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八章 瞒天过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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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真君神殿的密室中，杨戬将聚魂鼎摆到桌案上，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鼎盖。不多时一片稀薄的红雾蔓延而出，慢慢汇聚成一道红色的身影趴伏在桌案边。
敖红当时只觉得神识一阵模糊，身体越来越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恍惚间只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焦虑的呼唤让自己不要轻易放弃，涌入体内的阵阵暖流更是将即将消散的意识生生拉回，而这会似乎又有什么唤醒了自己陷入昏睡中的灵魂。此刻趴伏在桌案上的敖红正吃力的撑起自己的上身，方自苏醒还犹显模糊的神识却在环顾四周后，被忽然闯入眼帘那抹熟悉的身影惊得瞬间清醒过来。竟然会是他——那个冰冷无情、六亲不认的司法天神，那个差点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三界战神！“杨戬，你既然杀了我，又何必救我？”敖红一脸的不敢置信，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疑惑。
杨戬闻言落寞的叹息道：“我知道你们都恨我，也很瞧不起我，但是又有谁能明白我心中的那份痛楚！”这个秘密压在自己心中已经整整十六年了，今日何以会对敖红和盘托出，或许是这位东海四公主所做的一切得到了自己的钦佩，又或许自己真的太累了，累得无力再去隐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我一直活在良心的谴责当中，明明知道是天条出了问题，可我却无力改变。”说着杨戬漫步到窗前，背对着敖红的清冷身影此刻却透着隐隐的寂寥，语气中流露而出的无奈和伤痛让这位心地善良的东海四公主也不觉一阵心酸。“沉香苦苦哀求我让我放了他母亲，看着泪流满面的孩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懦弱、很无能。我恨天条，却更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了维持三界的安稳却不得不牺牲三妹和沉香的幸福，可是杨戬既然身在这个位子上，就应该去做司法天神应该做的事！”杨戬黯然的语气渐渐转为决绝，只是若稍加留意却依然能感觉到他言语中刻意掩藏的矛盾与挣扎。
“杨戬，你……”难道这杨戬竟一直在演戏不成？敖红望着杨戬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居然有人可以这般的苦心孤诣吗？一时敖红竟对这个杀死过自己的司法天神再也兴不起一丝恨意。
杨戬忽然转过身来望着敖红，露出一个心力交瘁的笑容：“好在一切就要结束了！杨戬已有两全之策，即可保三界太平，又能顺利救出三妹，只是连累了四公主，杨戬心中深感不安。”
敖红略显犹疑的望着杨戬，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向来在众仙眼里贪恋权位的司法天神，心中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三界众生。若然杨戬所言属实，那么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岂非就是在危害三界！真相往往令人难以置信，敖红勉强自己压下纷乱的思绪，出言试探道：“什么办法？”
“必须要造就出一个能够推出新天条的人来。”杨戬移步到桌案另一边落座，接着转首望向敖红神色郑重的回答道。
“那这个人就是沉香吗？”杨戬居然对沉香寄予了这么大的厚望，只可惜那孩子……见杨戬点头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敖红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可是，你的这些想法三圣母知道吗？”
杨戬神情淡然地摇了摇头，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我没有告诉她，我必须让她恨我！因为她对我的恨，就是沉香的动力！”感觉着自己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杨戬心下自嘲不已，自己是越来越麻木了，包括曾经最渴望得到的亲情都已然激不起自己任何的情绪。
这一刻敖红终于恍然大悟：“那你杀了我，还驱散了我的魂魄，也是为了让沉香恨你？”杨戬平淡的语调不知为何却让敖红有了流泪的冲动，他的心究竟有多大放进了整个的天下却独独没有自己容身的位置，原来这个天下真的有大爱无我的人。
杨戬微微颔首，边说边起身踱到窗前，“感情让他迷失了自己，忘了自己的目标。你们又那么帮他，再加上一个无往不胜的宝莲灯护着他，他永远也无法成长起来。”说到这里杨戬沉吟片刻忽然转过身来，“还有比较自私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误解我，都在骂我，我有眼泪却不敢在别人面前流。”这位威震三界的司法天神此刻脸上却流露着隐隐的彷徨，语调苍凉地叹息道：“我真的很孤独！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我需要有人能够理解我，我需要一个人来告诉我这么做是对的！我需要一个人来给我力量，但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敖红听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情难自抑，她忍不住起身询问道：“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吗？”
“太上老君也知道了。”杨戬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敖红，现在已经没有对她隐瞒的必要了。
原来在这天廷之中还是有人理解他的，敖红犹带泪痕的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语气坚定而又温柔：“二郎神，你做的是对的！我会用我的心，我的意志来支持你！虽然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可至少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流泪。”
杨戬却只是轻柔的将敖红扶到桌案边坐下，然后半蹲下身来微微仰首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颜让敖红不禁一阵恍惚，自己怎的从来就没发现这杨戬居然生的如此清俊无双，当下不由心跳失序，直到耳边再次传来杨戬温柔的低语，敖红方才回过神来。“太上老君说你的魂魄很虚弱，必须要躲进那个坛子里休养生息。我已经把你的肉身从东海龙宫偷出来，并变成了梅山老大的样子，把你的肉身冷藏在昆仑山雪窟。等到大功告成之后，我就会让你还阳。”
此时的杨戬哪还有一点平日里的冷若冰霜、清冷孤傲，犹如冰川解冻般的春风笑颜已经悄然进驻了这位东海四公主的心，那言语中蕴含的浓浓关切之情更是令她潸然泪下，感动的无以复加。此时的敖红虽泪痕未干却已是一脸的欣然：“要是沉香能知道这一切那该多好啊！”
杨戬闻言却移开了视线站起身来，背对着敖红决然道：“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他就会失去斗志，永远都无法成长起来。”
决绝的语气让敖红忍不住为杨戬的安危忧心不已，“可是，你万一丢了性命，那——”
杨戬扬手打断了敖红未竟的话语，沉声道：“这套陈腐的天条已经给三界带来了多少灾难，只要能推出一套能真正造福三界的天条来，就算是粉身碎骨、遗臭万年，我杨戬也在所不惜！”
“杨戬，你……”敖红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完成大计，有朝一日能让他的苦心大白于天下。
敖红的担心杨戬浑然不觉，只是面容一整正色道：“杨戬多谢四公主的关心，但有些事杨戬却不得不做，更何况如今天廷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风平浪静，今日的事想必四公主心中有数吧！四公主可否告知杨戬，那时将你推向杨戬枪前的人究竟是谁？”
“二郎神此话何意，请恕敖红愚钝听不明白。”忆起早先的一幕敖红不禁面色一变悲从中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会对自己下如此毒手。只是此刻杨戬问起，自己竟不愿让他知道对方是谁。是怕杨戬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还是不想他伤心失望，恐怕敖红自己也弄不清楚。
敖红的言不由衷杨戬如何听不出来，当下只是淡然言道：“若非有人推波助澜，杨戬要杀四公主恐怕也需多费一番功夫。”见敖红仍是低头不语，杨戬摇了摇头轻叹道：“四公主，你还是不肯说吗？你可知道自己中了‘离魂’，若不是靠杨戬的一口心血和老君的‘聚魂鼎’，此刻你已消弭于三界。对方出手如此歹毒，旨在置你与死地，你为何仍要替她隐瞒？”
“我……”听到“离魂”，敖红脸上血色尽失，她居然真的是要杀了自己。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可是，自己真的要告诉杨戬吗？即使这样会伤了他的心……
敖红迟疑的神色落入了杨戬眼中，他不禁微蹙眉头，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凌厉：“四公主，也许你顾及往日情谊不愿说出她的身份，但你可曾想过让这样的人留在天廷之中，会给三界带来多大的危害，甚至会影响到我苦心筹划多年的大计，难道你还想再出现第二个敖红吗？”
杨戬的斥责犹如当头棒喝，唤醒了敖红被感情蒙蔽的神智，只见她嘴角微微牵起一丝苦笑，凄然道：“是……嫦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将她视为最好的朋友，却不料……”
“果然是她！”杨戬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敖红呆呆地注视着杨戬，讶异于他的冷静自持。
“从你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再加上你当时的表情，对方必定是你极为信任甚至亲近之人，那么除了广寒仙子尚有何人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充分显示了杨戬敏锐的观察力和高绝的才智，敖红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够稳坐800多年的司法天神之职了。只是敖红不解何以杨戬提起嫦娥的语气竟会如此冷漠，他不是应该暗恋着嫦娥的吗？莫非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伤痛而故作冷然，思及此敖红不由出言安慰道：“杨戬，你别难过，也许……也许嫦娥只是有什么苦衷……”
这句话薄弱的连敖红自己都无法相信，更别说是杨戬了，何况对于杨戬来说，那个自以为是、嫉妒成性的广寒仙子根本什么都不是。“四公主，其实杨戬对嫦娥仙子并无他念，这一切只不过是杨戬为了掩人耳目所布下的一个局而已。”思虑片刻杨戬还是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什么？这一切只是个局！”这是第一次，敖红觉得三圣母是真的做错了，为了她几十年短暂的欢愉，将宠爱了自己几千年的兄长抛诸脑后，而她的二哥却依然为了她倾尽了所有……
“四公主，你的魂魄现在还很虚弱，最好先回到‘聚魂鼎’里休养生息，我以后再来看你。”也许是第一次被人用满含感动和怜惜的目光注视着，杨戬略显不自在的背过身去，强自镇定的抛下一句话便匆忙离开了密室。
望着杨戬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敖红不禁轻笑出声：“原来堂堂的三界战神居然也会害羞。”却又在下一刻笑声忽止摇首轻叹道：“只是些微的温情就让你如此的不知所措，难道司法天神这个位置带给你的只有伤痛和冰冷吗？既然如此，以后就让敖红陪你一起承担，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十八章 瞒天过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