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挑逗春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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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不必慎言。”楚吟欢打断他将说出口的话。
膝盖被压住，她倾身又施了几分力，秦恣垂眉低眼，腰却还挺得直，也不知心底到底臣服几分。
“此处并无旁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两人已挨得极近，那片玉色近在眼前，楚吟欢跟他咬耳朵，“除了本宫的父皇。”
“殿下，”隔着垂在两人之间的层层布料，秦恣抓住她手腕，偏头看过来，瞳眸灼如月下琉璃，“臣可不曾教过殿下如此手段。”
楚吟欢轻笑，顺着力倒过来，跟着跪坐在他面前——压着双膝：“太傅没教过我，却教过皇兄呀。”
她坐直，余光偏向不远处暗卫所在：“皇兄可是怕极了我受欺负，教了我许多呢……这难道不也是，太傅教导出来的？”
抓住她腕子的那双手用了力，楚吟欢有些疼，却没松开，依旧笑吟吟地看他。
片刻，秦恣终于松开：“殿下今日如此奔波，想来不只是为此。”
“太傅既然知道兰朵的身份，又怎么会不知柔然人来此的目的。”她前倾几分，直勾勾地瞧着他。
片刻后，楚吟欢眉头一蹙，睫毛上瞬间挂上一颗泪珠，倏忽又啪嗒落地。
“太傅，”她开口，并未刻意压下声音：“我不想嫁。”
“尘埃未定，殿下何必这般。”秦恣瞧上去不为所动。
“尘埃未定，也八.九不离，”楚吟欢再度伸手抓住他衣角，“太傅教导我这么多年，一日为师……便再救我一救？”
她手上没用多少力气，秦恣扯回衣袖：“欺上犯下之事，殿下要臣如何救？”
“尘埃未定，哪里就欺上犯下了，”楚吟欢扁下嘴，耍赖一般，向后仰倒在石头上，“父皇那般疼我，若是知道我有了心上人，总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他们吧？”
“柔然多远啊，还到处都是风沙—— 我才不要去。”
“婚事岂是儿戏，若寻人逢场作戏，陛下赐婚，殿下要如何收场？”秦恣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板起脸来，不甚赞同地瞧着她。
“那就找个足够合适的人，” 楚吟欢唇角轻扬，“譬如太傅？”
“殿下！”眼前人瞳孔震颤，猛地站起来，“一日为师……”
“怎么不可以为夫？”楚吟欢直言，像是破罐子破摔，跟着站起身，也顾不上拍干净身上沾着的草叶，拽住他气得发抖的手腕，“太傅这般容貌，昔日打马游街时京中便有不少人芳心暗许，如今有权有势，连公主也心有倾慕，听上去好像也并不奇怪。”
“何况……太傅这还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呢，总不会希望我将它给捅出去？”楚吟欢理直气壮，一边死盯着他眼中情绪波动。
风云变幻。
难得见秦恣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楚吟欢好整以暇，终于在片刻后等到他松口：“好。”
他后撤半步，避开她的手，又警觉地将袖子再拢了拢：“殿下要臣如何做？”
“能让父皇相信我们之间关系不菲就足够了。”楚吟欢腾出手来摘下身上零散几片草叶，再抬头，不远处一只不知道又捡来片什么羽毛插在背上的信鸽飞来，落到她肩头。
楚吟欢顺势扶住：“看样子有人找我……既然话已说定，反正曲水宴无趣，我就不多叨扰太傅了。”
目的达到，她将鸽子抱进怀里，转身就要走，肩膀却忽然被秦恣扶住：“殿下。”
肩膀上那只手收了劲，楚吟欢吃痛，蹙着眉转过来，掌心盖上去，想要扯下：“我可不是太傅那些书简竹木，莫非反悔了，要谋害皇族么？”
“怎敢，”秦恣顺从地收了手，“只是殿下既然要臣做戏——岂能不做全套。”
他上前一步，罩住她眼前一片光亮。楚吟欢目光微错，不远处的暗卫视线刚好被挡住。
“太傅说的是，”她弯起眸子，也跟着上前一步，仰起头，唇齿间呼吸已经纠葛在一起，“只不过才开始便这般动手动脚，不怕本宫怀疑，太傅心怀不轨么？”
“岂不顺了殿下之意？”
“逢场作戏，太傅何出此言？”楚吟欢心尖抖了下，藏在袖中的手攥起，皮笑肉不笑。
秦恣没答话，只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指尖已然掐进掌心，楚吟欢尽力稳住心神，不甘示弱回望。
最后是对方先垂眼，手落在她怀里缩成鹌鹑的鸽子脑袋上：“殿下不是说有旁人来寻，莫要让人久等了。”
楚吟欢扯扯唇角，还是没忍住呛声：“不是太傅拽着，不让我走？”
“是臣之错，”秦太傅认错认得干脆，后撤半步拱手，“近日天寒，殿下休沐玩乐，莫忘添衣。”
“太傅何时还领了宫侍的活计了，”楚吟欢轻哼了声，顺着鸽子毛没回礼，转身便走，走远几步才记起，回头来道：“父皇回京之前，我或许会多往太傅府上，还望太傅……莫嫌叨扰。”
秦恣微微俯身：“臣，敬候殿下。”
楚吟欢终于走出那片草地。
重回长乐溪旁，她长出一口气放飞鸽子，顺着它飞的方向缓步走去，这才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开始跳得这般快。
见到白家马车的时候心情才彻底平复下去，楚吟欢抬头冲着撩开帘子朝她看的白榆溪一笑，坐进车中才问：“昨夜你走得早，怎么知晓到这来寻我？”
“自然是先递了帖入宫，才知晓你背着我来跟你的秦太傅私会来了。”
楚吟欢抬起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拐了她一下：“什么话……只是谈些正事罢了。”
“我们公主殿下竟还有正事要做？”白榆溪挑眉。
楚吟欢略带恼怒地斜她一眼，低头把脸埋在掌心，声音闷闷：“烦着呢……”
“跟昨夜太子同你说的事有关？”白榆溪收了脸上的笑，正襟危坐，问道。
楚吟欢点点头。
楚振单独留她说话，她也没法将具体的事情告知白榆溪，只能兀自苦闷。
胡思乱想半晌才注意到马车一直没走，从已经湿润的掌心中抬起头，她问：“你今日来寻我又是为了何事。”
“原先是想问问昨夜的事，不过现在看来……”白榆溪冲她眨眼，“吟欢，要不要跟我逍遥去？”
“去哪？”
“这话问的，”白榆溪啧声，“公主殿下平日不是有的是主意，怎么今日光记着你那秦太傅去了，装不下其他的？”
她朝外面车夫喊了声，才坐回来接着道：“今天可是上巳，街市上好玩的多着呢，这边在曲水宴，另一面百姓们踏青的也有不少，哪里不能逍遥。”
“既然心烦，就趁着这天开心开心，入京的那些外邦商贾手里也有不少新鲜东西，你不想瞧瞧？”
寻欢作乐的事总算把她注意力引走一部分，楚吟欢心中一动：“集市上可有柔然的物件？”
“只见过几个外邦商贾，是何地来京的倒是没细问过，”白榆溪思索片刻，“待会去瞧瞧……不过我倒是瞧见昨夜那位舞姬了，换了京中的服饰，差点没认出来。”
“她在何处？”楚吟欢想起昨夜兰朵在台上跟楚衡过的那几招，眼皮跳了跳，“不会与二哥在同一处吧？”
白榆溪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毕竟二皇子的性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把人拐到京都常住。”
那应当不至于。
楚吟欢低头揉了揉眉心，念着昨夜兰朵跟秦恣的密切关系——今日也没寻到个机会问一问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何处，现在还寻得到么？”楚吟欢问。
“我没刻意留人盯着，”白榆溪摇头，“不过二皇子平日去的也就那几处，应当不难找。”
“嗯。”楚吟欢闷闷应声，差点动了喊暗卫的心思，手抬起半寸又落下，向后一躺，阖眼，“到了喊我下，今早起得急，困。”
白榆溪应没应她记不清了，本只是打算歇歇眼顺便思索一番接下来该如何，却没想到这短短一段路都足够沉入一场混沌梦境。
——太阳很大，亮得晃眼。
梦里的她站在一片草原上，目极之处见不得半分山影。
天地间只有她一个，茫然不知往何地，转瞬间眼前又成了一片血影。
她甚至闻到了血腥气。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楚吟欢就这么干呕出来。
猛地睁开眼时，眼前还有些混沌，晃了会神她才瞧清楚马车外的繁华街市，太平安乐，道无饥骨。
“吟欢？”白榆溪已经放开鸽子靠过来，眸中难掩担忧，扶着她肩膀，“快到了，我刚要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觉着一阵头昏。
“手都是凉的……”白榆溪捂住她一只手，“昨夜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我……”
“先别说话了，街上有甜粥，我遣人给你买一碗去，”白榆溪打断她的话，撩开帘子朝人吩咐一声，又犹豫地问她，“要不先不去寻二皇子了，找个雅间你先哭一会？别郁结于心更严重了。”
楚吟欢原本还被梦里那阵情绪控制着，听到她这话才忍不住笑出来，拍拍她的手：“我哪有那么容易哭，太疲惫魇着了而已……没事。”
“不必多耽搁，先去寻二哥吧……我有些事要问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