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鱼小丸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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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苏醒时，屋内还是漆黑一片。
章鱼先生并没有昏迷太久。
他迷蒙地睁开眼睛，从紧闭的窗帘透进来一点微光，将室内的环境照亮了些。
起码章鱼先生能够看清室内家具的轮廓。
奇怪的视野，眼睛能够看到的角度大了很多……
他平常只能看见正前方顶多七十度的视野范围。
章鱼先生恍然想起来，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成为人类了。这就是人类平常见到的世界？
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视角，奇妙的感受。
他凭借直觉想要举起手，结果先抬起来的是腿。
好吧，腿也行。
肌肉线条很不错，骨骼看起来也长得非常标准。
就是白了点。他喜欢深色的皮肤，能够藏在海底的泥沙中不被发现。
章鱼先生努力了很久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久到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光从四方的开口处透进来一些。
他总算在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一面小镜子。
尽管镜面上落满了灰，但管他呢。
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镜面只有不到掌心的大小，顶多能把他的脸框进去。
当章鱼先生从中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险些把镜子摔了。
那赫然是他在昏迷前所想的“千万不能比那家伙还丑”的“那家伙”的脸！
为什么？！根本没道理！
难道是因为他昏过去之前脑子里最后一刻闪过的是那个人类男性？所以异变发生的时候，他的大脑就擅自给了他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真倒霉！
他忧愁地放下镜子，安慰自己：人类的皮肤似乎可以晒黑。现在这样，总比变回章鱼，成为那只黑厄尔族的盘中餐要好。
章鱼先生并未因此消沉太久。毕竟对一只章鱼而言，人类的外貌是否符合审美并不十分重要。
并且，他隐约觉得自己还能变回去。
这目前只是猜测。
章鱼先生没打算立刻实践——他暂时还不想再经历方才的痛苦。
他靠近窗户，从帘布的缝隙中向外窥视。
那只黑厄尔族还守在附近，仿佛一见到有“食物”露面就会立马扑过来。
够有耐心的。
想必是太久没有进食过，逮到一只猎物就紧咬着舍不得松口。
章鱼先生不紧不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不必担心体表失水，目前也没有饥饿的感觉。他完全可以呆在这里，跟它耗上一整天。
那只黑厄尔族的腹部很大了，又是一只即将生育的雌虫。难怪它选择在夜晚外出觅食，想必是身体实在需要养分。
‘世界上的所有母亲都值得尊敬，除了黑厄尔族。’
章鱼先生忽然记起云清这句话。
从前他只觉得人类和黑厄尔族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但现在章鱼先生发现，这些生物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尤其是当它们试图把他吞入腹中的时候。
它们还不如那群丑陋的鲨鱼讨人喜欢。
太阳开始从东方露出一角，那只在外面徘徊着雌虫飞行的轨迹逐渐变得慌乱起来，不时向右侧看一眼，那里刚好是云清的屋子。
章鱼先生了然。
它比那些小卒要稍微聪明一些，知道这里有个专杀黑厄尔族的人类存在。
那他就更不必害怕了。只要等到中午，它必然会离开。
章鱼先生的目光又忍不住投向云清的屋子。
如果按照平常的规律，她现在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她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吗？她没准还会出来找他……
章鱼先生耐心地等到天亮，等到外面的雌虫已经萌生出退意，却没等到云清从里面出来。
又过了约莫两个小时，太阳彻底升起，悬在屋外雌虫的头顶上。
它又在窗外徘徊了两圈，终是迫于恐惧，逃向了西方的沧澜海岸。
远处的屋子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现家里的章鱼丢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出来寻找吗？
章鱼先生用力拉上窗帘。
好了，他这次真的要走了。
章鱼先生在昏暗的室内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出去的门，在一楼，虽然同样被封死了，但是他似乎继承了做章鱼时候的力气，应该能打得开。
他动作十分缓慢地沿着楼梯下去，四肢走得极不协调。
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前，又懊恼地转身，匆匆上楼。
衣服衣服，人类是要穿衣服的！
章鱼先生接下来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定义为入室偷窃……还好章鱼没有常识和道德感。
他从衣橱里找了件可以蔽体的衣服，住在这儿的主人明显不打算回来了，好几个柜子空无一物。
他勉强从卧室最顶上的抽屉式柜子里找出来一件廉价的花色老头衫和一件棕色外套，又在已经废弃许久的洗衣机里头掏出来一条九分老头裤。
曾经住在这儿的人一定超过七十岁了。
然后章鱼先生思考起了现状。
理智告诉他，现在回去沧澜海域，忘记他人类的身份是最好的。
但人类总是不按照理智办事。
已经成为人类一份子的章鱼先生也继承了这个坏毛病。
他从门内走出，一切感受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体。
原来风吹在人类皮肤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嘿。”
他突兀地喊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原来拥有声带的感觉是这样的……
跟云清相处了三个月，又从电视上学到不少有关人类的常识。章鱼先生适应起这具身体很快。
他瞧见了自己在逃跑时丢下的罐子，总不能带着它一起走。最好先是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走近，单手轻松举起来一百多斤重的陶瓷罐子，将其暂时藏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随后在罐子附近坐下。
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章鱼先生想：要有钱。
按照电视剧里的常识，人类不能没有钱。
可要怎么拿到钱呢？工作可以换钱。
他想起了叶依依。他虽然不清楚人类究竟有多少种类的工作，不过看惯了叶依依在女配角的家里做住家保姆，章鱼先生觉得自己也能干得来。
如果他去做住家保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要。
*
章鱼先生带着招聘广告的纸张，敲响了一扇门。
从门内走出来的是个打扮光鲜的女人，一头棕色卷发烫染得很是漂亮。
女人开门，一眼对上章鱼先生的脸，眼前登时一亮。
帅哥哎！
而且……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乡村复古风吗？好时髦的帅哥！
她语气和煦又轻快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章鱼先生清清嗓子——头一次用人类语说话，令他有点紧张。
他一字一句都咬得十分清晰：“请问你家需要住家保姆吗？”
女人愣了一下，眼中的亮光稍稍散去，脸色变得微妙起来。“呃……”
章鱼先生举起手中的招聘广告，“我在外面的公告栏看见的。”
“……”女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前不久，她是发布了一份招聘住家保姆的广告。只是没想过，来应聘的会是这样一位……
她又细细打量了下章鱼先生的穿着，这次眼尖地瞧见了他的外套和裤脚处的零散线头。
原来不是什么复古风……只是单纯的土。
女人心中已生出几分违和感，有点想关门送客了。
但抬眼一瞧对方的脸，又觉得好像还能再聊两句。
“你叫什么？”她问。
“小丸子。”章鱼先生答。
“……”
女人像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啪”地关上门。
哪来的神经病。
“……”
连续七次面试被拒之门外的章鱼先生，冷着脸想：她到底给我取了个什么破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章鱼小丸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