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明镜悬》山色暝

29、第29章 自私报复

　　平静的夜里突然生气了一阵风，路边的纸钱带着火星飘入空中，李长玉手中的灯笼熄灭，她伸手抓住了珞石的衣袖，正欲开口却听见了一个凄厉的声音。
　　“负心汉，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烟雾绕住了她的眼，她伸手使劲扇开，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她红色的舌头垂在胸前，缓缓伸出手。
　　“珞石，她好像在说你。”李长玉说，她心里还是害怕的，“她是鬼吗？”
　　“滚！”珞石一个法术就击中了女鬼，女鬼又重新上前，珞石只好再次用力打出一拳，女鬼吃痛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你不是人，你也是鬼吗？”李长玉目睹了他用法术，突然想起了珞石救她时那块凭空浮起来的石头。
　　没什么好隐藏的，珞石承认，“我不是鬼，是妖。”
　　“妖！那你是什么妖？”
　　她的声音竟然还带着兴奋，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他变出犰狳的头，说：“你认识吗？”
　　“是犰狳，我在画册上见过。”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如果想吃我就不会救我了，我知道妖精也有好的，你就是。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妖也有亲人朋友吗……”

　　李长玉知道珞石的真实身份之后，并没有害怕，反而还缠着珞石问很多问题，珞石已经不惊讶了，李长玉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胆大勇敢、乐观活力、开朗活泼，总是充满快乐，不仅和他看不上的凡人女子不同，和很多女妖精比起来也是那么特别。
　　慢慢地，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喜欢上了她，她也喜欢上了他。
　　李长玉并不在乎珞石妖的身份，相反她很高兴能有一个妖怪恋人，他厉害、单纯、善良，并不是话本或故事里的坏妖精。他能带自己飞看巨大无比的星星月亮，也能带她去很多奇特的地方。
　　爱上一个妖怪，享受他带来的一切凡人不能带来的体验，李长玉觉得很刺激很有趣。

　　一个是初次陷入爱情的七百岁妖精，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十六岁少女，他们的爱情体验是无比深刻的，然后情爱之火总有慢慢熄灭的一天。
　　珞石和李长玉瞒着所有人相恋了两年，李长玉十八岁了，爹娘开始张罗她的婚事，要将她嫁出去。
　　李长玉想，爹娘一向疼爱自己，只要她求几日他们一定会同意自己和珞石在一起，只好珞石不暴露身份。
　　然而，她并没有机会开口，珞石拒绝了和她在一起。

　　“小玉，我们分开吧。”珞石说。
　　“为什么？”李长玉质问。
　　“我要走了。”为什么呢？珞石心想，他有些厌倦了，谈婚论嫁，那是人的规矩，他不喜欢。
　　李长玉难以置信，珞石的语气似乎已经想离开很久了，她问：“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
　　珞石点头，“我是妖，我的生命很长，我的天地广大，我该走了。”
　　“你当初和我在一起就是图一时新鲜吗？”
　　“也不全是，你很不同，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你，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
　　“你说爱我，但是却比不上你的天地，既然如此，你走吧。”李长玉心死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我也不用挨爹娘的骂了。”

　　珞石走了，李长玉消沉了很久，她也没了寻求刺激的乐趣，家人只当她是长大了懂事了。
　　这一年舅公七十大寿，李长玉又去了舅公家，此次去名义上是祝寿，实际上是议亲，爹娘有意撮合她和舅公的孙子。
　　她和娘在舅公家住了三月，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她接受了父母的安排。
　　李长玉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思，但接触后她发现这位远房哥哥为人不错，或许是受伤的心灵得到了安抚，李长玉慢慢爱上了这个优秀的男人。

　　珞石离开了三年，他有些怀念和李长玉的情感，于是特意来看她。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李长玉走在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身侧，笑得很幸福。
　　她嫁人了，有了孩子，珞石愤怒无比，她当初和他在一起时说过他是她的一生最爱，可是他离开不久，她就爱上了别人。
　　他看见李长玉和她丈夫恩爱和睦，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她竟然会忘了自己爱上别人，况且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她是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必须受到惩罚！

　　李长玉的好运到头了，起先是儿子莫名其妙生了怪病，不出一月就死了，不久后丈夫坐船掉入河里淹死了。
　　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伤心欲绝，回到了娘家疗愈。
　　然而，她回家不过一月，爹突发心悸去世了，娘伤心过度，不久也没了。
　　李长玉不再叫自己福星，而是扫把星了，她也开始卧病在床。

　　一个夜里，屋里的蜡烛点了又灭，如此好几次，李长玉突然想到了珞石，她让丫鬟出了门。
　　黑暗的屋子里，她看了看四周，开口道：“珞石，是你回来了吗？”
　　“嗯。”
　　李长玉闻声转身，她看不清他，“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她的声音颤抖，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李长玉的哽咽声在珞石耳中十分刺耳，他讽刺道：“对啊，我特意来看你，你却早就嫁人了，真让我寒心。”
　　“我的丈夫儿子，我爹娘都是你害的吗？”李长玉流着泪问。
　　“你那么轻易就移情别恋了。”

　　他承认了，眼泪夺眶而出，李长玉寻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们已经分开了！”
　　黑暗中，她被凳子绊倒，又迅速爬起来，茫然地失去了方向。
　　珞石开口：“你那么快就喜欢上了别人，你当初就不爱我。”
　　李长玉重新识别了方向，她走到珞石身边，捏着拳头使劲捶打，“你还我家人的命来！你要给他们偿命！”
　　珞石任她打了几下，而后钳制住了她。
　　“你把我也杀了吧！”李长玉尖叫道，“杀了我吧！”她不想活了，她深深自责，是她引来了这个妖怪，害死了家人。
　　“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珞石说，“区区一个凡人，竟敢背叛我！”

　　李长玉被击垮了，自那夜知道真相后，她已经无法下床行走。
　　侄儿死了，嫂子也出了意外，哥哥请来的法师说她就是丧门星，因此，病中的李长玉被赶了出来，她成了乞丐。
　　她想一死了之，可是总是不得，她知道这是珞石的手笔，她无能地愤怒，恳求、辱骂，她成了疯子。
　　被驱赶、侮辱，她没有错，她不会向珞石屈服！
　　李长玉离开了吴泽，成了一个四处流浪的疯女人。
　　她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和死人无异了，她找到了一出盛开满花朵的山谷，躺在那里不吃不喝。
　　终于，她得偿所愿，死在了一个美丽的地方。

　　李长玉的死对珞石来说是一个意外，他与一位树妖发生了冲突，颤抖去了，打了三天三夜，回来发现李长玉死了。
　　她睡在花海中，苍白的面庞还是那么美丽，珞石不甘心，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他带着强烈的报复心开始寻找李长玉的转世，她找到了徐云英。
　　他怀着折磨解恨的心思与徐云英相恋，而后又抛弃她，直到他解气为止。

　　“真坏！”听完故事，芫花十分愤慨。
　　天鉴也不理解，“就为了这么个事至于吗？”
　　袁维君看向被捆在地上、瞪大双目，脸色气愤发红的珞石，说：“他自大狂妄自私，报复性太强。”
　　“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珞石说，“她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你不要再污蔑她了，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你。”袁维君说，“你作恶多端，迟早要遭报应的，现在你要赎罪。”
　　珞石答：“我不会的。”
　　恶劣的品行让这张脸都变得狰狞难看起来，袁维君说：“你的脸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仅珞石被这奇怪这一问，芫花和天鉴也好奇了。

　　“这张脸确实很英俊，尤其是没有表情的时候。”梦蝶插嘴道。
　　她说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激动地捏着自己的脸问：“李长玉是不是就是这张脸？”
　　珞石没反应，梦蝶看向袁维君，后者点头。

　　天下之大，难免有会长得相似的人，况且投胎转世，灵魂和面容是分开的。
　　袁维君在心中自嘲了一下，她竟然还心存侥幸，盼着珞石见过钟离昀的转世。
　　阎王爷的安排她怎么能怀疑呢？就算转世了，他也不再是他了。

　　珞石捕捉到了袁维君眼神中的伤心，她似乎很在意他的脸。
　　原本珞石这张脸就是随便变出来的，并无参考，但眼下他被拿捏住了，也打不过他们。
　　珞石说：“我以前遇见一个人，我的脸是照着他的样子变的。”
　　果然，袁维君的眼睛多了一丝微妙的惊喜。
　　她问：“什么时候在何处遇见的？”
　　珞石不答反问：“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那你说的是真的吗？”袁维君此话一出，珞石瞬间白了脸，他真是慌了竟然忘记她能读心了。

　　袁维君说：“李长玉和她的亲人，徐云英和不渝，你害了很多人，你必须赎罪。”
　　她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徐云英说：“你施法让她恢复健康，抹去她和你有关的一切记忆。”
　　珞石开始挣扎。
　　“你自己来，或者我们帮你做，选一个。”芫花说。
　　“我自己来，你们先放开我。”珞石喊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珞石自认倒霉，耗费了法力让徐云英恢复了。
　　他收起收拾，看见年轻青春的徐云英，突然有些恍惚，前后对比太过残忍，但他也仅仅恍惚了一瞬。
　　他记住他们了，以后一定要报仇。

　　袁维君问：“你以后不许再做伤天害理的事，能做到吗？”
　　珞石点头。
　　“你报复心太重，天鉴，芫花，控制住他。”袁维君说完，拿出夜明珠，将珞石的法力尽数吸入。
　　珞石法力尽失，变成了一只犰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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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的和写出来差别好大，感觉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