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明镜悬》山色暝

4、第 4 章 无辜女子

　　金府，金秋雁和父母吃了晚饭，回到了自己房间，扶了一曲琴，天色暗下来了。
　　“小姐，该喝药了。”丫鬟晚香端了碗药进来。
　　药味刺鼻难闻，金秋雁蹙眉道：“我没病，不想喝。”

　　金秋雁从小就经常梦呓，说些听不懂的话，金家老爷夫人担心女儿得病了，找了很多大夫。但这些大夫都没个定论，开的都是些安神助眠的药。

　　晚香安慰道：“小姐，这个张大夫的药说不准还真的管用，您昨晚只说了几句话，这药您喝了吧，万一治好了呢。”
　　父母婢女都说她夜夜梦语，可是金秋雁自己却从不知道，她晚上做了什么梦，早上起来一点儿也记不得，只是隐隐有感觉，夜里是做了梦的，难不成是被鬼缠上了？
　　“好吧，我喝。”金秋雁喝了两小口，又不想喝了。
　　外面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什么动静？”
　　小姐金贵，容易受惊，但时间还早，多半是下人弄的声响，晚香随口答应：“可能是家丁，做事不利索。”

　　四方一把提起摔倒在地的侯斌，低声说：“你就躲在这儿，我去把小姐带过来给你瞧几眼。”带着个笨手笨脚的人，肯定会被发现的。
　　侯斌小声反驳：“那不行，你要怎么把她带过来？”
　　“打晕。”
　　“不行。”
　　“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如果你被发现抓住了，我可不会救你。”说完，四方就走了。
　　侯斌心里不满，但也没说什么，私闯民宅他也是第一回。

　　没了侯斌在身边，四方使起法术毫不顾及，很快就找到了金小姐的房间。
　　“小姐，别绣了，伤眼。”
　　“好，那我看会儿书。”
　　“小姐，您该歇息了。”
　　“好，端水进来洗漱。”
　　见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四方变了原身，在房梁上看金秋雁。

　　金秋雁背对着他，四方看不清脸，但身型曼妙，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四方准备跳下去看看正面。
　　就在此时，金秋雁转身了，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回头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四方却看见了金小姐，那一张脸，那眉眼，真好看！
　　这样的美人强掳去又有什么用，万一像那蓝衣服的人死了多可惜。他抬脚准备离开，不料后脚踩空，掉了下来。
　　“啊！”金秋雁只看见一团火红的东西滚下来，受到了惊吓，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晚香冲进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快去请老爷夫人，请大夫！”

　　坏了，四方快速溜了出去，在转角处正巧撞见了鬼鬼祟祟的侯斌。
　　“走。”四方说。
　　“怎么了？人我还没见到呢。”
　　四方不理他，架了他就走。
　　离开金家老远了，侯斌冲四方吼道：“你怎么叫人发现了，金小姐长什么样我还没看见呢！”
　　四方想着金小姐，心中有些陌生的情绪，没理他。
　　翻墙时摔了个狗吃屎，还在冷风里等了那么久，人也没见到，侯斌不由生气，拍了拍四方，质问道：“我说你怎么回事！本少爷和你说话呢！”
　　眼前回闪过刘燕儿死前的那一瞥，四方终于明白了当时心中异样的原因，原来是愧疚。
　　从前他听维君姐姐说不能恃强凌弱，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能吃野鸡却不能害人，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他拍开侯斌的手，“侯斌，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就走。

　　“唉，你小子怎么回事，不就说你两句嘛。”侯斌大喊着追了上去，“你对金小姐做了什么啊？”
　　四方不理。
　　侯斌气急了，使出了浑身力气踹出一脚，正正踢在四方的腰部。
　　四方眼露凶光，卑贱的人竟敢踹他，他掐住侯斌的脖子，使力。
　　侯斌挣扎着，四方继续用力，没想到侯斌断了气，人太脆弱了。
　　四方看着地上的尸体，想着自己大概是厌倦了在这里的日子，金小姐有一张美丽的脸庞，美丽的事物总让惹人怜爱，他怎么会让侯斌玷污她呢。

　　四方去看了金秋雁一次，她已经醒了，但却双目无神，四方知道这是被吓到了失了魂。他找遍了整个符离，也没有找到丢失的一魂。

　　金秋雁失了魂，人变得迟钝，呆呆傻傻，金老爷请的大夫都无用，请了几个术士有没什么真本事。
　　金夫人伤心不已，整日以泪洗面。

　　四方去符离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悄悄溜进金秋雁的房间，看见她安静地睡在床上。
　　四方仔仔细细看了她的脸，记在心里了，这张脸他真的喜欢，回了浮玉就让乌鸦精用这张脸。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找了，四方从窗户跳出去。

　　早已布好陷阱的闲云跳了出来，抽出符贴在地上，念了咒，地变烫了。
　　道士，娘说他们会捉妖，四方才不信人会那么厉害，他跃上屋顶，跳出了陷阱。
　　闲云不是等闲之辈，他追上四方，口中念念有词，一张符纸被扔出，贴在了狐妖背上，“狐妖，你害了金家小姐，还不束手就擒！”
　　四方突感背上千金重，身子下沉，他反手去扯，不想手一触碰就如火烧。
　　身后又是一记攻击，他一个闪躲落地，在地上翻了两圈，一探头脖子便被绳索套住了。
　　四方挣脱不得，现出狐狸脑袋，露出尖牙想要咬闲云。
　　“畜生！”
　　四方哪听得这话，猛然出击，却只咬中了老道士的衣袖。

　　金家老爷夫人见一老道捆了一青年，大吃一惊。
　　闲云开口解释：“我昨日路过此地，见贵府妖气冲天，果然，抓了一只狐妖。”
　　说完，闲云喝了口酒，喷在四方头上，不一会儿，他的狐狸耳朵就冒了出来。
　　金夫人高兴，“那我女儿有救了？”

　　“是失魂之症。”闲云看了金小姐后说。
　　“那要怎么治？”
　　“魂魄丢了就找回来，麻烦老爷叫人备些东西，今晚子时就为小姐招魂。”
　　准备好了符纸、朱砂，清水、香炉、蜡烛等物，摆好了祭台，子时一到，闲云就摇动法铃，口中念道：“屋至东方起，弟子出门去，黑夜夜叉鬼，神水吞下去，万物化成水，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

　　金老爷和金夫人从门缝里看，模模糊糊见道士又念又跳的，也不知有没有用。
　　闲云摇动黑旗，仔细注意四周的动静。
　　蜡烛熄灭，来了，闲云快速摇铃，一切都进展顺利，魂魄随着声响，慢慢飘近了。
　　金秋雁失的这一魂是三魂中的觉魂。
　　眼看就要成功，觉魂突然惊醒，往反方向飘去。

　　闲云大喊：“金小姐，回来吧！回来吧！”
　　觉魂突然开口：“道长，放我离开吧，我不是金秋雁。”
　　一缕游魂竟然意识如此完整，闲云说：“我不会弄错，你就是金秋雁的一魂！”
　　“道长，我是从金秋雁的身体里出来的，但我并不是她。”
　　阴风阵阵，一片漆黑，闲云问道：“那你是谁？”
　　“英姬。”
　　闲云惊讶，“前朝旧人！你是如何到金小姐身上的？”
　　“我不知道。”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道士在说话，金老爷十分焦急，把门推开，提着灯笼照亮。
　　就在亮光出现这一刻，英姬逃走了。

　　闲云从未遇见过天生一具身体两个意识魂魄的人，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在冥界出了错，解决起来有些棘手，还是得先把魂抓回来。
　　他在符离城寻了两日不见英姬，决定出城找找。走在街上，见一堆官兵家丁在四处寻人，他一看画像，不正是他抓住的那只狐妖吗？

　　侯斌两天未归家，侯父侯母十分担心，叫人去找，带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侯家发誓要抓住凶手，千刀万剐了报仇。
　　王炬、张子诚、柳峮三人听闻消息，把四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侯文敬觉得这个四方不一般，多半是凶手，在王炬等人的描述下，画了像，通知了县衙，叫人去找。

　　闲云看了看自己的葫芦，四方就被关在里面，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问：“侯家少爷是你杀的？”
　　闲云施了个咒，四方在葫芦里感觉要被烧焦了，他痛苦回应：“是我又如何，他该死。”
　　“他是他，你是你，各自的错各自承担，妖不能杀人。”
　　闲云松开葫芦，朝县衙走去。

　　侯文敬听说闲云带来了杀人凶手，涕泗横流，悲痛地说：“道长啊，多谢你抓了这妖怪，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要千刀万剐了这个妖精！”
　　闲云说：“妖怪害人，自然要杀。”
　　县令张季说：“道长，那还得请您帮忙了。”
　　闲云回：“自然。”
　　“道长，在市集剐了他，让百姓都看看。”侯文敬说。
　　“好。”闲云把四方放了出来，用铁链锁了起来，贴上符咒，关进了地牢。
　　“臭道士，你不能杀了我！”此刻被绑在牢里，四方才感到大事不妙，“我做的事都是侯斌做过的，凭什么他可以做我就不能做！”
　　“他已经承担了后果，接下来就是你了。”闲云说。
　　“臭道士！”
　　闲云走后，四方努力了半个时辰才使出了法术，他不想死，娘亲，维君姐姐，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