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流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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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世界的信息风暴，透过主脑公司总部走廊两侧的悬浮新闻屏，汹涌地拍打着内部空间的寂静。
“全球多国爆发抗议，要求弹劾R国总统伊琳娜·莫罗佐娃！”
“A国、I国宣布召回驻R大使，或将诉诸国际法庭！”
“独家：内部文件揭示，‘先遣号’撞击前曾收到明确‘维持航线’指令！”
标题闪烁，画面切割着痛哭的家属、激昂的政客、社交媒体上燃烧的愤怒标签——24小时前，一个不明外太空物体撞上了人类于上世纪发射已航行至太阳系外的载人空间站，这本是一场发生在深空的偶然悲剧，却随着更多内幕信息的披露迅速演变为席卷全球的政治与道德海啸。
但对于行色匆匆穿过走廊的卫兰而言，这些噪音只是背景。她手腕上的内部通讯器微微震动，一行简短的加密信息浮现：“数据最终验证完成。委员会紧急召集。三号简报室。”
她推开保卫部核心分析室的门，将喧嚣彻底隔绝。
室内温度略低，只有巨型服务器阵列低沉的运行声和全息投影设备细微的嗡鸣。主屏幕上，一道猩红的轨迹线贯穿太阳系星图，尽头是那颗缓慢自转的蔚蓝星球。旁边，她手写的一张便签贴在控制台边缘，上面是潦草的计算公式和一个被圈出的数字：≈29天。
这是该不明物体即将与地球撞击的时间，基于初步轨道数据和R国提供的该物体恒定速度（＞0.999倍光速）反复核算后的结果。
副手刘薇抬起头，眼中有血丝，但目光专注：“余博士要求的技术简报汇总已完成。R国从通讯虫洞接收的最后一批、也是最核心的原始数据包已整合完毕，验证无误。‘雨云’超算的最终轮模拟……结论不变。”
卫兰走到控制台前，目光扫过那张手写便签。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点干：“小刘，R国那数据包……你看完了？”
刘薇苦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台边缘：“看完了。那东西……它根本不受我们的影响。”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头儿，我们算出来的这些……够判死刑了，是吧？”
“还没到最后盖章的时候。”卫兰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些，“调出‘先遣号’撞击前后关键物理参数对比，聚焦该物体的矢量稳定性。要最干净的版本。”
刘薇迅速操作。屏幕上，两组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流并排显现。
“能量吸收率：近零。动量传递率：统计误差范围内为零。航向偏转：零。”刘薇念着数据，声音紧绷，“它……穿过去了，像穿过一个不存在的幻影。‘雨云’基于此构建的物理模型显示，任何已知形式的力场偏转或物质阻挡，在其‘绝对稳定性’面前，作用概率均为零。这不是防御技术差距的问题，是……规则层面上的不可接触。”
卫兰凝视着那对比图。这不仅仅是数据，这是人类物理认知边界被凿穿的证据。她调出另一份报告：“主脑数据总量与当前最大可制造便携式储存单元容量的最新评估。”
数字跳出来，冰冷而残酷。
“即使在极限产能下，一个月内我们能制造的最大储存单元，其总容量……”卫兰顿了顿，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也装不下主脑现有数据总量的8.7%。”
“不到9%……”刘薇喃喃道，这个数字像冰水浇在脊梁上。
“而这9%，还得经过净化。”卫兰的声音变得平板，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为了维持人类文明框架运行所必需的最基础科技蓝图和社会结构规则，只能舍弃个人的记忆……最后分配到每个人，大概也只够留下基本的人格，以及身份证号和银行卡的密码而已。”
她关闭了储存容量的页面，重新让那条猩红的轨迹线和地球模型占据主屏幕。
“所以，仅仅转移主脑数据，不仅意味着超过90%的人类意识会随着地球物理毁灭而彻底湮灭，”她转向刘薇，眼神锐利，“就算那不足9%的成分成功抵达安全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人的转世，或者说……人的墓志铭，而且还是信息残缺了不少的。”
刘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委员会已经到齐了。”
卫兰整理了一下衣领，抱起数据板。她在心里最后一次过了一遍那个疯狂的计划——那个在她看到“不可拦截”结论的时候，就从记忆深处某个角落浮现出来的、源自一本名叫《流浪地球》的旧科幻小说的核心构想。
推动地球，此时已不再是浪漫的逃亡，而是精确到秒的物理闪避。
“走吧，”她说，“去告诉他们，我们唯一的活路，是让整个地球‘侧身’让开一颗子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流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