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烛》桑玠

2、梦蕴02

　　02

　　休息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的时候，余梦菱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说是玩手机，其实也不过是在朋友圈收看梁蕴演唱会的大型实况转播。她刷着朋友圈那一片挑眼的蓝色海洋，总感觉她认识的人今晚好像全在法丽馆。

　　这个男人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他可怕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仅止于此？

　　而当这个可怕的男人进门的那一刻，她其实是想坐起身的，但是她却根本没来得及。

　　……应该说，是根本没办法坐起身。

　　他人到她跟前的时候，上身已经空无一物，黑色的裤子也已经解了一半，她只感觉到一双无比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正面压在了沙发靠背上，那股力气是她根本无法抗衡的。

　　“知道见我还故意穿裙子？”
　　梁蕴靠在她耳边，抛下了这么一句开场白。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独特的味道，幽香又带着丝凉意，靠近她时会变得格外浓烈。但他曾告诉过她，只有她才闻得到他身上的这股味道。

　　其实余梦菱也根本没想挣扎，她将手机直接扔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分开双腿方便他欺身挤进她的腿心，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轻飘飘地回：“不谢谢我的善解人意么？”

　　余梦菱原本以为自己今晚绝对会折在这间贵宾休息室里。

　　她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低垂下来的鸦羽般的睫毛和那可以在上面滑两个来回不带停的俊挺鼻梁：“……你怎么了？”

　　“嗯？”他替她理好裙摆，“什么怎么了？”

　　余梦菱咬了下嘴唇，没吭声。

　　梁蕴同她对视几秒，似乎是读懂了她眼里的含义，他的手掌从她的膝盖往上，作势要往自己刚替她整理好的裙摆里滑。

　　余梦菱：“……喂。”

　　梁蕴的指尖从她的大腿内侧打了个旋，最后轻轻滑过，言简意赅地扔了两个字：“陆硝。”

　　余梦菱十分诧异：“陆硝说的话你竟然也有能听进去的时候？”

　　虽然坊间传闻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梁蕴只听得进他经纪人的话，但事实上余梦菱很清楚他的脾性——他并不是真的听陆硝的话，只是绝大多数时候不是太反感的要求他都懒得反驳陆硝，但做出来又是完全另外一套。

　　就比如今天，她知道陆硝一定会千叮咛万嘱咐梁蕴不要在休息室里缠着她太久，毕竟法丽馆里有那么多双眼睛在，保不准会有走漏风声的危险。但她也知道，梁蕴八成会当陆硝在放屁，自己做自己的。

　　“虽然结果是他希望的，但我不是听他的。”他这时光着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精壮的身材在灯光下灼得人眼烫。

　　余梦菱：“那？”

　　梁蕴那双依然呈蛇类形态竖瞳的眼眸妖冶地轻闪了闪：“我只是觉得这张沙发没有家里的舒服……”

　　余梦菱：“……”

　　她张了张嘴，刚想怼他一句，就看到面前的男人随着一声清脆的“嘭”，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出两秒，一股奇异的触感便沿着她光裸的小腿脚踝处蜿蜒攀爬上来。
　　那种感觉不是亲身体会过很难去形容，冰凉又滑腻、摩擦过皮肤无端惹人战栗……但她好像从最开始就并没有真正抗拒过这种感觉，甚至还会感到新奇。

　　她想，这或许就是他会选择她的原因吧。

　　余梦菱垂下眼眸，看着那条通体漆黑的、比巴掌稍微大一些的小蛇从她的小腿一路顺畅地溜达到她的大腿，最后又沿着她的腰身缓缓缠绕到了她的手臂上。

　　如果看着这幅形态的梁蕴就以为他没有任何攻击性，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的原身并不是这条小蛇，而是一条长达百尺的黑色巨蟒，小蛇只是他为了方便的一种化形而已。

　　她做梦都忘不了她唯一一次见到他原身时的震撼。
　　那次她走在路上被另一个如他这般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妖怪盯上，那妖怪的原身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色猛虎，也绝非菜鸟妖怪，她自然完全不是敌手。
　　正当那妖怪化作原型想要袭击她把她掳走的那一刻，赶来的梁蕴暴怒之下不顾陆硝的劝阻，化作原型直接一口将那只白色猛虎生吞了下去。

　　所幸事情当时发生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没有任何人类察觉，陆硝也谨小慎微地将附近任何可能拍到或者看到这幕场景的摄像头和人类都做了消除记忆的处理。

　　可那张散发着野兽气味的、可怖的血盆大口，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想起，所以也产生了连锁反应，选择对他闭门不见。

　　巴掌大的玩具小蛇是一回事，会吃人的百尺大蟒便是另一回事。

　　即便她心再大、对非人类的容忍度再高，也一时很难从那种当面目击杀戮的情境中走出来。

　　至于梁蕴，怎么可能耐得住被她冷暴力？

　　被她避而不见一个星期后，他直接从阳台翻进了她家，将她折腾得三天没能下床。

　　她当时被他欺负得头发都哭湿了，蜷缩在他的怀里，听到他咬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哑声对她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变原型了，也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动杀心了……你能不能别怕我？”

　　余梦菱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眸，就撞进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里对她蓬勃的爱意和在乎，每每看到，都会令她心生战栗。

　　因为那份情感，实在太浓厚、太热烈、太深沉……近乎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