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鼠仙男友》苏以木

2、Chapter 2

　　原本就拥挤的街道在这一声叫唤后更加拥挤混乱了。墨白生顺着叫唤声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的酒楼像条火龙似的，在黑夜中舞动着龙身。他想叫一声青云，因为他知道青云能动用水的能力，而且旁边就有一条小河，足以将酒楼的大火扑灭。

　　然而就在这时，墨白生却看见有一个黑影从慌乱的人群中迅速穿过。墨白生激灵了一下，因为他在这黑影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他往前一步走，想要跟着黑影去弄个明白，然而还没跨出去半步，手腕上就传来一股很奇怪的力气，将他活生生拉走了。
　　墨白生：“……”
　　同样被拉走的，还有转身就要离开，却还没走几步的许寒文。

　　混乱的街道上，青云拽着墨白生和许寒文拐进一条算不上很黑，却很逼仄的巷子里，而后面的两位因为来不及调整，猝不及防地在转弯的时候撞在了一起。
　　墨白生：“……”
　　许寒文：“……”

　　巷子深处，青云总算是停了下来，身后的两人也得以解放。
　　青云扶着墙，上接不接下气地吐槽说：“累死蛇了。”他本想着后面的两位怎么着也应该感谢一下自己，毕竟刚才的情况是那么的危机，拽着墨白生和许寒文就跑了，而且还没有暴露神仙的身份，两全其美。然而等了半天，他都没等到一句“多谢”，反而等到了墨白生好听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墨白生说：“我要回去看看。”

　　青云：“……”
　　青云：“？？？”
　　青云差点没呕出一口蛇血来。

　　他当机立断给了墨白生一个眼神，让他看看他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了，然后就听见许寒文说：“我和你一起去。”
　　青云：“……”
　　蛇血已经呕完了，现在已经是条蛇干了。

　　“不是，你们两个吃耗子药了？！他娘的老子好心好意把你们拉走，你们却要回去？！”青云一脸疑惑地拉着两人的手，阻止两人的送死行为。
　　墨白生却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你若不愿意，可以先回去。”

　　青云：“……”
　　他想了想蛇仙殿内的场景，最终放开两人，干巴巴道：“那我还是跟你们走吧。”

　　三人回到酒楼的时候，酒楼的火已经被扑灭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零星几个红点在闪烁，但很快也就灭了。

　　此时整条街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木头烧焦的味道，青云没忍住捂了捂口鼻，在一堆湿透的焦柴里扒拉了几下：“娘诶，什么火这么猛？”
　　墨白生：“别废话，快找找有没有人被压着。”

　　青云瞥了瞥嘴角，又扒拉了两下说：“没闻到凡人的气味，应该没人受伤。”
　　这时，一旁传来“哐啷”一声，像是木头落地的声音。青云看过去，就看见许寒文正携着疑惑的眼神在看他自己。

　　“闻到？凡人？”许寒文不确定道。
　　青云登时倒吸一大口冷气，心道要完。
　　一旁的墨白生则是扶了扶额，内心已经不知道呕了多少口血了。

　　墨白生越过焦柴，靠近许寒文身边，伸手搭上许寒文的肩膀，硬是把人面向自己。墨白生解释道：“他的意思是酒楼着火的时候，里面的人应该都出来了。”
　　许寒文这才点了点头：“哦。”

　　三人在一片狼藉中找了一会儿，最后确认没人被困才得以安心。
　　原本热闹的大街因为酒楼着火的缘故，现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许寒文望着冷冷清清的大街，携着可惜的语气道：“好好的一个上元节，没想到会成这样。”

　　墨白生就站在他旁边，听到这话，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原本是想安慰一下许寒文的，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话句话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凡人。

　　青云突然在这时候道：“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还没玩够呢。”
　　墨白生没好气地瞪了青云一眼。
　　青云：“……得得得，我闭嘴。”

　　平静的湖面上倒映着一轮明月，一片枯叶落在了上面，水面掀起波澜，许寒文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既然没事，那两位公子便快些回去休息吧。”

　　墨白生点了下头，他们本来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便对许寒文行了个礼，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多谢公子陪我们一起找人。”
　　许寒文点头笑了笑。

　　但他们两人并没有说完话后就走，而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许寒文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墨白生这才携着不好意思的语气问许寒文：“这么久了，都不知公子姓什么？在下姓墨，墨白生。”

　　许寒文弯腰拱手道：“许，许寒文。”
　　许寒文……

　　墨白生在心里默念了几下，微微蹙着眉道：“公子的名字很好听。”他拱了拱一边的青云，“家里还有事，就不打扰许公子了。青云，走。”
　　青云：“啊，好。”

　　两人离开，安静的酒楼里就剩下了许寒文一人，他回眸望了眼已经沦为废墟的酒楼，往日酒楼热闹的场景浮现在眼前，现如今……真是造化弄人。

　　许寒文低声笑了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他抬脚准备离开，却在这个时候，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传来软软的感觉。
　　许寒文动作一顿，垂眸一看，发现竟是一个锦囊！

　　锦囊就落在酒楼中心，应该是有人在得知酒楼起火后不小心掉的。许寒文俯身将锦囊捡起来，用拇指指腹摸着花纹精致的锦囊，而后眉间迅速一瞥。

　　当时酒楼的火大得很，仿佛是一个饿了许久的人，在看见粮食后的饥渴，可手里的锦囊却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暖暖的。
　　就好像……有人故意为之。

　　许寒文想到这里，瞬间毛骨悚然，但他没有立即把锦囊丢掉，而是收了起来，打算到时候再寻找失主。
　　许寒文迈腿离开，殊不知在黑暗深处，有一双充满了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眼睛正盯着他。

　　仙都，鼠仙殿。
　　这个时候的仙都天还亮着，墨白生和青云两人回到鼠仙殿的时候，正巧碰到前来拜访的仙帝。

　　墨白生在见到仙帝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感觉到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后背还不知道为什么很热。
　　同样愣住的，还有从刚才开始就携着一幅不知道是什么脸的青云。

　　青云好不容易去人间一趟，结果什么都没玩到就回来了，真是白瞎了这次机会。他无精打采地走着，眼神迷离，最终撞上了墨白生的后背。
　　青云：“咝……”

　　还没等青云完全“咝”完，墨白生的嗓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墨白生不知仙帝前来，还望恕罪。”
　　仙帝……青云倏然回神。

　　“仙帝？！”青云惊讶道。
　　墨白生此时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青云看见是真的仙帝，不是自己做梦后，也跟着朝仙帝行了个礼。
　　天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悬。

　　此时场面一片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两人觉得要完。正当想开口请罪的时候，就听见仙帝低低地“嗯”了一声。

　　墨白生：“？？？”
　　青云：“？？？”
　　仙帝“嗯”什么？

　　两人携着疑惑的眸子抬头，仙帝则是抬了抬手，语气平和道：“没事，是吾不打自招。”
　　墨白生还没从刚才的“嗯”中回过神来，只好讪讪地问：“不知仙帝来找白生，可是有什么事情？”

　　仙帝没说，而是先上下打量了番两人。片刻后，墨白生就见仙帝负着手，侧过了身。仙帝携着沉重的语气问：“你们两个，可是下凡去了？”

　　仙帝的嗓音很沉，是让人听了后就会觉得后背一凉，要完的沉。墨白生当即就愣了下，而后面的青云却已经是做贼心虚、满头大汗了。
　　墨白生随即又行了个礼，着急道：“是白生的不对，望仙帝……”

　　“吾没说要怪你们。”
　　青云猛地抬头：“？？？”
　　同样懵着的，还有墨白生。

　　两人以为自己听岔了，在不确定地相互看了一眼后，仙帝的话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仙帝说：“吾知道人间现在是上元节，你们下凡也是无可厚非。”
　　墨白生和青云又愣了一下，什么叫“无可厚非”？

　　仙帝知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开始解释起来。
　　约是二十年前的时候，仙都有一场大乱，是年轻时候的仙帝出手平息了这场战乱，也是在战乱平息后，年轻的仙帝在众仙家的推举下，成为了如今仙都人民所敬仰的仙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间有一位与仙帝位置擦肩而过的人。
　　仙帝说，本来仙帝的位置是那个人的，但他因为犯了一个重大的罪，被贬去仙位，打入了凡间。

　　两位后辈听得津津有味，仙帝则是在说完后长叹一口气。
　　鼠仙殿外，仙帝保持着出神的姿势片刻后，倏地抬手挥了下。
　　仙都的天立刻黑了下来。

　　墨白生与青云猝不及防地见仙都的天暗了下来，不禁顿了下。
　　两人默默地抬起眸子，就见仙帝先是望了望整个仙都，然后又挥了一下手，仙都就立刻变了模样。

　　千千万万的天灯从人间升上来，越过整个仙都。这是现在的仙家们，从来都没见过的场景。
　　“吾已经好久没见到这番场景了。”仙帝在这时候道。

　　仙帝口中的“这番场景”是指当时，也就是老一辈的仙家们才知道的事情。
　　那时候的仙都与凡间没什么两样，凡间过什么节日，仙都也跟着凑热闹。但自从那位出事以后，仙都就成了一座悬浮在天上的城，虽然人很多，但一点人多的氛围都没有。
　　后来就有人说，那个人喜欢热闹，他把属于仙都的热闹一并带下了凡。

　　墨白生见仙帝的障眼法转瞬即逝，回头对仙帝行了个礼，道：“那仙帝，那个人……他是犯了什么错？”
　　仙帝没有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后才说：“他没错。”
　　他没错，是当时的老仙家们错了，是整个仙都错了。

　　仙帝：“白生，这次你们前去人间，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墨白生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在仙帝说完这句话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许寒文。

　　墨白生说：“仙帝，方才我从凡间回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还见到一团黑影。白生猜测，是有魔物在人间祸乱。”
　　“哦？”仙帝的脸上溢出一丝有趣的表情，“魔物？好多年没出现了。”

　　墨白生继续道：“仙帝，墨白生斗胆准许下凡，彻查此事。”
　　仙帝闭了下眼，但很快又重新睁开。隆冬里的天总是阴着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凉风从身边经过，仙帝回了神。片刻后，仙帝道：“知道了，去吧。”

　　墨白生又与仙帝行了个礼，拉着一旁什么话都没插上，只顾着冒冷汗的青云重新下了凡。
　　鼠仙殿外，仙帝负着手，面对这空无一人的鼠仙殿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望人间。

　　人间，平安县。
　　墨白生与青云重新回来的时候，人间已经是次日了。他们行走在之前的大街上，却发现整条街道凄凉无比，周遭都散发着不可描述的氛围。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凡间吗？

　　隆冬里的凉风袭来，青云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往墨白生身边靠了靠。
　　“早知如此就不跟你来了！这凡间怎么这么凄凉，昨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大火已经扑灭了，而且确认过没有人受伤，那这番场景是怎么回事？

　　墨白生道：“我没有要挟你，你若愿意，现在就可以回仙都去。”
　　青云想起仙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后背登时掀起一阵寒冷。
　　青云：“……算了算了，还是跟着你吧。我发现跟着你有好运。”
　　墨白生：“……”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走，这时候，耳边“呼呼”两声，一阵不痛不痒的凉风吹了过来，把地上四散的白纸吹了起来。
　　墨白生见过这种纸，是人间有了丧事才会撒的。

　　出事了？
　　墨白生心道。

　　“快点快点，磨叽死了！”
　　这时候，有一对青年夫妇从墨白生他们身边经过，墨白生往旁边让了让，但还是被撞到了一点肩膀。

　　青云扶着人，嘴里没好气道：“街道这么宽，什么地方不好走，偏要挤到我们这里来？！”
　　墨白生则摆了下手：“无妨，算了。”说完，他朝那对青年夫妇身上望去，就看见浓浓的黑雾在他们身上盘旋。

　　那对青年夫妇走得很快，似乎有什么急事。刚才他们经过墨白生身边的时候，墨白生听见他们嘴里嚷嚷着什么“去晚了可就发完了”。
　　发完了？发完什么？

　　青云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指着那对青年夫妇说：“娘诶，他们身上怎么这么多黑雾？”
　　墨白生倏然想起昨晚酒楼着火时，看见的那团黑影。

　　墨白生顺着他们刚才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座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宅子。
　　那对青年夫妇就是从那座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宅子里出来的。
　　“走，去看看。”墨白生望着夫妇二人的身影，对青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