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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雾川鼉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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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还被刀定在木门上，骨头都露了出来，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连着。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生生扯断最后的皮，残肢“啪嗒”一声从门板上掉了下来。
梅予殊走到男人身前，问道：“怎么称呼？”
“就叫我胡伊好了~”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含羞带怯，甚至给梅予殊递去了一个带着绿光的秋波。
但梅予殊觉得这表情放在一个长相粗糙的男人身上多少有些不合适。她把贺谦拉到身后，对狐妖说道：“咱俩的事之后再说，出去要紧，你别捣乱。”
“切。”男人的身体发出这声不屑的抱怨后倒塌在地。
一个穿着靓丽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右手上全是血，细看之下梅予殊发现她手里攥着一颗心脏，看着还挺新鲜。
胡伊看到梅予殊盯着她的右手，大大方方地把心脏举到她眼前，显摆一样地说道：“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道士，反正这里也像是幻境，就杀一个人练练手。哎~果然手法生疏了好多，掏心的时候啊，才做不久的美甲劈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我这也是帮你，那个道士有问题对吧？”
梅予殊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是第几次？”
胡伊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第几次？”
看样子狐妖是第一次进来，所以把这儿理解成幻境。梅予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离贺谦说的沉船还有两分钟了。
她不再理会狐妖，直接干脆地问贺谦：“你觉得怎样才算打破这个循环？”
贺谦似乎被男人的身份打击到了，回答问题的时候根本打不起精神。
“我尝试了很多，自杀，逃离船……都不行，我尝试着救下所有人，大家都坐求生艇离开了，但船沉没掉循环还是会开始……于是我尝试着不让船沉没，我甚至把船往相反的方向行驶，也不行，会被江里的水鬼掀翻，只要船翻了，循环一样会进行下去……”
贺谦蹲下身子，语气很痛苦：“不知道是第几次，我发现张叔有问题，他每次都说着不相信我，可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跑得很及时。于是我顺着这条线查，他要我们死……我就想，是不是知道真相了我就可以逃出去……”
船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梅予殊一手拉着门一手抓着贺谦才没让他像房间里的家具那样滚到角落。
船被水里的鬼怪扯得竖了起来，狐妖抓着门框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循环？”
贺谦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已经知道真相了，我看到村长的脸了，所有事情的事情我都联系起来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还是出不去？”
他抬头望着插在门板上的刀，梅予殊看到他眼里的绝望晶莹剔透地流了下来。
“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个真相怎么样？”
船像是被什么东西飞快地拖进了水底，梅予殊偏头看去，窗户已经碎掉，江水飞快地灌进房间，梅予殊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淹死，或许在此之前应该先手动了结贺谦进入下一轮循环。
电力系统早就被破坏掉了，黑暗中贺谦的眼里重新攒了一点光，他问道：“你有什么真相？”
梅予殊看了眼畏水的狐妖，她手脚撑在门框上，催促着梅予殊赶紧跟她一起跑。
“跑没用，这地方邪门。”梅予殊向胡伊抬了抬下巴，“小狐狸，帮帮忙，用你杀男人的方法把贺谦弄死。”
“嗯？”胡伊睁大了眼睛，说道：“你认真的？”
房间里的水快漫到贺谦的脚底了。
“听话。”
胡伊没别的办法，只好把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向贺谦，梅予殊把拉着贺谦的手松开，任由没了意识的贺谦掉进水里。
“胡伊，顺着我的味道，一会儿来厨房找我。”
梅予殊话音刚落，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到来。鬼胎似乎把她之前的建议听了进去，这一次很温柔地把她搓进了下一次循环的空间。
“谢谢啊。”梅予殊这次有了准备，没像上次那样摔进新的空间。
她落地的那一刻就朝贺谦的方向快步走过去。一手扯着贺谦，一手画了个定身符罩在他身后的通道。
“走吧，不用担心这个水鬼了，它不重要。我们去厨房说。”
贺谦很震惊地看了一眼梅予殊，没再说什么，跟着从通道走进后厨。
胡伊速度倒是挺快，梅予殊从通道出来时，她也从另一边进入了厨房。
“这是怎么回事？”胡伊满脸震惊。
“如你所见，这不是回忆，这是循环。”梅予殊把头转向贺谦，问道：“你记得这是多少次循环了吗？”
贺谦摇摇头，说话时舌头很不自然：“不……不几……不记得……”
胡伊咳嗽了一下，解释道：“我控制他咬舌自尽的。”
她瞟了一眼扬起眉的梅予殊，说道：“是你让我快点结果他的，咬舌后掉水里死得快一点。”
梅予殊坦然地对上贺谦的眼神，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被水淹着。”
“没事。”贺谦捋直舌头，说道：“你要告诉我的真相是什么？”
“不急，先把你从那么多次循环里，探查到的沉船真相告诉我，我再和你交换信息。”
贺谦坐在一旁的案桌上，揉了揉脑袋，尽量平复下心情。
“沉船的原因……张叔，不，是张碧春那个混蛋，他买通了村长，把村子里不愿意搬迁的人带到船上，然后设计了这场事故。”
贺谦的手一直在抖，眼里不可控地流出了泪水。
“水电站会淹掉白鹤村，张碧春他不只是有轮渡公司，当时水电站的建设他是有投资参与的，如果白鹤村没法迁走，工程就会一拖再拖。他为了早点结束这件事，让村长把不愿离开的人带上船，说要让他们看看附近的好风光，说以后轮渡的路线会经过新村子，让白鹤村成为旅游景点……”
“村里人、还有乘客……他要害死两百多个人！”
梅予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道士怎么解释？”
贺谦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胡伊插嘴道：“我倒知道这道士，一五年那会儿见过，当时他身上的怨气很重，明明五十岁不到，头发全白了。说是个道士，还不如你身边跟着的那个，连我的妖身都看不出来。”
贺谦彻底懵了，他手指捏紧了桌台边缘，问道：“什么一五年？我能理解你是妖，毕竟水鬼我也见过了，循环我也经历了，可现在是1995年，什么一五年？还有，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梅予殊双手握在胸前，靠在贺谦对面的桌子边，说道：“这就是我要分享给你的真相了。”
她盯着贺谦充满迷茫的眼睛，说道：“循环之外的世界，已经过渡到22年，不对应该是23年。我是除夕夜进到这个循环里的，所以你看我现在穿得很厚。”
梅予殊把谌祈年之前在疗养院友情赠送的羽绒外套脱了下来，继续说道：“其实我对温度没你们那么敏感，不然我应该能早点发现不对劲的。话说，你还记得第一次循环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梅予殊后面那句话把贺谦问傻在原地，贺谦把脑袋抱在胸前，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
梅予殊看他把头发扯了一把下来，明白此人在无数次循环里早就迷失了，他已经分不清第一次和第一百次有什么区别，他或许在这个循环里死过上万次。
梅予殊不想打扰这个可怜人，她打算问胡伊一起用蛮力冲破鬼胎的限制。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察觉到外面有些不对劲。
胡伊作为犬科生物，耳朵鼻子也很好使，她猛地抬起头，对梅予殊说道：“他们也进来了。”
不用胡伊解释，梅予殊也知道“他们”是谁。
梅予殊从案板上拿起已经用顺手的砍骨刀，刀背在案板上蹭了蹭，待船老板张碧春和白发道士出现的那一刻，用贺谦没来得及看清的速度把船老板劫持了。
白发道士想从怀里掏点东西，被胡伊踹倒在地。
“好巧啊，你们也来了。”梅予殊把刀往船老板脸上拍了拍，说道：“你俩到这里来干什么？”
二十七年过后，船老板那一身胆色似乎也被岁月磨光了，全然没有年轻时夺梅予殊刀的勇猛气势。
“你是船上的乘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梅予殊眯起眼睛，轻笑出声：“我问你呢，你怎么能反过来问我，看见这把刀了吗？”
船老板和白衣道士都应该是第一次来，梅予殊大胆猜测他们现在并不清楚这是个循环，但是他们来到后厨，可以说明他们认为后厨的通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回去。
“贺谦，你去通道后面看过吗？”梅予殊想到这儿，向处于震惊中的贺谦发问道。
贺谦闻言怔住了，眼神都变得飘忽起来，他眉头紧锁着想了一会，摇头道：“我不记得，我好像没有去过，每次一醒来，水鬼就已经贴在我的脸上了，我只有不停向前跑。”
梅予殊余光看到船老板听见“水鬼”二字时，眼皮跳动了一下。
她拉长语调，用意味不明的表情看着船老板，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二十七年前，你不仅仅是想借沉船杀了不愿意搬迁的村民，你还在后厨的通道里藏了什么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船老板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他有些疯癫地挣扎起来，表情极度惊恐，大声质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梅予殊站起身，把刀递给埋头思索的贺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害怕死亡吗？”
贺谦摇头说：“我死了很多次了，怎么还会惧怕死亡呢？”
“不，不是这种清晰地知道自己下一次还会复活的死亡。”梅予殊认真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说道：“是不会再有结局的死亡。”
“是彻底的解脱，也是彻底的不复存在。”
“我给你两个选择，和我走，去面对真正的死亡；或者留下来，永远地活着。”
“贺谦，你怎么选？”
作者有话要说：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莎士比亚那句：
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a question .
要不酥酥你来一段舞台剧！
酥酥：……不好意思，太二了我说不出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