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46、二次扫荡

　　亲自击毙了好几个流散的逃兵外，女人们变得更加坚韧和团结。

　　她们把逃兵们的尸体丢进了汹涌的弗林特河，平分了从逃兵们身上缴获的钱财物资，还有最珍贵的马匹和药物。这些东西如今都是最难得的，家家户户都稀缺得紧，也算是给大家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钱之后，几家聚在一起，想派人去梅肯走一趟，买点必须的物资。毕竟冬天就要来了，虽然因为纺织厂的缘故，大家不缺保暖的衣裳被褥，但是做鞋子的皮革，填饱肚子的大米面粉，还有点缀圣诞节的糖果巧克力，可不是斯嘉丽一个人能供应得起的。

　　她存下来的东西，是为了救急用的，不能肆意挥霍。

　　最后再三讨论，由方丹大夫带队，奥哈拉家的波克以及塔尔顿家的管家霍利随行，三人架着马车去了南边买东西。车上还堆积着纺织厂做出来的厚实布匹，那是斯嘉丽拜托波克拿去卖掉，用来交换物资的。

　　女人们在家里提心吊胆，一边为他们祈祷，希望这三人平安归来，一边努力踩着纺织机，争取多织出几匹布来。

　　忐忑了两天的时间，方丹大方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走得时候架了一辆马车，回来却变成了两辆，带去的布匹全都不见了，换成了一堆堆的物资。

　　波克赶着其中一辆车回来，得意洋洋地说道：“奥哈拉先生，您可得好好夸夸俺，咱家的布都被俺卖光了，卖了个相当好的价钱！您瞧，这些糖果、黄油还有大米、火腿和面粉，都是用布换回来的，还有这个，您看这是什么？”

　　“哦，我的老伙计，是烟草和威士忌！”

　　杰拉尔德乐坏了，重重地拍了几下波克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桶威士忌，给自己和罗毕拉德先生都倒了一杯，当然也没有忘记大功臣波克。

　　三人好久没有开怀畅饮了，喝了一杯不够，又各自倒了一杯。

　　其实斯嘉丽存的有几大桶威士忌和白兰地，不过医院缺少止痛剂，也没有足够的消毒用品。刚好酒精有这个用处，所以罗毕拉德先生和杰拉尔德商量了之后，忍痛把家里的酒都捐给了医院，给那些伤兵们用了。

　　罗毕拉德先生摩挲着酒杯，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我可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连喝酒都这么难了。该死的北佬，该死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们都占领亚特兰大了，难道还不够？”

　　杰拉尔德和波克纷纷点头，在酒精的熏染下，男人们就州权和战争讨论了一番，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好像战争带来的阴霾和伤痛都暂时消失了。

　　爱伦和斯嘉丽相视一笑，带着女仆们去整理波克带回来的物资。

　　食物放进厨房一部分，酒和烟草也是各留下一份，其他的都埋进斯嘉丽小时候挖的地窖里头去。这是为了防止北佬突然回来，再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走，毕竟这段时间，在野外遇到的游荡士兵越来越多了，说明军队又在附近徘徊了。

　　还有波克千辛万苦淘回来的药品，家里存的还有不少，所以爱伦思索片刻后，说道：“斯嘉丽，爸爸，奥哈拉先生，波克带回来的药品，你们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斯嘉丽当然想要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她实在害怕爱伦再出意外，不过她识趣的没有说话，只说听爸爸妈妈的安排。

　　罗毕拉德先生一向是不管这些的，总归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他的，而且他已经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了，这辈子也活够本了，懒得再动脑子。而杰拉尔德在克莱顿县，一向是个老好人的形象，如今邻居们都遭了难，他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还是想要帮一帮大家的。

　　爱伦也是这个想法，夫妻俩一合计，就决定把这些药物分一分，每家送一点应急。

　　现在的药品比黄金还要贵重，奥哈拉家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再加上自从战况胶着之后，他们已经受了奥哈拉家不少恩惠，邻居们内心都十分感动，也都想着投桃报李一番。

　　没了斯莱特里家和麦金托什一家，克莱顿县的人拧成了一股绳，团结极了。因为大量的黑奴跟着北佬跑了，家家户户的劳动力都不够，所以几家联合起来，总是有活一起干，居然也把棉花都收进了仓库，保证了奥哈拉家纺织厂的原料供应。

　　而在纺织厂干活的女人们，也适应了这样繁重的劳作，每天都会自愿加班一个小时，算是报答斯嘉丽一家对她们的关照。

　　就在这样欣欣向荣，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英迪亚骑着马从十二橡树飞奔而来，带着一个坏消息：北佬又来扫荡了。

　　这次不同于上一次有琼斯博罗的卫兵抵挡，可以叫家家户户都做些准备，北佬早就把周围的城镇都攻打了下来，出入跟自家一样便利。

　　纺织厂偏僻，英迪亚是最后才来得及通知的，女人们听说之后，都担忧不已，纷纷想要回家帮忙。

　　塔尔顿家的四只云雀忍不住抽泣起来：“天呐，家里只有妈妈和小斯图亚特，他们怎么应对凶残的北佬呢？”

　　莎莉和苏伦也担忧不已，方丹大夫父子俩肯定是在医院的，她们婆媳几个又来了纺织厂，只有方丹老太太和三个黑奴在家里照看两个奶娃娃，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斯嘉丽拦住了她们：“现在可不能出去乱跑，万一遇上北佬的军队就遭了！英迪亚不是说了吗，家里都已经得到消息了，而且咱们平时也都做了安排，重要的东西都藏在地窖里头，北佬即便是要搜刮，也只能拿走家里仅有的，损失不算多。”

　　“再加上大家都有了一次应对北佬的经验，这一次总不会比上一次还要差的，放宽心，他们总不敢直接杀了咱们，家里的人也都会平平安安的。至于那些东西，抢走了就抢走了，咱们自己有手有脚，再赚回来就是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了这群伙伴，大家却也没有心思工作了，只围坐在纺织厂前廊下，注视着自己家的方向。

　　斯嘉丽心里也焦急忐忑，担忧杰拉尔德那个急性子会跟北佬起冲突，也害怕爱伦被北佬欺辱，还有小杰拉尔德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北佬发现拉去当俘虏。

　　就在这样的心神不定之下，莎莉突然高声喊道：“天呐，十二橡树庄园起火了！那是，那是塔拉，斯嘉丽，斯嘉丽，你家也起火了！”

　　事实上，斯嘉丽也看到了远处飘起的浓烟。

　　不止是十二橡树和塔拉，上一次逃过一劫的含羞草庄园，似乎也没有幸免于难，滚滚黑烟冲天而起。还有塔尔顿家的庄园，这回也被北佬发现了踪迹，放了一把大火。

　　“这群该死的北佬，他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苏伦第一个破口大骂，她的儿子刚满两岁，方丹老太太又是快八十的人了，如今看到含羞草庄园起火，怎么可能会不惊怒交加。

　　斯嘉丽也忍不住了，就算是和北佬对上，她也得回塔拉去！

　　塔拉对于斯嘉丽而言，可不仅仅是一座房子，那是她从小到大的家，是心灵的寄托，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毁坏它，北佬也不行！

　　女人们义愤填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骑着马拿着枪就往回赶。

　　路上遇到几个侦察兵，被骑在最前面的斯嘉丽一枪爆头，就算有个别漏网之鱼，也有莎莉等人补枪，居然把遇到的北佬都杀了。这倒不全是因为她们战力卓绝，其实还是占了北佬轻敌的先机，这才出其不意送了对方下地狱。

　　面对一群养尊处优的南方淑女，北佬调戏还来不及，谁能料到对方伸手就是一枪呢。

　　或许是上帝的庇佑，当大家赶到塔拉的时候，北佬的大部队刚刚撤离。塔拉浓烟四起，爱伦和黑妈妈，杰拉尔德以及波克等人，都拼命拿着水盆灭火，斯嘉丽见大家都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你们这群孩子！现在多危险啊，为什么不留在纺织厂躲一躲，万一遇到北佬怎么办？”爱伦见她们骑马过来，忍不住生气道。

　　可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说着自己的担心，爱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斯嘉丽犹豫片刻，还是把她们杀了好几个侦察兵的事情说了出来，杰拉尔德觉得解气的同时，又担心北佬会借机报复。

　　关键时候，还是罗毕拉德先生镇住了场子：“叫西蒙带着大山姆和波克一起，把那些侦察兵的尸体丢进河里去，做到毁尸灭迹就行啦。大家闭紧嘴巴，北佬找不到人，也没有证据，总不能指着一群姑娘说是她们下的黑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最多算是多了几个逃兵罢了。”

　　这倒是真的，被几个女人杀死，北佬可丢不起这个人。

　　西蒙急匆匆的带着人沿路去收尾，塔拉的火也被扑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许多烂摊子要收拾。

　　斯嘉丽想留下来帮忙，爱伦却说道：“斯嘉丽亲爱的，这里不需要你，你和苏伦一起把乔和小方丹带回来，还有方丹老太太，你也务必把她老人家请来。含羞草庄园的火太大了，我瞧着似乎不太好呢，快去吧。”

　　“还有你们，姑娘们，要是家里的房子实在救不下来，就带着妈妈和孩子到塔拉来。你们瞧，塔拉的厨房虽然被烧了，可屋子还不坏呢，足够咱们住下来了。”

　　塔尔顿家的四只云雀和方丹家的女人含泪致谢，急匆匆的挥着鞭子往家赶，斯嘉丽也跟着苏伦一起去了含羞草庄园。

　　事情确实很糟糕，塔尔顿家的宅院被烧得精光，只有监工住的小木屋得以保存，芒罗家的宅院也被夷为平地了。含羞草庄园的木结构厢房被焚毁了，正屋全靠墙面的灰泥厚实，才大致保存下来，可由于莎莉等人都不在，屋顶也被烧了个大洞。

　　卡尔弗特家的房屋再次得以幸免，靠的是北方佬总管希尔顿的从中周旋，不过大家的庄园都一样，明面上连一头牲畜、一只家禽、一粒玉米也没剩下。

　　相比于上一次北军的仁慈，这一回谢尔曼的部队称得上冷酷无情，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把整个克莱顿县洗劫一空。

　　他们虽然没有明着杀人，但是拿走了所有的吃食，医院里头那些稍微病情好些的士兵，也统统都被当成俘虏带走了，只留下一些奄奄一息的伤员。

　　春天已经来了，可面对这样的故土，大家心中的寒意却比凛冬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