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35 ...

  •   第三十五章、

      气氛静谧,虞珩不经抬眼便感受得到姜晏晏的视线。一言不发的同时眼神却来来回回盯在他的身上,认真得简直要盯出一个洞,狐疑探究有之,警惕不安更甚,又夹杂根深蒂固的多年畏惧,总归都不是被期望的与信任和依赖相关的情绪。

      眼神是可以流露出心境的东西,沉默亦然。

      既然在虞珩的步步紧逼之下退无可退,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点自我保护性质的沉默。而细究起来,近些年姜晏晏待在虞家早已表现出这样的趋势。虞彦庭不为人知的私下长年欺凌控制,以及与外界沟通的路径被虞锋无形中牢牢把持,一切都令姜晏晏的沉默随年岁的增长越发汹涌。如果不是见过幼年时候的姜晏晏对虞锋近乎唠叨的喋喋不休,以及这些时日她在一起度假的女伴面前的善谈,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寡言是她的天性使然。

      难以估量虞家曾经加诸一个人身上的控制到了何等沉重压抑的地步,才会将一个活泼天真的小孩硬生生变成如今这幅隐忍漠然的模样。那期间必定尝试过求援,却最终无望地发现无人予以回应。换做另一个人大约已在漫长统治之下被调.教成为软弱毫无主见的性格,姜晏晏却在顺从柔弱的表象下将真正的想法隐藏极深,她一直无比希望能够远远摆脱这样的环境,最好是此生再也不要见到虞家任何不想见的人,就像对待这世间最贵重的宝物一样将这样的想法珍藏许久,为此筹谋,不惜付出任意代价,乃至愿意为此忍受下来不见尽头的欺凌与拘禁,只为有朝一日谋求到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生来即享有的生存与自由权利,所求仅此而已,却是始终唯一的指望。

      如果曾经希望成真,想必虞珩不会在她仍想要见到的名单之列。再是抱有不得已的理由,他曾经施加在姜晏晏身上多年的冷遇都是不争事实,何况幼年时期的姜晏晏曾被他真正偏见地区别对待。既然虞珩在她度过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扮演着对立的角色,在那些被逼性情大变,无助至深的岁月中亦不曾提供过正面积极意义,那么由此导致如今连绵不绝的警戒与不信任,不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后遗症反应而已。

      更何况还有虞锋。

      他一度成为幼年时候的姜晏晏目之所及唯一的一根稻草,被她死死握住,如履薄冰。多年来他被姜晏晏交付出近乎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那几乎成为她过去二十年间唯一温暖记忆的来源,长达十几年的溺爱情深,支撑着她以寄居身份忍受下来所有不公对待,却在签署遗嘱继承的当夜,希望原本最触手可及的那一刻,多年秉持的全部信念与事实轰然间粉碎崩塌。
      处心积虑,物是人非,荒诞颠倒。

      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无辜承受最血淋淋的恶果。

      没有人能在经历这样的剧变后仍毫无波动。完全可以想见宛如惊弓之鸟的姜晏晏如今不会再轻易相信其他任何人。

      沐浴过后蒸腾的香气有如细细飘开的雾,勾萦出暌违许久的一丝旖旎。掌心下的触感纤薄柔润,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入更多,虞珩按揉的动作却始终带着克制。只是即便如此,姜晏晏仍肉眼可见地在他面前强撑睡意,经过一整日不停歇的行走,本该到了最为倦怠的时候,可两人挨得太近,便让她无法全然放松下去。

      长久以来虞珩都意味着强势,训诫,与畏惧。长达一年无缘无故的拘禁与如影随形的监视经历又将人心推得更远。本就是居高临下的上位,又在明知姜晏晏走投无路的境地下堂而皇之做出胁迫,索取赖以傍身的全部遗产,表面看似给出选择,却笃定姜晏晏在强烈求生欲下不会做出第二种决策。

      他不会不知晓姜晏晏远离虞家远离莲江市的强烈意愿,却强硬要求她放弃未来所有可能,一如过去那样寄人篱下,继续依附于人而求生。

      答应是必然可想的结局,只是到底意难平。

      明明曾经手持戒尺要求她规行矩步,谨守道德与分寸的人是他,如今毫无顾忌要她违背人伦之理,冒着随时身败名裂的风险,以已婚身份要去行通.奸事实的人仍然是他。

      手段再是予以掩饰,掠夺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所有的要求都不会被尊重,那么除去自始至终的缄默,无法可想。

      虞珩将药酒放到一边,起身去洗手,又去到隔壁房间接了几通电话。他站在落地窗边,声音偏低沉,难得肯耐心指点下属汇报中的疏漏,让另一端的员工有点受宠若惊,等拖延良久挂断电话再回来,果然见到姜晏晏拽了条薄毯盖在身上,侧着身微微蜷缩的姿势,终于撑不住合眼浅眠过去。

      地毯淹没足音,虞珩在一旁沙发坐下,将客厅的光线调到最低。

      光与影描摹出象牙颜色的一张脸,眉尖微微蹙起,面颊却透出一点莹润。平心而论,这几天与同龄人一起度假时候的姜晏晏脸色要比在莲江市时好很多,也就意味着外人能够带给她的愉悦舒适程度远比任何虞家人都更容易且更丰沛。倘若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常该有的成长轨迹,偌大世界灿烂丰富值得探索,本就该过得无拘无束,简单热烈快乐。

      虞珩微垂下眼,一时没有其他动作。

      他坐着等待很久,才起身弯腰,将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的姜晏晏腾空抱在怀里。去往卧室房间的脚步平稳且轻巧,然而将人轻放在床上的一刻,还是感觉姜晏晏呼吸乱了一记,显然是被惊醒。

      月光不甚分明的夜晚,依稀能见到她的睫毛在暗昧里簌簌扇动,眼睛睁开一下,又很快闭上。

      同床共枕的潜在意味太重,轻易勾起那些在云阙三号院时候,与当下极尽相似的某些场景记忆。姜晏晏合着眼像是在睡,却屏息凝神,浑身连汗毛都透出警醒,突然听到虞珩开口:“安生睡。不闹你。”

      姜晏晏呼吸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停顿,过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虞珩坐在床边,微微偏过头,在黑暗中与她的眼神无声对视。他的目光颇静,在刻意收敛起所有带有侵略意味的情绪后,甚至错觉可以看到深底。

      半晌他俯身,伸出一只手托住她颈后,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将人重新缓慢地抱到怀里。

      过程中带出某些试探信号,像是给出随时可以挣脱的选项,在最终不曾察觉出明显抗拒意图后,才将拥抱逐渐收紧。

      “只是想让你不要总想着离开。”虞珩垂下眼,“其他可以都随你,慢慢来。”

      默默伏在怀里的身躯像是被风拂过的芙蓉,带出一点细微迟疑的动摇,又最终归于不动。片刻后姜晏晏听到他又低沉开口:“知道这些年虞家让你过得很不舒服,以后会尽量让你开心点。生气跟不满不用像以前一样忍着,只要是说出来,会尊重你的情绪跟想法。”

      他的声音平静:“可以向你给出保证。”

      姜晏晏僵硬得一动不动,后背仿佛一块坚固的冰。

      虞珩恍若未觉,双臂间环绕的拥抱不曾稍离,直到掌心下的后背突然抽动一记,颈后传来一点湿意,过了片刻,有大颗大颗水泽无声掉落,迅速洇湿肩上整片衣料。

      姜晏晏已经很久没有当着人的面哭过,以前都是忍着。

      有谁曾真正在意过她的委屈?被无辜以实验体的身份无知无觉长大,在意识到事实错乱,重重逼迫之下仍要苦苦支撑,但凡软弱一分,早已尸骨无存。

      虞珩抬起手,掌心在不断压抑起伏的后背缓慢摩挲,直到姜晏晏终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哭出声音。过了不知多久,呜咽声才稍弱下去,听到虞珩轻声开口:“明天上午带你去玩划船,嗯?”

      第二天的划船计划最终没能成行。

      姜晏晏眼泪掉落大半夜才沉沉睡去,次日一早眼睛肿得根本不想见人。不要说出门玩,连早餐都不要下楼吃。虞珩健完身回来,就见到姜晏晏坐在餐桌前一声不吭,刚刚洗过的脸还带着一点湿漉漉,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一张脸分明恼羞成怒地写着“敢多说一个字就拿犄角顶人”一排大字。

      虞珩半个字不提,只打电话叫了送餐服务。

      他在酒店服务人员前来送餐的时候交代了几句话,早餐后不久便再次有服务人员敲门,送来了游戏机和其他一些娱乐玩具。姜晏晏饭后就去了另一个房间待着不见人影,虞珩不见催促的态度,可客厅里时不时传出的电玩声响就像是萤火虫腹部发出的一闪一闪的光,勾得人不由不去注意,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姜晏晏从房间里慢吞吞走了出来。

      虞珩让出手柄,去到不远的沙发上处理公事。

      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多少让两个人的关系不再那样剑拔弩张,但信任与靠近无疑还需要漫长时间。况且一个晚上情绪的剧烈起伏也需要一点独处时间去自我消化,虞珩感受到视野一角坐在地毯上的身影玩游戏玩得逐渐专注,才抬手接起李寄年的电话。

      办公状态的虞珩往往需要下属打叠起十万分精神去应对,可不远处激烈的游戏声音传进电话里,不免让另一头的李寄年有些怀疑人生。他知道老板在度假,但也没想到老板的世界里还有电玩这种东西。

      虞家向来有禁止小孩子沉迷游戏的规矩,虞珩与虞彦庭都曾被虞锋严厉教导过贪玩的弊处,姜晏晏本不在限制之列,可虞珩的威压如影随形,造成的结果便是自觉远离。

      虞珩仅见过一次她玩游戏的场景。多年前虞锋出差在外,虞珩临时返回旧宅自己的房间取东西,来去原本很快,不打算惊动两个午睡的小孩,直到听见姜晏晏的卧室里传出电子游戏的声响。门板没有被关紧,虞彦庭不知什么时候偷偷买了一台游戏机,正躲在房间里拉着姜晏晏一起玩双人对决游戏。看上去姜晏晏明显在竞技中处于上风,她玩兴正浓,眉眼间难得带出一点笑容,被虞彦庭低头看了眼,忽然放下手柄起身去喝水。

      他将水杯搁在桌上的那一刻,游戏电源“不慎”被碰落,屏幕一黑,所有游戏数据霎时被清空。虞彦庭在姜晏晏愤怒的瞪视中施施然坐下来,脸上浮现出一点轻柔笑意,不以为然说:“一场游戏而已,值得你这么在意啊?”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姜晏晏愣怔下去的反应中慢条斯理又跟一句,“除了这种小游戏,还有花我们虞家的钱,你又还会点什么呢,姜晏晏?”

      那是虞珩第一次亲眼目睹虞彦庭私下里的另一面。

      虞彦庭对姜晏晏的打压控制轻车熟路,绝对不会是第一次。那与他在父母与兄长面前乖巧不谙世事的模样完全不同,极擅长在人兴致盎然的时候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且通过欺凌姜晏晏获得的快感或许比游戏胜利本身更甚。很快姜晏晏脸上笑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垂下手柄,虞彦庭却笑了一声,托腮欣赏了一会儿她黯淡下去的脸色,不久后又重新连上游戏机,若无其事将手柄塞回到人的手心,好言好语劝说她继续玩,浑然一副温柔待人的兄长模样。

      酒店的窗帘被拉起大半,只余下一点恰到好处朦胧的光。姜晏晏盯着屏幕兀自玩得聚精会神,浑然失去时间概念,也浑然忘记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事实。直到唇边突然被挨上一点食物,她下意识张开嘴,将一块剥了壳的鲜嫩虾肉完全吃下去,才慢半拍眨了下眼,转过脸来。

      虞珩手里端着只餐盘,半蹲着的姿态,心平气和地问她:“喂你吃还是吃完午饭再继续玩?”

      如果虞珩不在面前,姜晏晏大概率会做出跳过吃饭的第三种选择。可眼下也只好丢开手柄,自觉跟着人去到餐桌前。

      姜晏晏在餐后没有立即摸向游戏机。尽管心向往之,可就像是在家长看管下努力学得规矩一点的小孩,还是尽量耐下性子找了本书看了半天,本来想等端坐一两刻钟后再继续玩游戏,眼皮却在安静里逐渐沉重下来,生出困意。

      前一晚她哭了大半夜,足以耗掉大半精力。本来就没怎么睡,还一上午玩游戏玩得兴奋。虞珩正在办公,忽然感觉腰后什么东西被拽了拽,他因此抬眼,姜晏晏已经睡着,大约是觉出冷气的凉意,正下意识去摸被他压了一角的薄毯,等虞珩往旁边移动一点,她便将毯子卷盖在身上,呼吸很平和,睡得无知无识,显出一点舒适的姿态。

      虞珩将空调温度调成睡眠模式。

      午后的阳光被纱织的窗帘掩映出柔软的意味,姜晏晏有一缕发梢散乱在面颊上。额头与鼻尖的弧度饱满秀气,微微翕动的鼻翼两侧有一点细细的绒毛。她的睡眠状态看上去比前一天改善许多,只是手指仍不自觉带一点蜷缩,像是要抓着什么东西才更安心。如果虞珩没有记错,那应当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在姜晏晏的幼年时代,虞锋由于主观与客观的因素经常不在家,旧宅里曾有一名女管家短暂充当过陪伴姜晏晏的长辈角色。她对姜晏晏几乎予取予求,无有不应,导致姜晏晏有很多娇气的习惯都是在那段时间里养成,那不在虞珩需要规训的范畴之内,又无意被虞锋纠正,于是虽然随姜晏晏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掩饰,却始终不曾得到根本性改变。

      在那些娇气的习惯中,有一部分是与衣食住行上的刁钻有关。出于虞家低调务实的家风,成年后的姜晏晏已经极少会主动表达对衣食住行不够周到或适意的不满,但只要存有一丝可能性,就不会想要忍受下去。虞锋葬礼期间她那场仓促的出走,在手头相当拮据的情况下也依然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宁可花钱去买一条更加廉价的小黑裙,对此虞珩多年观察下来了解至深,且不在意一一予以满足,两人的关系已经消磨得足够细若游丝,不必要在这些最容易解决的小事上再横生枝节。

      另一部分娇气却是与陪伴相关。

      虞珩曾在一年冬日的午后远远见到姜晏晏被女管家在暖房里抱着哄睡,在那之前的不久她分明已经逐渐适应下来夜里一个人睡觉,那天却偏偏要赖在对方怀里,要人不停慢慢拍背才肯闭上眼。同时两只手紧紧抓住人的衣服,连腿也缠上对方腰间,亲密得毫无间隙,像是小动物最本能的需求陪伴的反应,在女管家第一次允许她做出这种行为后,之后的每一天午睡都要如此。

      幼时的姜晏晏也曾对虞锋哼唧撒娇,却总因为血缘与性别的隔阂,不至于粘人到那种程度。那一幕看上去极是温存,但实际的后果却并无多少美好可言,虞锋不会允许姜晏晏依赖任何一个虞家以外的人过深,防备与监控贯彻始终,很快那位女管家就因某些无伤大雅的过错被虞锋辞退,此后旧宅历经数任管家更迭,虽然有男有女,却无一例外不苟言笑,不会再让姜晏晏生出任何想要亲近之意。

      虞锋将姜晏晏对外人的依赖不动声色剥离干净,由此造成的结局,是在总会抛下她离去的外人,与始终伫立身后包容支持的虞锋之中,姜晏晏不会再试图去选择前者。这是一种比强制手段更加温和却也更行之有效的怀柔控制,对一个小孩子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着意挑选在她失去双亲后又濒临死亡的时刻出现,有如惊惶无助之中悬下的唯一一根绳索,自此成为姜晏晏心目中最孺慕依恋的对象,即使在那之后她或许因虞锋的某些行为生出过不舒适的感觉或者困惑,但只要根植于心底那一幕神祇般的形象不曾颠覆坠落,就永远不会偏离虞锋的掌控太多。

      多年来成功掌控姜晏晏,这甚至是虞锋一生引以为傲的得意之作。

      “让别人拿走她最想要的,再由你亲自给予,这样一来,姜晏晏的不安定感来自外部,安定感却始终只能从你这里获取。只要让她种下这种潜意识,就是长久掌控一个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几年前的一个秋日,虞锋首次开诚布公地向长子谈及那桩虞家隐藏最深的秘密。彼时的虞锋已辗转意识到妻子罗孟君曾在临终前向虞珩和盘托出所有事实,经过长久观察与试探,最终确定反应平静的长子堪当延续这项计划的继承者,于是将他叫去了疗养院,在一片袅袅茶香中,不加避讳地讲述出关于姜晏晏的所有心得与谋划。

      他说得不紧不慢,口吻相当自得,甚至傲慢,对于姜晏晏几乎注定要在计划中死亡的结局表现得漠然。虞珩注视着面前茶盅,片刻后听见自己语气平淡的表述:“这都是建立在姜晏晏全不知情的前提下。以后的事不乏变数,总有万一她可能会知情的时候。”

      虞锋不喜听见这样的假设,独断开口:“她不会知情。”

      沉默片刻后,又缓缓说:“就算知道了,也有补救的办法。”

      “一旦她知道事实真相,不可能不会心理崩溃,那就又到了姜晏晏心防最脆弱的时候。小时候她失去父母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给了她救世主的印象,稳住她这么些年,以后你也还是能复制我的办法。要记住温情脉脉的怀柔策略永久有效,尤其是对姜晏晏而言,这些年她在虞家受了不少委屈,我刻意没去理会,只要你明白并且利用好这点,及时对她表达出理解安抚,让她只能在你面前宣泄出委屈,之后她总还是会乖顺下来。再接下去要怎么做,都只能听你的。”

      虞锋打量脸色无波无澜的长子,微笑着笃定说道:“你现在还不同意这么做,是吧?”

      “不着急,慢慢来。到头来你会发现我说的都是对的。万一遇到这种万一,你只会按照我说的方法去行事。”虞锋举起茶盅,不疾不徐道,“你是虞家未来的掌权人,总会变成我现在这幅行事做派,迟早的事罢了。”

      外面的光线逐渐转于暮色,虞珩低垂着眼半晌未动,直到阴影逐渐倾斜拉长,遮住不远处姜晏晏的大半张面孔。又过一会儿,姜晏晏终于有些醒来的迹象,迷迷糊糊中她像是感知到他的视线,惺忪中望过来一眼。

      有电话震动低低响起,虞珩看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脑屏幕合上,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接电话。那上面一篇论文的标题一闪而过,像是与先天性基因病症的研究突破有关。姜晏晏像是不曾察觉,径直坐在原处,直到虞珩挂断电话后从房间走出,像是安抚刚睡醒的娇气的小孩子一样,往姜晏晏怀里塞进一只毛绒绒的粉色抱枕。

      姜晏晏抬起头,声音里带一点懵懂醒后的柔软:“晚上想去划夜船。”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临时有事,就先提前写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