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35、噩耗

　　“斯嘉丽？真意外在这里见到你，最近过得好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亚特兰大，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倒是很乐意为一位美丽的小姐效劳。”

　　斯嘉丽伸出手叫他亲吻，笑着说道：“爸爸和妈妈都太忙了，所以我带着小杰瑞来采购些东西，估计明天就回去啦。倒是您，巴特勒船长，这次航行还顺利吗？”

　　瑞德笑得更开怀了些：“托上帝和您的福气，一切安好。”

　　“那么，这是怎么啦？”斯嘉丽故作懵懂地问道，“我来了亚特兰大，发现大家都不在家，找人问了后，才知道原来人们都到报社门口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瑞德收了脸上的笑意，沉重地回道：“战争，斯嘉丽，葛底斯堡和维克斯堡战役，我们都输了，他们都在等战报。”

　　而这时候，梅兰妮和霍妮抱着小韦德也挤开人群过来了。

　　妯娌俩强扯出一抹笑来，冲着斯嘉丽问道：“斯嘉丽，你来了亚特兰大，怎么不托人给我们送封信来，好叫彼得大叔去接你。”

　　斯嘉丽回了个笑，解释道：“只打算停一天就回去了，所以没有打扰你们，再说我带了波克来。原本打算晚上去拜访你们的，但是……”

　　斯嘉丽顿了顿，握住霍妮的手问道：“我亲爱的霍妮和梅兰妮，你们还好吗？阿什利和汉密尔顿先生一定会平安的，咱们的朋友和亲人们，都会好的。”

　　梅兰妮再也忍不住眼泪，哭着说道：“谢谢你的安慰，斯嘉丽，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这几天，我和霍妮一直提心吊胆的，连夜里都无法安睡，哦，斯嘉丽，我真的太难过了。”

　　霍妮也跟着哭起来，这种女士落泪的场面，就不适合瑞德旁观了。

　　他礼貌地打了招呼，便说道：“我要去报馆里头，看看他们最新的电报有没有印出来，汉密尔顿夫人，威尔克斯夫人，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吧。”

　　等到瑞德离开后，斯嘉丽把梅兰妮和霍妮请上马车，萝拉又连忙递上手帕给两人擦眼泪。

　　而斯嘉丽的到来，更像是打破了这门口的寂静一般，从前去参加过苏伦和卡琳婚礼的人，接二连三地来打招呼。斯嘉丽一一回答，做足了礼数，并婉拒了他们邀她住下的请求。

　　“塔拉实在是太忙了，地里的棉花眼看就要收获，医院里头的伤兵也等着我们去护理，要不是家里实在抽不出人手，我也不会急急忙忙地到亚特兰大来。所以住是不能住了，下次吧，等到下次我再来亚特兰大，一定多住几天，和各位好好说说话。”

　　正在寒暄间，瑞德拿着一叠窄长的印刷品，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各位，我很抱歉地告诉你们，伤亡名单终于出来了，请尽量节哀吧。”

　　说罢，他身边就涌过去好些人，急急忙忙地要去抢。

　　瑞德分出去了大半，只在手里留下两张，这才破开人群挤到斯嘉丽的马车旁边。

　　他把其中一份递给梅兰妮，另一份则是给了斯嘉丽，随即便像是一尊雕像一样默然不语地站住了。因为此时此刻，即便巧言善辩如瑞德，面对那惨痛的伤亡数据，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的话了。

　　斯嘉丽顺着往下看，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查尔斯·汉密尔顿，达内·米德，雷福德·卡尔弗特，约瑟夫·方丹，博伊德·塔尔顿，斯图尔特·塔尔顿……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没布伦特的名字，也没有汤姆的名字，还有拉斐特的名字也没有！

　　虽然巨大的悲伤依旧击中了她，不过在心底深处，斯嘉丽还有着些微的喜悦。塔尔顿家还有两个儿子活着！凯瑟琳的丈夫，芒罗·拉菲特也活着，上一世这些人可都死了。

　　不过莎莉的老公约瑟夫还是去世了，可怜的萨利，她再一次变成了寡妇。还有英迪亚，她和霍妮一样，也成了寡妇了，不知道日后她们姐妹俩要如何生活。

　　霍妮早就痛哭出声了，准确地说，报馆前面哭声震天。

　　皮蒂帕特姨妈晕了过去，这回嗅盐都没有用了，梅兰妮只得叫彼得大叔先护送她回家去。

　　梅兰妮暗自庆幸阿什利幸免于难，但也为自己的哥哥查尔斯落泪，妯娌俩抱头痛哭，斯嘉丽不哭两声就显得十分不合群了。虽然她自己觉得，那些眼泪在上一辈子都流过了，而且她很不喜欢在人前落泪。

　　不过想着和那些小伙子们的曾经，斯嘉丽还是忍不住泪眼朦胧：那些愉快的从前，和老南方的幸福生活一样，随着这些人的死亡，都随风而去了。

　　萝拉的手帕都给了梅兰妮和霍妮，斯嘉丽刚准备拿袖子抹抹眼泪，旁边的一块白色方格手帕就递了过来。

　　“斯嘉丽，上面有很多你的朋友是吗？”

　　瑞德的表情平静而忧郁，眼睛里头常见的嘲讽也没有了。

　　斯嘉丽哽咽地点点头：“塔尔顿家的博伊德和斯图尔特，还有凯瑟琳的哥哥雷福德……好多人，他们好多人都死去了。”

　　“可是斯嘉丽，这只是名单的一部分，明天，后天，还会有新的名单出来的。”

　　斯嘉丽当然知道，经过葛底斯堡战役之后，她所认识的那些幽默风趣，热情爽朗的小伙子们大多都埋骨他乡，很多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他们无声无息地死在宾夕法尼亚，死在密西西比河畔，或许连个坟堆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马车里头，三个女人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外头其他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在瑞德的耳中，宛如提前奏响的老南方的挽歌。

　　他沉默不语，面色冷凝的像是灰色大理石，惟有紧紧皱起的眉头，能显露两分心中的思绪。

　　斯嘉丽没有心情理会他，梅兰妮和霍妮哭得她心烦意乱。

　　对于查尔斯·汉密尔顿的战亡，斯嘉丽深表同情和遗憾，同时又十分不安：难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吗？不然为何查尔斯免于伤寒，却又亡于炮火呢？

　　那么爱伦怎么办？

　　难道爱伦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威胁吗？

　　她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得把斯莱特里那一家子撵走，他们就像是不定时的炸弹，但凡留在克莱顿县，总会惹出麻烦来的。最后解决这些麻烦的，还要落在邻居们头上，如今情势越来越危险，谁还有心力为他们擦屁股！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妈妈！”

　　斯嘉丽望过去，就见着米德太太晕了过去，她的儿子小费尔惊慌失措。埃尔辛太太和梅里韦瑟太太顾不得伤心，急忙过来搀扶起她，梅兰妮也慌忙下了马车，从口袋里掏出嗅盐来，递过去希望这位悲伤的母亲能苏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米德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只会怔怔地流泪，半晌才轻声说道：“费尔，你哥哥再也穿不着那双靴子了。”

　　“哦，哦，我亲爱的，达尔，达尔他……”

　　梅里韦瑟太太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我们亲爱的达尔，他……”

　　小费尔流着眼泪说道：“哥哥，哥哥他死啦。”

　　梅里韦瑟太太捂住嘴，扭头对着她的女儿说道：“你自己回去吧，我先把米德太太送回家去，对了，找个人去跟米德大夫报个信儿吧。他正在医院里头忙活，肯定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我可怜的老先生，他该多难过啊。”

　　斯嘉丽闻言，自告奋勇道：“让我去吧太太，大家都这么难过，用不着再叫他们去送这样的噩耗了。”

　　梅里韦瑟太太点头致谢，随即上了米德家的马车：“小费尔，赶着马车咱们回家去吧。”

　　费尔却还愣愣地，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去杀光他们，杀光那些北佬为哥哥报仇！”

　　米德太太闻言，忍不住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不——费尔，我求你，别再……”

　　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梅里韦瑟太太也朝着小费尔投去谴责的目光。

　　梅兰妮忙劝道：“好了，好了，别说孩子话了，你才十五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觉得你也走了，留下你妈妈和爸爸在家，他们该怎么办呢？”

　　费尔在大家的谴责下，不得不低下头，拉起了缰绳。

　　梅里韦瑟太太搂着米德太太，朝着斯嘉丽微微一点头：“那么，拜托你了斯嘉丽，请你慢慢跟米德大夫说吧，他最近是够劳累的了。”

　　斯嘉丽自然明白，等到这两位太太一离开，梅兰妮也得回去了，毕竟皮蒂帕特姨妈还在家里呢，这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报馆前面的马车一辆辆地离开了，斯嘉丽扭头看向瑞德：“巴特勒先生，您要和我一起去医院吗？”

　　瑞德点了点头：“自然，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呢，咱们边走边说吧。”

　　斯嘉丽还以为是生意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她坐在租来的马车上，瑞德则是骑着他的马跟在旁边，半天才说道：“斯嘉丽，封锁线最多到今年底就做不成了，我想，或许我该去参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