。”

      “行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吧,我就住201,有事儿下来找我就行。”楼长踩着拖鞋挥手离开,留下母子俩开始收拾房间。

      面包车司机守在楼下,眼神从谌兰珍的胸前扫过,怪笑了一声说道:“妹子,你自己和小孩来来回回跑几趟能搬多少东西,要不让我上去帮帮你?”

      “不用你,我们不要你帮!”谌祈年抱着被子像小狼一样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切,没爹教的小不点。”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把车里的凳子给丢了下来。

      谌兰珍从包里掏出钱拍在男人胸前,冷冷地嘲弄道:“养出你这种人,那你爹也不怎么样。”

      男人琢磨过味来,刚想挽起袖子就见谌兰珍抄起地上的凳子对着他。

      “小婊子,迟早被人玩死。”司机用食指点了点谌兰珍,骂骂咧咧地甩门启动车子离开。

      谌兰珍拍了拍谌祈年的头,说道:“别理这种人,和这种人较劲没意思,反而糊自己一身脏泥。”

      谌祈年懵懂地点了点头,抱着被子上楼去。

      等收拾好屋子,谌兰珍去楼道尽头的公用厨房给谌祈年炒了碗蛋炒饭。

      “妈妈,你为什么不吃?”

      谌兰珍咬了咬下唇,艰难地开口:“厂子要连夜施工,妈得去守着。白天有人会帮忙看着,但晚上请人的成本太高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要好好睡觉,吃了饭要看书,明天早上妈妈带你去新的学校。”

      谌祈年看着他妈坚决的表情,委屈地埋下头往嘴里塞饭。

      谌兰珍搓了一把小孩的脑袋,叮嘱道:“妈妈走后,你在家里一定要锁好门,任谁敲门都不可以打开,九点一到必须上床睡觉,电视只能看半个小时,上床前要刷牙,你那么爱吃糖,都长蛀牙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谌祈年用勺子戳着饭,不满地控诉:“你每次都这样,出去总是不带我,在省城是这样,来了京海还是这样,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谌兰珍看着八岁的小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记得看书,明天要去新学校,不能跟不上教学。”

      “知道了!”谌祈年心中烦闷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他迟早要干票大的,让他妈对他刮目相看。

      为什么他妈总是把他当成那些柔弱不能自理天天缠着父母要这要那的小屁孩?

      他跟那些小屁孩才不一样。

      谌兰珍都要关上门了,忽然又探了个头进来,再一次嘱咐:“小年,记得一会儿去尽头的厨房刷碗。”

      小屁孩谌祈年十分难过,他盯着金黄的蛋炒饭,向蛋炒饭之神许愿:他要赶紧长大,努力挣钱,过上不用洗碗的好日子。

      刷完碗回来的谌祈年坐在窗边写作业,风忽然就变大了,天上被吹来一片好大的乌云。他开始担心谌兰珍没有带伞会不会被淋到。

      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要求算除数,他得提前看这些东西,他妈已经够忙的了,不能再为辅导小学生写作业而操劳。

      写了三道题不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谌祈年警觉地直起了背,侧耳细听着。

      皮鞋声轻快,应该是他妈。

      果然,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女人熟悉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小年,开门!”

      谌祈年连忙蹬开小马扎跑去接他妈。

      小孩子欣喜的表情在听到谌兰珍的下一句话时立刻冷了下来。

      “我回来拿伞,一会儿还得赶过去。”

      原来不是临时改变主意回家休息啊。谌祈年伸出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低飞的鸟群划开濡湿闷热的空气,走廊里已经有人开始收衣服和往屋里搬东西。

      谌祈年深知无法阻挡他妈创业的脚步,把放在门边靠着的伞递了过去。

      “你不要太累,要不明天我自己去学校……”

      然而谌兰珍拍了拍他的脑袋,已经火速转身下楼。

      谌祈年站在门口孤独地抬头望了一下天,雨落下来了。

      发誓不可以让老妈为自己操心的谌祈年沉默地坐在电视机前,他有一张时间表,他每天都精确地按照表上的安排进行活动。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看电视,但他还是坐在了电视机前。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让他充满兴趣的《黑猫警长》,他今天看起来觉得索然无味。

      乌龟小七趴在鱼缸里被他抱在手上,一起看母螳螂吞了公螳螂的故事。

      “小七,你说为什么这个男的……额螳螂愿意让它老婆吃了它啊?”

      乌龟不会说话,它要是能回答谌祈年那就是有鬼了。

      《黑猫警长》明明是一部少儿节目,里面的插曲偶尔听起来竟然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尤其是在这种刮风下雨又响雷的夜晚。

      “响雷了,不能看电视了。”谌祈年起身关掉电视,电视息屏的那一刻,家里的灯忽然全都熄灭了。

      不仅如此,楼内里响起了咒骂声。

      是停电了。然而他们刚搬进来,家里根本没有备蜡烛。

      小小年纪已经习惯这种意外的谌祈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那里不知为何空荡荡的,但谌祈年实在回想不起来脖子上曾经挂着过什么东西。

      他不再做这种无用的思考,认命地铺开沙发上的小毯子,准备闭眼睡觉。

      “哒——哒——哒——”门外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一个男人在向这里靠拢。

      谌祈年猛地睁开眼睛,脚步声停在门口了。

      黑暗之中视物不清,谌祈年的耳朵此刻格外好使。

      外面瓢泼大雨砸在楼道的声音,风吹动楼下榕树的声音,一楼的大狗挣动铁链的声音,以及钥匙开锁的声音……

      谌祈年悄悄坐起来,抱着被子看到从里面栓上的门被人推了一下没推开。

      外面的人忽然没了动作。

      谌祈年抱着被子等了很久,等到额头冒出的冷汗都滑到了鼻尖,外面忽然闪过一道亮白色的闪电。他清晰地看到门边的窗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光亮消失后,谌祈年的心高高悬了起来,像被一双手紧紧撅住。他惊恐地看着黑暗的窗边,那个人没有走!

      雷声呼啸而至,在轰隆巨响中,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块玻璃渣子溅到了谌祈年的脸上。

      外面凉爽的风灌了进来,在黑暗中他看到一只手从窗外伸了进来去够门栓。

      谌祈年捂着嘴巴,悄悄爬下沙发,赤着脚钻进里间的床下。

      他来不及拿座机打电话报警,他趴在床底下,心中涌起熟悉的恐慌。

      好熟悉,这个床底下他好像很久之前就躲进来过。

      谌祈年紧紧趴在床下一动也不敢动,他听到门“吱丫”一声被打开了,那个男人“哒——哒——哒——”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谌祈年闭起眼睛,又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似乎那里曾佩戴过什么护身符。摸不到东西的谌祈年只好祈祷着男人不要走进来,他最好是个小偷,虽然房子里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然而那个男人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脚步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谌祈年看着停在他面前的大头皮鞋,心里一片悲凉,但还是抱着最后的侥幸祈求男人没有发现自己,他或许只是恰好走到了这里,正在巡视屋子。

      可怜的小男孩不敢哭出声,紧张得连唾沫也不敢咽下去。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盯着那双大头皮鞋,而是去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一个五官颠倒的人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在看到男孩惊恐的表情后长在眼睛上面的嘴忽然咧开大笑:“找到你了,谌祈年。”

      “谌祈年?”

      梅予殊看着一脑门冷汗的谌祈年,他皱着眉毛,紧抿双唇,喉咙里呜咽出声。

      司机从前面探了个脑袋过来,关心道:“老板居然睡着了?要不我车就这么启动着,让他多睡会儿?”

      梅予殊在心里腹诽,多睡会儿谌祈年估计命就没了。

      她冲司机摆了摆手,指尖攒着一股灵力打进谌祈年眉心。

      “谌祈年,醒醒,那是梦。”

      梅予殊话音刚落,谌祈年就从座椅上撑直了身子,他看起来更疲惫了,胸口上下起伏着,不停喘着粗气。

      司机没看明白梅予殊怎么轻轻戳了一下老板,老板就醒了,醒了也不生气,就呆呆地看着人家。他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这沉默:“老板,到您家楼下了。”

      谌祈年打开门,梅予殊跟着从另一边下去。

      司机看了一眼那一前一后极为登对的背影,心中忽然一动:“卧槽,钻石王老五开窍了!带女人回家了!”

      感到震惊的同样还有家里的阿姨。

      梅予殊从电梯里出来时,意外地发现这是一户两梯,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户内精致的小花园,穿着围裙的阿姨正在给谌祈年养的小乌龟喂饲料,看到梅予殊的时候手一抖饲料全撒到生态缸里。

      “哎呀,这是——”阿姨惊喜地刚想出声,就见谌祈年向她点了点头,一脸倦容地走向客厅的沙发。

      阿姨只好收回声,好奇地看着梅予殊。

      梅予殊冲八卦又激动的阿姨打了个招呼,掏出兜里的伏龙鼍,把它丢进了谌祈年的生态缸里。

      伏龙鼍还恋恋不舍地抱着梅予殊的手指蹭了蹭,被女人毫不留情地拍开。

      阿姨看着同样有养乌龟爱好的梅予殊,心下了然:果然兴趣是爱情最好的指导老师,不过为什么会有人随身携带乌龟啊?

      阿姨见谌祈年已经躺进沙发里,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喜笑颜开地同梅予殊自我介绍。

      “小姑娘真好看啊,小年眼光比他妈好多了。你以后叫我卢姨就行,他妈这段时间不在京海,小孩人又病着,我过来照顾照顾他。”

      梅予殊没听懂多出来的前半句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冲卢姨笑了笑:“我叫梅予殊。”

      “哎呀,名字也好听,和小年名字搭的哈哈哈。”

      梅予殊看着捂嘴偷乐的卢姨,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里。

      卢姨笑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解开围裙,边收拾衣服边往电梯走:“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也该走了,锅里有粥,饿了就热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们哈,我明天上午,嗯,明天下午再带人过来收拾。”

      梅予殊站在原地同电梯里的卢姨挥了挥手,看着银灰色的电梯门缓缓合上,环视了一圈这个有些大得离谱的入户小花园后,揣着手走进了客厅。

      客厅没开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宛江的夜景,谌祈年就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窗外。

      “我刚刚做了个梦。”他开口说道。

      梅予殊安静地站在一边等他说下去。

      “我梦到了我八岁那年,京海老城区的筒子楼。”谌祈年站到落地窗边,指着江对岸轻轻敲了敲玻璃,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在那边,现在都拆了,变成了写字楼。”

      “嗯,然后呢?”

      “那栋楼里有一个恶魔,不,有一群恶魔……你知不知道京海十多年前发生的人体拼图案?”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来迟啦!新的副本已经开始!会有感情的递进哈哈,递进,但不多(才十多万字呢,不要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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