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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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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迟音色澄澈,喊出的姐姐二字,与他冷清穿着花裤衩的形象成对比。
字词间透着无形的诱惑,他面对时嘉穗站着,平翘细长眼尾的柳叶眼直勾勾凝望着眼前人,一贯的冷砌似乎也变得多情妩媚起来。
闻言,时嘉穗霎时一惊,捏着机身的指节紧了紧。
她一抬头,目光对上了那双墨黑发亮的眸子,指腹掐灭屏幕,喉咙哽了下,温吞应声:“嗯,怎么啦?”
天花板上花瓣大开的五盏灯照的客厅通亮,如果屋内窗帘拉上,或许要叫人忘记夜色的号角早已吹响,此刻已陷入夜晚的黑暗当中。
陈迟站在灯光下,似乎比灯还要耀眼几分,肆意掠夺人的眼球。
模样乖巧,反倒是因不爱笑,而显得冷淡又疏离。
碎发耷在额前,轻抿薄唇,眸光深邃。
“吹风机在哪儿?”他嗓音轻哑透着水性,吐出字句好听又富有磁性。
听到陈迟的问题,迟缓了半晌的时嘉穗回过神来,口里回应的话在张嘴是卡了下,仿佛是被胶黏住了唇,发出了个不知道什么的特别声响。
端着姐姐的架子中,还泛着些许冒泡作响的紧张。
时嘉穗迅速咳了下,调整回状态,指着右边酒柜:“这里。”
“好。”陈迟点了下头,在酒柜前蹲下,漂亮的蝴蝶骨贴着T恤绽放开,仿佛下一刻就能展翅飞扬。
脊椎中间凹进去,清瘦的脊背不用上手去摸都能清楚看见,单薄背影看的心口泛酸。
一件浅色T恤贴身,似乎能勾勒出他身上每一根骨头。
时嘉穗心说,他真的很瘦。
至少,对比起时忱那样不胖的扎实,是真的消瘦。
“没有。”
“嗯?”发出了道疑惑的声,时嘉穗飞快抓住了方才眼前滑过的消息,她眨了眨眼从沙发起身,“我看下。”
陈迟蹲着的身子撤了两步,给时嘉穗腾出位置,大手压在酒柜上横。
时嘉穗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屈身在酒柜里翻了两下,从盒子里拿出个崭新的小型吹风机,弓着脑袋出来时,额头的泥膜蹭了陈迟一手。
“谢谢姐姐。”陈迟接过墨绿色吹风机,友好地对时嘉穗道谢。
这句谢道的让时嘉穗有点承担不住,她回来路上碰上的陈迟出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道谢。
时嘉穗端着姐姐的架子放不开,只扯了扯唇,平静地说:“嗯,去吹头发吧。”
说完,她只身走进卧室,拿着睡衣扎进了洗浴室,关了的门没有几秒,又开门在洗脸台的抽屉里抽了张洗脸巾。
他坐在沙发上,热吹风在脑袋悠悠闹一通,柔顺的发怎么吹也都听话地匍匐在脑前,温顺急了。
陈迟把吹风一关,他盯着左手手腕上拿到浅白色抹横,眸色晦暗不明。
他目光不移地走进厨房,在水池前,仔仔细细把白痕清洗干洗。
倏然,洗浴室传来一道——
“谁在用水?”
这一声把陈迟叫愣住了,也把窝在卧室里的时忱轰出来了。
时忱跑进厨房,迅速把不断滋水的龙头关上,他手里捧着iPad,一脸囧色地对陈迟说:“都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前几次也没注意。”
“我们家不能同时用水,厨房水开了,洗浴间水会变凉。”
或许是怕陈迟会有心里负担,时忱把原因跟他解释清楚:“天然气的问题,带不起。”
“老小区了,我妈上段时间才说,早晚换了它。”时忱贼眉鼠眼地左右看,压低了嗓音生怕人听见了,“就是我姐,大惊小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姐······”陈迟停顿了下,抹下手臂上的水渍,问时忱:“几月的?”
时忱点了几下屏幕,不假思索道:“十二月的。”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陈迟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清淡的好似提醒:“我四月。”
陈迟比他大一年,也就是和时嘉穗同岁,月份还比时嘉穗大。
“······”
沉默片刻,时忱抬起头看着他,无事人一样地“哦”了声。
待到时嘉穗再出来时,发现客厅已经空了,吹风机也整齐收起,只剩下一排昏暗的射灯开着。
她关了灯,视线在时忱房门底下透出的光束停留数秒,便回了房间。
次日,8:50,窗帘紧闭的房间漆黑一片。
床头柜上插着线的手机,不断在震动地滋滋滋作响,跳亮的屏幕照亮了半边卧室。
电话持续震动,自动挂断又进来了,几通电话狂Call不止。
时嘉穗从被窝里钻出来,脑袋懵懵地探手出去摸了摸,迟迟没有摸到震响来源。
她有些躁郁地爬起身,昨晚睡得太晚,睡眠治疗不达标,又一次从床头滚到了床尾,她习以为常地调头回去,拔了线,接通电话。
“喂,您好。”时嘉穗没睡醒的沙哑嗓音里透着解不开的困倦,以及不遮掩的起床气。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语速急迫地说:“时主管,我是ELF的,今天早上我们要开会,申请不开早会可以吗?”
时嘉穗倚靠在床头,听着电话里的话,太阳穴止不住跳了两下,她深深地舒了口气,保持语气平稳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我休假,你给现场的值班主管打电话吧。”
“我要给谁打啊?”距离开早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对话那头的人也开始着急了。
“你看下大群消息。”时嘉穗知道她在急什么,缺席早会被开罚单,一次两百,她说:“群里每个星期都会更新各层主管的值班时间和联系方式。”
“今天还是22:00打烊吗?”
时嘉穗没脾气了,早早发出的通告她们也不看,总是这个样子,屡教不改。
她说:“23:00打烊,国庆期间营业时间比正常营业时间延长一个钟。”
“烦死了!”电话挂断,时嘉穗烦躁地嘟囔。
她身体往被窝里一滑,跟泥鳅似得,一手扯着辈子盖着脑袋,一手捂着耳朵,又一次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十二点,时嘉穗从卧室出去,顶着一头炸开的毛。另一头的卧室门也开了,是穿着皮卡丘睡衣的时忱,他亦是副睡眼惺忪的打哈欠模样。
倏地,姐弟俩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默契地踩飞碟冲向洗浴室——抢厕所。
“我先去!”
“不要!”时嘉穗抓着门把手,不让时忱进去,“我先!”
时忱鬼叫:“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屁!”时嘉穗不买账,拉着门不让他进,“先来后到,你没学过吗?你个文盲!”
“没学过!”时忱也学她不认账。
“放手!”
“不放。”
时嘉穗出言威胁道:“不放手我咬人了!”
“我靠!”时忱没想到她真的会咬,当即撒了手,手臂上还有犬齿留下的咬痕:“时嘉穗你属狗的啊!”
时嘉穗锁了门,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属兔。”
“我看你也没有哪里不好意思的样子。”时忱气恼非凡。
“你老眼昏花怪谁。”时嘉穗轻飘飘地还回去。
时忱回卧室换了身衣裳出来,掐着手机倚在门边捱了好一会儿,在沙发前倒头睡了下去。
中午,外卖到的时候,兄妹俩一人占据了一边沙发躺着。
时嘉穗手侧放着盘提子,有一搭没一搭捻着往嘴里塞。门被敲响,时忱先发制人,踢了下时嘉穗的脚:“开门。”
“你去。”时嘉穗盯着手机的日报汇总没眨眼,嘴里吐出个皮用纸巾包着。
时忱饿的前胸贴后背,看她那架势估计是有劲儿跟他斗,他决定不跟这个妖孽斗气,还是自己起身去拿。
爸妈不在家,两个逆子相视一笑,决定在客厅进食。
时嘉穗脚下抹油的从沙发爬起,来开阳台玻璃门,又把窗户开开,为了一会儿吃饭的味道可以顺利地散发出去。
而放下外卖带的时忱也把木门开开,又麻利地进了厨房,把排厨房油烟机和排气扇开开。
“咦,”时嘉穗拿了双筷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你同学呢,不叫他一起吗?”
时忱把饭盒掀开,还要空出一根手指回消息,他头也不抬一下地说:“嗯,他上班去了。”
“上班?”时嘉穗用刀片把打包的锡纸剃开,红油肥肠和青椒蛙的迷魂味四溢飘香,她随意地问:“兼职吗?”
“嗯。”
奈何,时忱似乎没有要在这个话题进一步聊天的打算,见他又瞄了眼手机,时嘉穗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也怕露出马脚。
姐弟俩解决完午饭,时嘉穗又在沙发上躺了回去。
16:15。
宋青:【美女,出来浪啊】
时嘉穗听完语音一噘嘴,在输入框里敲下两个字——没空。
消息发出去半分钟不到,宋青的视频电话打进来了,她不是很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干嘛?”
“哟,美女,火有点冲啊,谁惹你了?”宋青手上夹着根烟,看镜头应该是在室外,笑的一脸风流:“出来玩啊,哥哥带你消火去。”
时嘉穗不客气地取单字对他进行驱逐:“滚。”
“我去接你啊?”宋青不闹不怒,依旧笑呵呵地好脾气:“盈姐都在呢,过来呗。”
时嘉穗故意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说:“你们不是昨晚刚浪完嘛,哪儿来那么多精力啊。”
“哈哈,这就不懂了吧,”宋青抖了个包袱,说,“我们天生精力十足,哪儿跟你似得,天天就往那儿一躺,一天就过去了。”
“是是是,那您可悠着点啊,小心精尽人亡。”时嘉穗跟他们荤素不忌,什么话都信手拈来。
宋青夹着烟的手在唇边抖了下,烟灰掉在手背上,他约摸着是开的公放,脸稀罕的红了:“你胡说什么呢。”
他抖落了烟灰,呛着声说:“女孩子家家,少看点不健康的东西。”
时嘉穗:“······哦。”
“你化妆吧,我一会儿开车过去接你。”宋青生怕她再来个语出惊人,连忙挂断了电话。
时嘉穗:“我不——!”
“我不去啊。”
时嘉穗对着沙发上恼火地锤了两下,仿佛是在拍打着方才自作主张的人似的,半晌过后,她还是爬起身进了卧室。
换好衣服,宋青等了一会儿才接到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来回答我,”时嘉穗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宋青,情绪十分不好地说,“就这么杯破奶茶,三十块钱没有,配得上我的妆?”
“你知道我今天这个妆多少钱吗?”
“还有,她人呢?”
宋青摸了下耳廓,心虚地笑着说:“这不是还没到嘛。”
“······我真想拧下你的狗头。”时嘉穗又白了他一眼,拿着奶茶嘬了一口,催促:“叫我叫的这么起劲儿,现在打电话催她啊。”
宋青打了电话就要去迎接他叫上的小祖宗,眼前这名看着就兴致不高的小祖宗,他也不指望能跟他去了:“那你呢?”
“我在UK定了包,你要不先上去?”宋青出了个好主意:“张姐在二楼开了卡,我把她电话给你,你去按个摩?”
宋青的母亲大人姓张,大家喜称张姐。
时嘉穗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操心自己:“我去俱乐部射几箭,好久没玩了,都生疏了。”
时嘉穗沿着扶梯上去,射击俱乐部对面就是影星影城,联想昨晚时程的话,也就是说
——陈迟很有可能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