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不是谣》鸣啼翠柳

289、失道寡助

　　我小声嘀咕道：“冯夫子，冯进士？该不会又是那个冯进士吧？”
　　翎翊问：“你认识他？”
　　“嗯，不仅认识而且还有些过节，他之前做过一段时日麟儿的夫子，麟儿就是你义兄和清莹的胞弟，只是冯进士这个人根本无心讲学，会经常找各种借口不去学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很是不负责任。我们都担心这样的人会耽误麟儿念书，所以没过多久你义兄就给麟儿重新请了一位夫子，是大儒南萧子先生，原先和麟儿一同念书的几个孩子也都一同转到南萧子先生那儿念书了，估计这个冯进士是没有学生可教所以又跑到这里来谋出路。他这个人能力一般却时常自命不凡，而且迂腐顽固，尤其是看不起女人。”
　　“又是个老匹夫，搞不好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嘘～，出来了。”
　　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冯进士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明显落魄了不少，就连穿的衣服都不似从前那么讲究了，但派头却依旧不输从前，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们的情况，王夫子都同老夫讲了，”冯进士又突然话锋一转，“真是岂有此理，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女流之辈来质疑我等的学问了？”
　　王夫子也是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阻拦，他本来是想搬出王牌救兵，没想到却是个猪队友。
　　大姐们自然不会放过他， “嘿，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说话这么不讲道理呢，王夫子，你说的就是这个人会六艺啊，我看他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若是让他来教我家孩子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对啊，就是。”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讽刺道。
　　眼看着送上门的钱没有理由不挣，王夫子急忙打圆场说道：“诸位息怒，息怒！冯进士确实是陛下钦点的进士，还是乐府诗社的发起人，才识颇高，凡是有才情之人多少是会有点傲骨之气的，还请诸位能够多多包涵、包涵！”
　　我小声告诉翎翊：“这位冯进士确实牵头办了一个诗社，集结了一群也是跟他一样的迂腐之人，打着诗社的名义整天无病呻吟和以诋毁女子为乐。不过估计这次京城动荡也让他的诗社受到不小的冲击，否则以他的自恃清高，又怎么会愿意‘屈尊’跑到这里当个教书先生。”
　　翎翊哼笑道：“活该，看这几位大姐怎么好好治治他，让他再敢小瞧我们女子。”
　　果然其中一位大姐便说：“王夫子，其实我们也并非是一定要将自家孩子培养成状元才行，就是希望把孩子送到你这里来念书，他们能真正学到些什么。反正我对我家孩子的要求是只要他能识字和会打算盘就行了，我家里是养猪的，跑山猪您可听说过没有？”
　　“呵呵，略有耳闻。”
　　“那个肉质可比家养的猪好吃多了，你们城里好些个大酒楼都是从我家里买的猪，只是啊有时候来买猪的人现钱不够就打欠条，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不识字又不会打算盘，每每总是会被人讹上几斤肉钱，吃了亏也无处说理去，所以奴家就想着一定要让孩子会识字和会打算盘就行了。等这孩子学会这两样本领之后就让他回家里来帮忙，再找个人教他学会杀猪卖肉，以后自己养猪自己宰，当个屠夫其实也挺好的，不愁吃穿还能不愁娶媳妇儿。只要夫子能够保证一年之内把我家孩子教会识字和打算盘，奴家现在就能交学费。”
　　“大顺娘～～你给大顺子打算的还挺周全的啊！哈哈～～”众人开着玩笑。
　　只有冯进士不屑一顾，拂袖转到一边，嘴里还哼道：“不出所料，粗鄙至极。”
　　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大声说出来，只有王夫子听见了，王夫子只得尴尬地陪笑着一边应付大姐们的期望，“如此这般就更加好说了，老夫保证一年定然让你家孩子学有所成。”
　　另一位大姐说道：“可是空口无凭的，既然不让我们进去观摩，奴家倒是有个想法，不如就请王夫子当场教一下这些孩子们该如何打算盘，正好奴家刚在这附近的一家店里给孩子买的算盘，所以还请夫子赐教。”
　　说着，大姐便拿出来一个算盘就是我店里卖的那种，这种算盘跟普通算盘的最大区别便是用刻成十二生肖形象的算盘珠子代替统一单调的算盘珠子，其他孩子也都纷纷掏出同样的算盘，异口同声道：“请夫子赐教！”
　　王夫子一看算盘便有些为难，他先是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冯进士，果然冯进士在看见算盘之后却变得异常愤怒起来，“简直是胡闹，你们这拿的算是什么算盘？不伦不类，孩童无知就罢了，大人怎可也跟着一起胡闹？你们是让人骗了还不自知。”
　　“这怎么就不是算盘了，这个算盘跟普通算盘的规格是一模一样的，老多人买了，都说用这个教孩子学的快，以后再用普通的算盘上手也快。店里的掌柜就简单教了一下，我家孩子就学会了还特别喜欢，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拨弄一样的算盘珠子，他哪里分得清，算盘就应该这样才分得清楚又明白。”
　　“简直是一派胡言，愚昧无知，要么说你们这些女子见识短浅，这种东西就是哗众取宠之物罢了，只会让人玩物丧志，没有一点实际用处。那个掌柜的也不过是为了图你们的钱财诓骗于你们而已，在老夫这里绝不容许这种东西出现，赶紧扔了。”
　　“这是我们花钱买的，你凭啥让我们扔了。我们家孩子就要用这种算盘。”
　　“对啊～～”其他大姐也都纷纷附和。
　　为首的大姐适时地拉住众人，“姐妹们，我们犯不着跟这种人浪费口舌，走，咱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好～～”
　　这时冯进士一半威胁一半恐吓的口气，哼笑着说：“你们去看吧，不过看了也没有用，老夫早已经跟这兰桂坊的其他夫子都打过招呼了，绝不容许那家店里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的任何一家学堂，荼毒这里的学子。老夫不才也是进士出身，在这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你们自己就掂量掂量吧，要想让自家的孩子今后有个更好的出路，只有跟着老夫。”
　　翎翊冲我吐槽：“念儿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果然是迂腐顽固却又自命不凡。”
　　我无奈一笑，“看来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翎翊，让她们撤吧。”
　　“恩。”
　　翎翊冲为首的大姐示意，大姐收到信号便带着一群人圆满完成任务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