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谋》叆雪霏霏

2、雨2

　　宋然捧着咖啡杯，“您请讲。”

　　张蓓蓓翻开笔记本，“2010年7月10号那天的事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宋然看着咖啡杯里的拉花，缓缓开口，“我记得那天是星期六，我做好饭送去猪肉店，妈妈让我去叫爸爸吃饭………”

　　2010年7月10号星期六，刚过小暑，天气热得像是要把人烤化了一样。有财猪肉店，柳琴拿着针管往猪肉里注水，随后拿起剁肉刀剁肉，锋利的剁肉刀狠狠敲击着案板，“不是让你叫你爸回来吃饭吗？他人呢？”柳琴咆哮着，对面熟食店都听到了。

　　宋然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门外，房檐上垂下的阴影落在宋然灰蒙蒙的眼睛里，有些阴冷，“爸爸他……”

　　柳琴剁猪肉的手停了下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是不是又去那只骚狐狸的店里了？”柳琴拿起剁肉刀冲出猪肉店，对面熟食店的老板钱富强正在吃饭，看见柳琴拿着剁肉刀出来，吓得赶紧冲出来，“然然你妈这是要去哪儿？”

　　宋然紧张地攥着拳头，“钱叔叔我妈——”

　　“啊——”娇娇美发店传来惨叫，二楼的玻璃窗被打碎，赵有财半个身子探了出来，他光着膀子，拼命往外爬，“救命！这婆娘疯了要杀我！”

　　“老娘每天累死累死地卖猪肉，你倒好，拿着老娘的血汗钱去养这个狐狸精！今天我砍死你们这对狗男女！”柳琴一刀砍在赵财背上，疼得赵有财哇哇乱叫，邻里街坊都被惊了出来。

　　赵有财拼命爬出窗户，柳琴扭着肥胖的身子也跟了出来，举着剁肉刀对着赵有财就一通乱砍，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随即从二楼滚了下来。赵有财下落的过程中压断了电线当场被电死，柳琴因为头着地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亡，而王娇娇当场被砍死，这就是震惊全国的西棠村7.10大案。

　　宋然拿起勺子搅着咖啡，说起这些事她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自己看到的故事一样，“王警官，您问我这些是怀疑我哥赵天昂的死和我爸妈的死有关？”

　　王蓓蓓抬头看了一眼宋然披在双肩的长发，宋然随即低下头，“你父母失踪后，赵天昂是什么表现？”

　　宋然，“哥哥他整日酗酒，常在泡在网吧不回家。小农村发生了这种惨案，邻里乡亲各种流言蜚语………”

　　王蓓蓓放下笔，“赵天昂是在2010年8月3号失踪的，当时是你报的案对吗？”

　　宋然平静地点点头，“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之前常在网吧过夜，起初我也没在意，后来我去网吧还有他经常去的地方找他，都没见到他，二叔建议我去报警。”

　　王蓓蓓，“赵天昂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宋然摇摇头，“并没有。”

　　王蓓蓓望着宋然的眼睛，宋然也看向她，两人对视了几秒，王蓓蓓翻了翻笔记本，“宋然你和赵天昂的感情怎么样？”

　　宋然捧起咖啡杯，“王警官，说实话并不好。您也知道我是收养的，在那个家里我始终像个外人，我和他也经常吵架。”

　　王蓓蓓合上笔记本，“今天就这样，我想在案子了结之前会经常打扰你。”

　　宋然，“如果能帮助你们破案，我倒是希望您常来打扰我。”

　　王蓓蓓出门和林雨森擦肩而过，王蓓蓓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林雨森。王蓓蓓坐在车里看着奶茶店的招牌，拿出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下车奔向奶茶店。

　　宋然脸上洋溢着笑容，“店里的新品，还没上线呢，哥哥可是第一个喝的。”

　　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王蓓蓓把折好的联系方式放在宋然面前，“宋小姐这是我个人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电话不方便也可以发短信告诉我。”

　　宋然略显尴尬地看了一眼林雨森，默默拿起王蓓蓓的联系方式，“好，谢谢王警官。”

　　王蓓蓓大步走出奶茶店，林雨森望向宋然，眼睛移到她被长发遮住的脖子，轻轻拨开她的长发，紫红色的掐痕触目惊心，宋然赶紧抓了抓头发盖住，“奶茶好了，哥哥尝尝。”

　　林雨森深色的瞳孔变得阴暗冰冷，“这是怎么回事？”宋然不敢直视林雨森的眼睛。

　　“那个人干得？”林雨森心疼地红了眼睛，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宋然放下奶茶，“哥哥别问了，我没事，尝尝我的手艺。”

　　林雨森拉过宋然的手，拨开她垂在脖子上的长发，手忍不住颤抖，细长的凤眼有种要把人撕碎的锋利，宋然赶紧推开林雨森，“哥哥昨晚值夜班，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会自己处理的，不用担心。”

　　林雨森端起奶茶，“然然做奶茶的手艺很棒。”

　　林雨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然然，哥哥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对自己好一些。本来是想作为然然的新婚礼物，不过现在……这只是送给然然自己的礼物。希望然然拿着这些钱对自己好点，你不是一个人，也不是无依无靠，你还有我，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依靠。”

　　宋然眼睛泛红，愧疚地不敢看林雨森。林雨森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心疼又无奈，“然然，不管发生任何事，希望你第一时间都能想到我，我真得看不得你受委屈，从前我没能力保护你，现在不一样了，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依靠。还有……”林雨森看向宋然脖子上的掐痕，心抽搐得疼。

　　“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然然，他敢对你动手，这种混蛋………不可原谅。”不可湮灭的怒火连他自己都要被烧着了。

　　宋然拉住林雨森的手，“哥哥，不是的，你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

　　林雨森红了眼睛，“他敢这么对你……你还要维护他？”

　　宋然难过地摇摇头，“不是的哥哥，我没有维护他。”

　　林雨森没有再说什么把信封塞进宋然手里转身走出奶茶店，宋然哭了起来，望着手里的信封看了很久，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给然然的新婚礼物，密码是然然的生日。

　　又下雨了，王蓓蓓在档案室翻着旧卷宗，以前西棠村派出所人力有限，档案管理混乱，她找了半天才翻到自己要找的卷宗。“王警官又来了，你们刑警队最近真是够忙得，昨晚张队可是找到半夜呢。”

　　王蓓蓓，“张队？张锦东队长？”

　　“是啊。”

　　王蓓蓓记得刑侦一队这几天在追踪一桩经济诈骗案，而这个档案室都是一些陈年旧案，“张队找的是什么卷宗要找这么久？”

　　“就你翻得那个柜子，说真的以前西棠村派出所的卷宗管理真是够乱的，我们整理了一个星期还没整理好。”

　　王蓓蓓这个柜子里全是十几年的刑事案件，不过有些案子牵扯的多，会牵扯到这些陈年旧案不奇怪。王蓓蓓抱着卷宗准备去一趟西棠一中，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短信：王警官，我是宋然，我想到一些事想当面跟你聊聊，如果您方便下午三点奶茶店见。

　　下午三点王蓓蓓如约来到奶茶店，可是宋然并不在，她问店员要了宋然家的住址。王蓓蓓按了好几次门铃，房门才缓缓打开，宋然低下头打开一条门缝，“王警官——”

　　王蓓蓓，“我去奶茶店找过你，给你打了个好几个电话也人没接，你没事吧？”

　　宋然始终低着头，“对不起王警官，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睡过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王蓓蓓强硬地推开门，血顺着宋然的额头流到胸前的衣服上，脖子上的掐痕更多了，“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宋然靠在门边，头发遮住她大半张脸，“没事，王警官我不想去医院。”

　　王蓓蓓，“宋然你在流血，为什么不去医院？还有这是家暴，为什么不报警？这种事不是你忍忍就过去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先带你去医院，再去警局报案。”

　　华阳第一人民医院，宋然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头上缝了八针，左边脸红肿的厉害，身上更是有很多新旧不一的淤青。王蓓蓓在走廊上打着电话，林雨森从她的身边走过。

　　看到林雨森宋然惊慌无措地去拉被子遮盖，林雨森站在床边，心疼地摸着她的头，“还记得哥哥跟你说过什么吗？对自己好点。”如果杨非在林雨森面前，他绝对会杀了他。

　　宋然垂下眼帘，眼眸变得灰暗起来，王蓓蓓打完电话进来，“医生，病人需要住院吗？”

　　林雨森，“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王蓓蓓觉得林雨森甚是眼熟，第一次去宋然店里看到的男人应该是他，只不过穿着白大褂一时间让她有些不敢确认，林雨森离开病房，透明眼镜下凤眼又冷又毒。王蓓蓓，“宋然，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对你动手对吗？”

　　宋然紧紧抓着被子低头不语，王蓓蓓又气又怒，“宋然，这种事真不是你忍忍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婚姻是你的事，我知道我一个外人不该多管闲事，但是作为女人作为警察，我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听我说，拿着验伤单跟我到警局录个口供，再去民政局离婚。”

　　宋然眼神像死灰一样，没有回答王蓓蓓，王蓓蓓把水杯放在宋然床头，“你好好考虑一下。”宋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雨。

　　晚上八点林雨森从门诊大楼回来，路过休息室，听到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宝贝，乖乖让姐姐疼爱你。”身材臃肿的女人手抚摸着年轻男人的身体，男人一脸的难以忍受。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周六这个时候，心肺科主任范雅玲都会来找新来的实习生。这几个新来的男实习生几乎都跟她发生过关系，林雨森拿出手机对着门缝录了一段视频。

　　范雅玲是院长的老婆，不过院长白远早和外科医生李敏勾搭在一起，范雅玲敢怒不敢言，这不干脆仗着自己主任的身份潜规则了这几个实习生。夫妻两个真是半斤对八两，双双出轨。

　　林雨森若无其事地离开休息室，回到办公室，把手机里的视频传到另一部手机上，删掉原视频。这是他拍到的第五个视频了，全是范雅玲潜规则实习生的不雅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