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关关雎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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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东方微露白肚。淩江河畔，薄雾微光之中，静静泊着一叶小舟，船尾的汽灯摇摇晃晃，昏黄暗淡的烛光中映出渔翁静目垂钓的孤寂背影。
启明星微亮，寂静青暮的薄光中，渐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踏来。
渔翁侧耳微动，凝神听了一会儿，利落的放下鱼竿，大步跨过跳上了岸，白须略略扬起，身形却是矫健，箭步如飞。
待到那人影走近，渔翁已然跟到了那人身侧。
“陛下——”渔翁脸上白眉白须甚是明显，声音却是低沉，浑厚有力，一听之下，年纪应尚不足三十，“据探子回报，昨日晚上三王爷秘密邀了南王于王府。之中议事。”白须的渔翁依然略略俯低了身站在黑衣男子身后，却也并不伛偻，一双睿眸炯炯有神，精光内敛，倒也叫人不容忽视。
那人似乎微有迟疑，略一顿才继续道，“不过尚不足一个时辰，两位王爷似乎是闹了起来，结果却是不欢而散。”
“哦，”北君昊淡淡哼了一声，面上神情叵测，“看来南王的确是老了，胆子也小了不少。”
底下赫连越青微微一震，皱眉猜测道：“南王一向稳重谨慎，断不会在这个时刻还与三王爷起争执，臣当日就觉得此事似乎颇为诡异，”他一顿，若有所思，“难道南王是在故意向陛下传递消息么？”
“传递消息倒是其次，”北君昊冷笑一声，唇角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他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向朕表态，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南王，”他回过身来，眼神阴鸷，“这件事长风知道么？”
赫连越青垂首道：“知道。”
“那么，”北君昊颔首，淡淡道，“虽说长风只是南王的次子，但毕竟是父子，你便遣长风回王府一趟，替朕问问，还记不记得他们南王府的这个封号是怎么来的。”
赫连越青微微一愣，垂眸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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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谢恒的大哥么？”客栈上房内，尤迦微笑着对谢意之道。
“自然是真的，”谢意之一笑，道，“我骗你这个做甚么。”
尤迦倒是从来不知谢恒居然是南方人，有些讶异道：“那谢恒怎么会去了玄宗派。”
“说到这个，”谢意之将手一撑跃起，轻松地坐到窗台上，一派聊天的悠闲，“还不是当年玄宗派的老头路经谢府，看上了阿恒的资质，硬是坑蒙拐骗地将他骗去做了徒弟。”
这个谢意之讲话倒是十分的随意有趣，尤迦心思微微一转，浅笑道：“说起来谢恒吹箫也很好听呢，你们谢家在江南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吧？”
“这个你可是猜错了，”谢意之微微一笑，“我们谢家在江南只能算是商贾之家罢了。至于吹箫么，不过是图个儒雅，去去身上的铜臭之气。不过，”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尤迦的眼中微有深意，“我倒是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当日姑娘在春风楼里弹的曲子却是我们谢家一向不外传的曲谱呢，不知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怎么会，”尤迦歪头一笑，神情无辜而讶异，“这首曲子在我们回纥人人都会啊。”
“哦，”谢意之挑眉，“原来姑娘是回纥人么？”
尤迦脸色便缓缓一沉。
“客官，”门外小二敲门，垂首道，“今日是菖蒲节，掌柜吩咐下来赠客栈的上房客人每房一盘角黍。”
“角黍？”尤迦走过来，用手拎起盘中的一个角黍，举过头顶，仰头瞧了片刻，喃喃道：“是挺像牛角的，不过这个东西怎么吃呢？”
“一看小公子就是漠北人吧，”小二殷殷地介绍道，“咱们这赤谷城挨着祁国，这角黍就是从南方祁国传过来的。每年的菖蒲节，南方人都会裹角黍。你看，只要把外面的芦叶剥掉，就可以吃了。”
剥开的角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糯米清香。尤迦尚未吃早饭，此时闻着香气，不免吞了吞口水：“好像的确是很好吃的样子呢。”
北君昊站在门口，淡淡唤了声：“尤迦。”
“啊？”尤迦回身应道。
北君昊走入房内，黑眸扫过桌案上的那盘角黍，身后已有人察颜观色，走上前去，拿了银针一一试毒。房中的小二见此情景，脸色白里透红，愤愤道：“本店绝不会——”却在那淡而锐利的眸光下越发垂下了头。
“主子，可以用食了。”一旁验完毒的内侍躬身禀道，在北君昊的示意下，带着众人退出了房。
桌案上的角黍已经被一一剥开，尤迦悻悻地坐回桌案旁，撇嘴道：“至于这么小心谨慎么？”
北君昊抬眸看她一眼，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就单单论你昨儿个晚上如此阔绰的用度，恐怕早就已经成了江湖上某些人眼里的肥羊了。”
尤迦便有些讪讪，说不出话来，只好埋头吃角黍。
过了不久，对面房中重新响起箫声。
尤迦怔了怔，抬眸看到北君昊搁了茶杯，透过窗口望向对面的目光，若有所思。
“唔，”尤迦犹豫了一下，难得一次十分坦白道，“对面住着上次我们在春风楼里遇到的谢意之。”
“噢，”北君昊眉梢微挑，淡淡道，“你见过他了？”
尤迦本来不甚在意，自然道：“嗯，就在刚才——”却在下一秒蓦然住了口。
箫声悠悠传来，却已经改了调子，刚才尚还是清新悦扬的曲调，已慢慢转为婉转低吟，显然便是《关雎》的起调。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那么，你说，”北君昊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首曲子是吹给谁听的？”
尤迦很快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无辜道：“我们回纥从来不习南方的曲子，这首很特别么？”
“是很特别，”北君昊点头道，目光灼灼，“你刚才吃了什么？”
尤迦一愣：“角黍，角黍里有蜜饯——”
“哦，怪不得那么甜。”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低低道。尤迦很怀疑这样的话会出自对面人的口中，不禁呆了呆，却在下一刻，蓦然感觉到腰间一沉，那人已经将她拦腰抱了过去，俯身吻下来。
那一刻，很奇怪，尤迦首先想到的是，那人看着冷漠疏离，可是双唇却是滚烫，贴着她的唇角极有耐心的吮吸，慢慢将舌探入她的口中，逐渐侵占了她的整个思绪。
最后，尤迦恍惚的想到，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已经不排斥他的接近了，以至于对于他的亲近，她无法一下子做出反抗。
甚至，好像，在心底，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欢愉透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关关雎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