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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赐婚 ...

  •   杜时莺托着沈静秋,只觉得头重脚轻,难受得很。忽的肩上一轻,杜时莺迷迷瞪瞪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只及她肩膀的蓝色身影,原来是裴文。

      他正费力的背着沈静秋,她有些迷糊,“你怎么在这?”

      裴文对着她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到马车前,马车夫帮着他两将沈静秋送上了马车,然后裴文灵巧的爬了上去,站在上面向杜时莺伸出了手。

      杜时莺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借力蹬了上去。

      进了马车,一股子暖气扑来,杜时莺只觉得更晕了,她安置好了沈静秋,撑起脑袋,开始打量起来马车。

      马车里除了那个冷面男人、裴文,还有个人,着蓝色衣服,看身形是个男子,手里拿了一卷书。

      只可惜他坐在最里面,杜时莺只觉得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

      她眨眼欲看,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身子一斜,竟是晕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裴文肩上。

      裴文有些慌乱,摇了摇杜时莺,见她没有反应,又拿手去贴她的额头,手心却传来了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手掌。

      他有些无措的看向最里面的男子,而裴怀雁垂着眼,看着手中的书,没有反应。

      对面却传来了一声轻笑,裴文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马庚正勾着唇玩味地看着自己,笑意却不达眼底,“世子可是养了个知冷热的。世子本人却是冷淡得紧,进了宫可不要总是这幅样子,不讨喜的。”

      裴文见马庚向自家主子搭话,瘪了瘪嘴,好在裴怀雁也没有搭理他。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裴怀雁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裴文把马车门边架子上的狐裘取下来,盖在杜时莺和沈静秋身上。

      本来他还担心两人盖不住,但是母女两都很瘦,马马虎虎凑合能盖。

      又过了好半晌,裴怀雁看完当前一卷,才合上手中的书,看向马庚,清冷道,

      “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想必对各类草药伤寒杂痛有所研究,正巧有这体贴的机会,眼下又出了城,将军若得闲,不如去寻些治风寒的草药,也免得在这里打趣稚小童子。”

      马庚见他年纪不大,却颇有做派,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露半分。

      当下掀开帘子,对着外面嘱咐了几句,又回头对着裴怀雁笑了笑,“这些事,自然无需我亲自动手,她,也不配……”

      他看了眼杜时莺烧得绯红,唇却苍白的脸,有些嫌弃的闭上了眼,养神。

      裴怀雁看了看自家童子捡上来的两个麻烦,眉间染上了一丝忧色。

      车队伴着银灰色的月光行了一夜,走得人困马乏,马庚下令休整,一行人这才将车马靠在路边,走到河边,饮水擦脸。

      第二天清晨,杜时莺是被沈静秋摇醒的,她头疼得厉害,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沈静秋贴脸看着,吓了一跳,人也清醒一些了。

      沈静秋昨日虽然淋了雨,精神头儿却比杜时莺好些,她摇着杜时莺,低声道,“我们得逃!”

      杜时莺不解,“人家救了我们,总得在大家都醒着的时候,道了谢再走。”

      沈静秋有些发狠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刚掀开帘子看到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形色狼狈,重复这话的模样像极了疯子,杜时莺早已习以为常,见她执着,杜时莺也不想再劳烦他人,拉着沈静秋的手就要去掀帘子。

      却不想一道银光闪过,杜时莺下意识的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马庚是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更加警惕,习惯了假寐。

      早在沈静秋醒来的时候,马庚就发现了她,故意看看她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她是要带着杜时莺跑。

      沈静秋在她身后看不见两人的对峙,见她没了动作,在后面催促她。

      杜时莺却一动不敢动,只觉得喉间凉飕飕的,唾沫都不敢往下咽,看着马庚。

      马庚冷着脸,看杜时莺就像看个死人,冷声道,“要么留,要么死!”

      声音不大,却格外渗人,沈静秋也停止了拖拽,小鸡鹌鹑似的坐在后面。

      杜时莺忙想点头,却又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不敢乱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留,留……”

      听到自己想听的,马庚才收回刀,重新闭上眼,养神。这女人就是麻烦,要不是裴文求情,他才不会留这两个人,徒添麻烦。

      而杜时莺和沈静秋见他闭目,身子却还是僵直的,久久不能放松。

      蓦地,车帘子被人掀开,透进来一丝光亮,杜时莺斜眼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药,然后是裴文的小脑袋瓜,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是一碗药。

      裴文看见她两都醒了,笑了笑,将药递进来,“杜姑娘,昨日你在发烧,马将军让人给你找了药,你先趁热喝一碗吧!还有夫人,也喝一碗吧!”

      他努努嘴,朝里面道。

      杜时莺转头看了看马庚,原来他姓马。随后伸手从裴文手上将药接过去,道了声谢,看见裴文脸上的黑灰,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说来裴文也只不过是经常来她这里买糕点的老主顾,一来二熟能说的上些话而已,却救了她们的命,还治她们的病。

      杜时莺也知道自己应是风寒侵体,想来也是,昨日冒着大雨寻了那么久的人,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啊!

      待两人喝完药,裴文接过空碗,嘱咐道,“杜姑娘就在车里养着就好,不要出来吹风,病也好的快一些。”

      说着他拿着碗转过身往河边走去。

      杜时莺经过刚刚那番惊心动魄,只觉得脑子也不疼了,再看沈静秋,她也难得安静下来,瞪着混混沌沌的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时莺有些无聊,打量起马车里面。

      这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大,从里面看起来更大,车厢三面都是座位,中间放了个雕花小几子,杜时莺也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看起来很精贵。

      小几子左上角上放了一叠书,最上面那本是《楚地诗集》。

      小几正中间设有凹槽,架了个茶壶,下面置了炭盆,正咕嘟咕嘟的煮着茶。

      为防颠簸误伤,这些物事都细心地被定在了车厢底座,炭盆上还罩了铁丝网。

      杜时莺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些达官贵人生活就是细致,讲学的夫子曾也讲过。

      只是杜时莺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钟鸣鼎食,达官显贵之家,出行都是脚不点地,细致妥帖的。

      这样想着,她摇摇头,掀开了车帘,只见对面士兵们沿着河边站成一溜,有的牵着下了马车的马在河边饮水,有的掬水洗脸,以洗去一个晚上的疲惫。

      视线再往前去,一个蓝色身影站在河流的上游,眺望着远方。

      杜时莺认出来,他就是昨天她没看清的那个人。

      她有些好奇这裴怀雁长什么样子,毕竟这传闻中裴怀雁可是三百斤的胖子。

      今儿个见了那瘦削的背影,杜时莺打死都不信这裴怀雁有三百多斤。

      也是人言可畏,想她杜时莺,老实本分做生意,可是呢?

      总有人连那点外乡客都要抢,坏她名声。她看着那个孑然而立的影子,蓦地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专注,裴怀雁转头朝杜马车看过来。

      四目相对之时,杜时莺脑海里想过了许多的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那一双美到令人失语的眸子。

      仿若把人间的星河都揉碎了装填进眼眶,那般清澈明亮,霜冷高洁,让人自行惭秽,不敢亲近。

      杜时莺有些失神,再看少年的脸。相较于流光溢彩的眼睛,那张脸就有些逊色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瘦了,瘦脱了相,有些颓然模样。

      他的眉锋又太过凌厉,飞扬入鬓角。这张脸,太过矛盾……

      如若说刚刚杜时莺对裴怀雁是惺惺相惜之情,此刻杜时莺便觉得裴怀雁十分可怜。

      明明瘦得形销骨立,却被人说成三百斤贪吃的大胖子。

      裴怀雁确实很瘦,风一吹,蓝色袍子飞扬起来,仿佛一根杆子立在那里,稍不注意就要被风吹走似的。

      明明裴文那么体贴,每次买的糕点也不算少,应该也不缺钱买菜。

      再穷也是一个少爷,再看这马车摆设,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就混到了如此地步?

      她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而河边,她的表情变化裴怀雁尽收眼底,也没错过她眼底那抹怜惜,很好,效果不错。

      他向北望去,那里有最巍峨的宫殿,有他母亲的坟茔,也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殿堂。他将归去,他将归去啊……

      就这样走了停,停了走,行了十多天,一行人才到皇城。

      这一途沈静秋在车上闹了不止一回,杜时莺说也说不听。

      每次都是以马庚的手刀结束,渐渐地,她也老实了起来,她似乎是明白了,马庚不可能放她们离开。

      杜时莺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夫子笔下的山河图舆,在她的眼前展开,满山春色,风土人情都是她这前十六年从未体会过的。

      杜时莺看着高高的城墙,城墙上,每隔三尺就有一名士兵站岗。

      城门上方,挂着金笔辉煌,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邺城”。

      车马停在了城门口,马庚掀开帘子,出示了自己的印信,进了城。

      直到此刻,杜时莺内心突然慌乱起来。

      虽然早在车上她就听裴文讲了要来皇城,但是当她真的进了这个逃离了十年的地方,她还是有些恐慌。再者就是……

      杜时莺看向马庚,她不知道这个将军会怎么处理她们两,跑会死,不跑呢?对前途未卜的担忧让杜时莺如针锥股一般不安。

      马车进了城,又行了半日,才到此行的目的地。杜时莺掀开车帘,头上的“午门”金光闪闪,她有些惊骇,却见车里的四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沈静秋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而其余三人,是知道目的地的。

      马庚率先下了车,裴怀雁紧随其后,杜时莺不明所以,颤抖着也要跟着下去,却被裴文拉了一把。

      这时就听见先下车的马庚吩咐士兵,“把车里的人给我盯紧了。要是跑了,仔细你们的皮!”

      等他两进了宫门,裴文才跟她解释道,“宫城里不让策马,公子要进宫面圣就要步行进去,而像我们这种,是不配跟进内殿面圣的。”

      杜时莺点点头,她叹了口气,又想起杜时闻了。

      三人各怀心事,在马车里等了裴怀雁他们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裴怀雁和马庚带着一串小太监出了宫门。

      少年衣衫带风,过分瘦削的脸依旧面无表情,杜时莺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反观马庚嘴角却带着笑,手里拿着一个物事,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一行人到了近前,马庚将手中圣旨双手奉上,笑吟吟道,“世子,这圣旨马某替你求来,就不宣读了,也在此恭贺你今日喜上添喜,双喜临门了。”

      裴怀雁虽然心里不虞,还是双手接住圣旨,不敢怠慢,其后的小太监们纷纷上前来,将手中的物件儿交给马庚的手下。

      马庚拍拍裴怀雁的肩膀,对着马车上的杜时莺笑了笑,杜时莺只觉得心头一跳,只觉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马庚笑吟吟开口,对着手下吩咐道,“送世子与新妾回国公府,不得怠慢!”

      新妾?车里就沈静秋和她两个……

      杜时莺如遭雷劈,不得动弹……

      什么?皇帝下旨,将她赐给了裴怀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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