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卖乖 ...
-
男生沉默了一瞬,眸光地下闪过一道惊愕。
他深如墨色的眸子仿佛是张大千提笔时的一点,将平重圆转拙秀润的重点在着一落笔间,而湿笔的明润与精神在他眼里展现的恰到好处。
目光在时嘉穗脸上流转了遍,她虽然画着妆,但仔细看长相与时忱还是有着几分相像。
时嘉穗结结巴巴:“我······”
“嗯。”陈迟眉梢轻抬,示意她说。
时嘉穗尴尬地笑了下,收回手,干巴巴地说:“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
话音落下,陈迟依旧没有让开身子。
两人一内一外站着,安静地相对视着,谁也没有继续开口。
陈迟眸光下视,双目紧紧定在她脸庞——
眼前人与记忆里那张几乎变得模糊的轮廓,渐渐重合······
“那个,”时嘉穗笑得憨憨,试探性地开口,“要不然,你让一下?”
她五官柔和清甜,麋鹿眼水润眼尾向下自然带笑,唇鼻小巧玲珑。身裹着与长相不符的正装,黑发挂在肩后,看上去干净又好相处,十分具备亲和力。
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刹那间,他眉梢不留痕地挑了下,点了头后侧身让开腾出进门的路。
时嘉穗右脚刚抬起,挂断电话的时忱走出来,他吊儿郎当不着四六地说:“什么外卖啊,还要实名制认证不成?”
实!名!制!你个大头鬼!
时忱!你这条傻狗!
我要锤爆你的狗头!
你个死扑街!
死衰仔!
痴线!
妈咪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啊!
“时嘉穗,你怎么回来了?”时忱走到门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亲姐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看清人的他还有些惊讶。
时嘉穗扯了扯唇,没能笑得出来,低声“嗯”了下。
时忱狗腿的接过她手中的包,笑着说:“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嗯。”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时忱马后炮狗腿十足地说。
“哦。”时嘉穗冷漠。
进到屋内,门被停在进口的男生关上了,时嘉穗站在玄关处低着脑袋,动作慢吞吞地拉扯鞋带。
本以为来开门的不是时忱,也会是爸爸妈妈。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是个陌生人开门,唔······也不能算陌生人吧,毕竟人家刚才还对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做人不可以那么恩将仇报,对,不可以恩将仇报。
可,惊喜变成了惊吓,受惊吓者还是她。
这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时嘉穗注意到男生还在原地没有走开,地板上颀长的身姿在灯光映照下倾倒了满地,而瘦小的她被从头到脚覆盖了个遍。
T恤与正装交融,长影若水清荡。
忽而,她换好拖鞋站起身,就听见时忱特别骄傲又自豪的开口。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时忱眼角向上翘起,脸上仿佛写着“瞧,我真的有朋友吧”的大字,他特别在尾末强调:“老姐,这是陈迟,我高中同学。”
说完,又补充了句:“他现在也在你们大学城上学。”
在你们大学城上学?
时嘉穗脑子卡顿了片刻,顿悟过来。
时忱是在省内念大学,但不在南塘市,也就是说眼前的男生和她是同一个大学城的学生,留在本地念得大学。
紧随其后,陈迟的声音响起:“姐姐好。”
不比方才的低哑漠然,此时的嗓音明显的挟着温度,声线显得更沉润了。
她不禁侧目望去,猝不及防,两人视线又一次对撞上。
陈迟立定在她左手旁,在身高上取得优势的他脑袋低垂,浑身冷砌的气息柔和了几分,像是闹脾气不让撸的猫,登时变得和顺了下来。
他深邃瞳孔中弥漫的水雾,也消散了些许。
时嘉穗注意到,时忱一米八三,他看上去比时忱还要高上一些。
时嘉穗轻咳一声,缓解了无声的尴尬与紧张,重新收回视线。
她拿出姐姐的派头,佯装出十分成熟稳重的模样,装模作样点了下头:“你好。”
僵在身侧的手想要插进西装口袋,又觉得似乎有些太过于刻意,想了想,还是作罢。
“陈迟,你先去洗澡吧,”妈咪贴心又漏风皮夹克时忱为他老姐缓冲了气氛,他说,“我姐要是先进去,没有四五十分钟是出不来的。”
时嘉穗差点原地暴走:“······”
这个时忱是不是生出来的时候忘记倒干净脑子里的水了?!
你对着一个男性同胞说什么呢!
倒是陈迟,转头对时嘉穗迟疑了一瞬:“姐姐······”
听言,旁边站着的时忱眉心一跳。
时嘉穗反应还有点迟钝,下意识地应声:“嗯?”
“你要先去吗?”陈迟妥帖地先问时嘉穗意见,没有同时忱莽夫的行为,还有着做客的自觉性。
“不用,”时嘉穗摇头,“你去吧。”
“那我去了。”
时嘉穗:“嗯。”
“谢谢。”陈迟朝着时嘉穗扯了下唇,走进了洗浴室里。
见状,时嘉穗飞快地朝洗浴室瞥了一眼,洗脸台上放着新开未用的洗漱用品,她在陈迟回身关门前撤回了目光。
“这是你跟我说的朋友?”时嘉穗把西装外套一脱,扁着一张脸危险对着时忱,时忱深知危险的时刻来临了,他正要闪躲逃离现场,西装外套向他砸来了。
“姐!”
“姐!”
“姐!”时忱抱着怀里的西装外套左躲右闪,还是逃不了被上手上脚的揍人,他压低了声音装可怜:“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嘶——!”
时忱抱着脑袋和脸,不给时嘉穗下手的机会,求饶,“我真的错了,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我同学在家啊!”
时嘉穗气全往他一个人身上撒了,下手有轻有重,没有下死手往死里打。
神他妈倒拔鲁智深的垂杨柳!
见了鬼的膀大腰圆,虎背熊腰!
还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长得比鲁智深还勇猛!
她看干脆打死眼前这个叉烧算了,一天天没事找事,吹水打屁的本事倒是比谁都牛!
整段话,只有身高一米八是可信的,关键是人家还不止一米八!
时忱被揍得在客厅里直跳脚,压抑着声音叫唤个没完。
时嘉穗气急败坏:“时忱,你真该去看看眼睛了!还985211呢,有你这样不着调的学生,我都替你们学校感到丢脸!”
······
老破小隔音功能并不强,玻璃门里落水声还未响起,已被姐弟俩吵闹声席卷了满室。
陈迟站在其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耳边是姐弟俩人的闹腾,他眼眸微闪,其中掺杂着些许难以读懂的情绪。
半晌后,洗浴室里冲洗的水声宛若五子棋摔了遍地的悦耳,噼里啪啦。
经过一番毒打的时忱已经回卧室了,徒留下时嘉穗一人在大厅内。她把长发挽成丸子头,踢踏着拖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洗脸台前,耳边是水珠拍打人身的悦动。
“我就是擦个脸,没什么的。”时嘉穗端着泥膜往脸上抹,这样说服自己。
她在心底小声说着:玻璃又不透明,她也没有偷看。
但耳廓在不知不觉间红透了,胸腔仿佛有什么在击撞着肋骨,轻重不一的声音清晰在耳畔作响。
点点滴滴的音符,像是婺源烟花与铁花同时绽放的美景。
每一粒水珠拍打响起,都好似在空中炸开了朵炫目的金花,热火又滚烫。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温度还在不受控地升温,沸腾冒泡。
听见开门声响起,时嘉穗飞快地拧紧泥膜盒盖,加快脚步逃似的出了洗浴室,眼尾余光瞥见时忱从卧室走出来。
他看着时嘉穗一脸唰白,惊吓瞬间抚平,又嘴贱地“啧”了声。
时嘉穗抿了下嘴,坐到沙发上,又捏着抱枕往身后一塞。
“陈迟。”时忱站在洗浴室门口,单手扶撑着白石墙,低头看手机:“明天星影缺人,150一天,你去不去?”
星影?
那不是电影城吗?
时嘉穗神色从容淡定地抓着手机无目的的滑动,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偷偷听着。
洗浴室内传来少年低沉地嗓音,“去。”
回音落下,洗浴室内开开了,陈迟带着一身水雾气出来,对时忱说:“就明天吧,晚上我回学校。”
回学校?
大过节的回学校干什么?
时嘉穗很好奇,问题抓心挠肺的勾人心弦,又没有问出口的立场。
“联系方式发给你了。”时忱收起手机,正直身,停顿了一下,又说:“要不你晚两天再去,正好过节,我爸妈都出去旅游了,你就在我家住几天。咱们出去包个夜,打个游戏。”
时嘉穗跟着他的话也点了下头,紧接着就听见陈迟拒绝:“我室友给我找了份兼职,在商场看场子,国庆他们也缺人,我刚好补上。”
“行吧。”
时忱压根没把他当外人,说完转身往卧室回去了。
片秒之后,男人穿着白T恤花裤衩,肌肉均匀的大长腿在宽大裤衩下,暴露的一览无余。
他身上还带着身洗浴室出来的水雾薄气,单手举着毛巾正擦拭着的头发,T恤下摆随着他动作上升,结实且均匀的腹肌若隐若现。
举手投足间,随性又透着股慵懒劲儿。
很,撩人。
男生与男人,介于二词只是单字差异,但差距确是天差地别。
刹那间,时嘉穗悄咪咪瞄了两眼,她在脑海中把圈在陈迟脑门上的男生取下,替换上了男人的门牌。
陈迟顶着头湿润润的黑发,走到客厅中央,侧着脑袋在电视柜寻了遍。
转头,他盯着刷手机的时嘉穗,眉眼间黏糊着疑惑。
他动了动唇,嗓音干净又清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