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不是谣》鸣啼翠柳

257、阿爹教会我的

　　我想起来，“林伯伯，将军说可能会请宫中的御医来帮阿爹看病，林伯伯，您觉得呢？”
　　“这自然是好事一件，如果能够请动御医来给你阿爹看病，说不定宫里的御医会有什么法子治你阿爹的病。”
　　“可是您不介意吗？”
　　“唉~~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不用顾念我的感受，虽然旁人会唤我一声神医，只是因为我见过的疑难杂症多了一些罢了，若是针对某种病症的医治，我的医术却不见得能够比得上人家宫中的御医，那些可都是给皇帝看病的大夫，对于这点，你林伯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才不是呢，我真心觉得林伯伯的医术最厉害，就连护国公的病都是请林伯伯医治，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啊。”
　　“呵呵，那不一样，不是一回事。不说了，我先出去给你阿爹抓药，等他醒来正好能喝。”
　　“好，我安排个家丁和您一起去，您刚回来，别累坏了。”
　　“也好。还有，幺妹跟李达也回来了，不过他们是在半路下了马车，先赶回村子跟你张叔张婶报个平安，等明日再过来看你。”
　　“好，我知道了。”
　　等林伯伯离开之后，我让春锁端来一盆热水，我给阿爹擦拭脸和手。阿爹紧闭着双眼，微张着嘴喘气，满脸憔悴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难受，想当初他离开半山村的时候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跟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涌进眼眶里。
　　阿爹虽然是我的养父，但是在我心中他一直就是我的生父。这么些年一直都是阿爹含辛茹苦一个人将我拉扯养大，在我经历的这二十年里，有一大半时间，我都是跟阿爹一起度过的。
　　他不仅养大我而且还教会我许多的本领，还带我去见识过广阔的天地。阿爹从来不认为女子长大后一定要依附于男人。即便我嫁人了以后也从来没有从阿爹那里收到过一句类似于凡事一定要听从夫君的话语，阿爹往往只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身边的人。可是他唯独不记得要照顾好他自己的身体。
　　等我长大懂事之后，有时就会想，如果阿爹也跟别的叔叔伯伯一样有个老婆会不会更好呢，阿爹就是因为太没有牵挂，所以才会始终漂泊在路上，就好像常年迁徙的鸟儿一样，漂泊是常态，偶尔才会回到半山村休整一段时日。
　　尤其是在我出嫁之后，我心里这种想给阿爹找个老伴的念头更为强烈，虽然说左右都是邻居，还有林伯伯跟他互相照应着，但是总感觉都不如能有个体贴的老伴来得安心。
　　我还记得小时候可是有不少的媒人上门给阿爹说亲，那时阿爹正值壮年而且有手艺又勤快，可是远近闻名的香饽饽，毫不夸张的讲，那个时候上门提亲的人都要踏破了门槛。
　　我那个时候还小，每每看见有人上门提亲，我却总是开心不起来，只因为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中有的人的阿爹自从续了弦之后，他们从后娘那里受到了一些不好的待遇，所以我也害怕阿爹会给我找一个可怕的后娘，因此我不希望有媒人上门，但我又不是那种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孩子，所以只能在心里憋着，这件事让我着实担心了好久。
　　等我长到十三四岁，已经能够开始掌控自己的人生，不用害怕担心会被后娘欺负，我开始感觉到可能是自己拖累了阿爹。所以再遇到媒人上门说亲被阿爹婉拒了之后，我曾经试着询问过阿爹是不是因为自己拖累了他找婆娘。
　　我还记得阿爹当时是笑着对我说，让我不要瞎想，他不想娶婆娘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他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不想拖累人家女方。不过我从小就知道阿爹一直在服用林伯伯给他开的药，但是我并不知道阿爹吃的是什么药。后来等我问了阿爹以后，阿爹跟我说是治疗心疾的药，他的心疾是先天的，所以需要一直用药。
　　直到后来有一次阿爹生病了去找林伯伯瞧病才被我偷偷听到，原来阿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帮别人盖房子却意外从房梁上摔下来并且伤了本根，所以阿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且需要一直服用药物来维持男人的外在特征。
　　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是阿爹所出，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心疼阿爹这一辈子过得十分辛苦，但是又十分佩服他在遭受过那么多磨难之后依旧对生活充满热情的生活态度。
　　因为在磨难中沉沦容易，但是想要振作起来却是十分困难，其实半山村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经历过磨难依旧愿意重新振作的人，他们都是很勇敢的人，也是我的榜样。
　　我在阿爹的身旁守了不知道多久，我也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是寻之戊回来以后过来看望，他见我睡着了便想把我抱起来，我这才醒了过来。
　　他轻声叮嘱道：“你回房间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不用了，我不等着阿爹醒过来，我不放心。林伯伯说应该有两三个时辰就能醒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酉时。”
　　“酉时，照理说应该也快了，我再等等吧。”
　　“我陪你。”
　　“好啊。”我冲寻之戊展开双臂，寻之戊笑：“想让我抱你？”
　　“不是你抱我，是我抱你，”然后我拍了一下自己的两个膝盖冲他示意，“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想让你靠在我的身上歇一会儿。”
　　寻之戊笑了笑，随后他就在床边的木踏板上坐了下来，然后将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枕着，寻之戊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我帮他轻轻揉着百会穴，一边小声念叨：“林伯伯说百会穴是人体阳气汇聚的地方，也是人体最为重要的经脉之一，控制着头、颈、目、耳、鼻。经常揉一揉这里可以缓解疲劳，你记得以后要是累了就多揉一揉百会穴。”
　　寻之戊嗯地回应一声，紧接着又说：“自己揉多麻烦，还是等着夫人给我揉比较好。”
　　我小声嘀咕，“你说你自己懒得了，还硬要把我拖上。”
　　寻之戊轻笑两声回应，这时我们的身边传出一些动静声，是阿爹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