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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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生活比杜宇想象的还要紧张一些，杜宇的成绩在班里属中游。其实小学时杜宇的成绩还是挺拔尖的，可是中学之后，她学习的劲头反而不如小学时大了。杜小琪原本对杜宇的成绩抓的极紧，后来却觉得自己和陈让这种关系，杜宇太惹眼了反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也就再不大管，横竖这孩子人小鬼大，自个知道轻重。
别人考高中，看得都是学校好坏，杜宇的关注点却和别人不同。许默家的地址她心知肚明，而此时，9年义务教育早已普及了大江南北，因而许默会上哪所中学，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杜宇调查过许默家附近的那所初中，颇有些名气，当时S市的许多中学为了赚钱都开设了高中部，可这所11中却不贪多，硬是将初中部做成了市里的翘楚，身边有这么一个上上之选，估计许家的长辈也不会动什么要把许默往远处送的念头。
因此要想离小公主近些，距离11中一街之隔的“博立附高”自是首选。博立附高是博立艺术学院的附属高中，不过跟其他艺术类院校相比，文化课的成绩一点都不松懈。专业课考试杜宇自是不用愁的，她扎实得很，可是文化课，脑子再聪明，该背的东西却还是要背的。
不过还好，一切最终都在掌握之中，1999年9月，杜宇站在博立高中校门口，看着许默背着书包走进和自己一街之隔的S市第11中学时，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的一抹笑意，竟是通杀三届学长学弟，生生成了博立日后的十大传说之一。
刚一开学杜宇就进了动漫社，艺术类院校就是这点好，社团多。杜宇自身对于漫画其实并没太浓厚的兴趣，可是许默格外喜欢，她那小书包里杜宇敢打包票，一半都是口袋书。久而久之搞得杜宇也对漫画有些好奇，正好开学当天就逢着动漫社招人，杜宇不过路过时多看了两眼，便被两眼放光的学长学姐们拉去签下了大名，自此成为动漫社的新晋成员。
这所高中，跟杜宇初中的氛围很是不同，或许艺术生的学习压力相对小一点，性格也要相对张扬点澎湃点，因此没有一般学校那么，严肃。而杜宇所在的动漫社，更是个中翘楚，当初杜宇一进门便被震撼到了，那一个个学长学姐们的打扮，是要，演戏？
然后，还没等杜宇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按在了一张椅子上，两位学姐一边在她脸上擦擦抹抹一边感叹“这长相立体的，都不用打阴影了”，随后便拿了件制服给她穿上，又往她手里塞了把剑，接着，杜宇一头黑线的看着一屋子人满眼星星眼的对她叫道“啊啊，赛菲利亚大人~~~”“啧啧，就是个头太高了，但是这个头更有气势的啊口胡！”“头发！头发染一下就完美了！快快快，帮学妹染一下！”……
于是，当晚的迎新晚会上，只见杜宇冷着张脸念着藏在手心里的台词，台下男男女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好吧，这所学校，真的相当热血；至于漫画这玩意儿，原来它，不只是许默书包里那些小口袋书的吗？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蛮好的，一直以来杜宇心里总有一根弦绷着，但跟着这群闹哄哄的人一起，不知不觉便轻松了许多。学艺术的，多数家境不错，这些公子小姐们不用为生存发愁，自然就多了许多追逐梦想的时光，快乐得很纯粹、很简单。
99年中国有件大事，M市回归，寻常老百姓会为这即将到来的盛事从心里感觉自豪，而作为商人，想的更多的则是如何借此机会大捞一笔。不过M市这地方着实有些特殊，□□业发达，因此，这也就为某些人提供了另外一些机会。
S市某家五星级酒店的隐秘包间内，酒席上的觥筹交错与谗言媚语着实让陈让生厌，抬头看看那些红光满面衣冠楚楚的政界要人，陈让眼神中隐隐含着不屑心里更是十成十的恶心：一帮吃人不吐骨头却又胆小如鼠的家伙，连去澳门赌场里转一圈洗个钱都不敢亲自露脸。陈氏当年一手扶起他们在S市站稳脚跟，可如今，这些老鼠的胃口越来越大，竟渐渐有了喂不饱的趋势，更是帮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钱全往自个怀里搂，脏水全往别人身上泼，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好事都占光了。
酒过三巡厌厌告辞，陈让认真思考起陈氏以后的发展前景，军火、毒品两大块自是要渐渐割掉，虽说陈氏是指着它们起的家，但是陈让没有拿命去玩的念头；夜总会之类的，没有毒品撑着也成不了大气候，更何况杜小琪不喜欢那类地方。“黄”、“赌”、“毒”，去掉两样，剩下的也就只有“赌”了，而将□□业合法化并做出彩的，放眼整个中国，只有一个即将回归的M市。
点起根烟，陈让眼中放出异彩，整个人一扫席间的冷漠，嘴角浮起的笑意中透出几分野心的味道。也罢，就替那帮高官们跑一趟，能捞着些有趣的外快也说不定。M市那里的海鲜不错，这么多年也没带自家老婆和孩子出去玩过，记得小宇小时候总爱问海长什么样儿，这次，就让她好好过把瘾。
忽然得知要去M市旅游这件事，杜宇脑子里的蹦出的竟是“太好了！海边拍照总不用再裹一大堆布了吧！”，这些日子，杜宇算是彻底看清楚学校那个动漫社的本质了，明明就是个角色扮演社团嘛！漫画没看几本，模特倒是天天要当，冷着张脸换上各种不同的衣服按照学长学姐的指使摆出造型，然后收获一大堆惊叫就是当下杜宇之于动漫社的全部意义，至于那些“XXXX大人”“XXXX女王”是谁，杜宇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话说以前杜宇一直觉得自己长的还挺有特点的，至少她从没有在身边发现如自己这般的混血长相，可是现在，原来自个竟然是张大众脸，谁都能扮的吗？
久而久之，最初的新鲜劲过去，杜宇就有些烦了。她其实常常见许默捧着漫画看的，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有时候会微微皱眉，有时候会露出一抹笑意，但通体感觉就是一个静字，跟幅画一样，让人见了就觉得心里仿佛有股清泉淌过般舒服，哪像社里的这帮人，咋呼个不停。
M市的名头，杜宇最近常听到，毕竟快回归了。听闻能去海边，她心里也是痒痒的，从小到大，杜宇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刀曾经带她去过的那片郊外的草地，只可惜现在连路怎么走都记不得了。
于是乎，隔天杜宇便兴冲冲的去跟老师请假，谁知班主任没说什么，她那美术课的老师却是急了。
博立高中既然是艺术学院的附属中学，各项专业课的老师自然都是在圈内有些分量的。杜宇的美术老师是个小有名气的老画家，可惜平生不得志，没留下什么传世之作，最后只落得个在高中任教的结局，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收个得意门生，继承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
寻常的孩子，若说对美术感兴趣，家里有些钱的自然早早请了专门的老师从小教起；可是杜宇画画与其说是为了兴趣，倒不如说是为了一份念想，从小就没按照正统的路子来，如今手底，却是比其他孩子更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惹得那临退休的老画家一看竟是两眼放光，直呼可造之材。
可纵使老画家一心想把杜宇往栋梁培养，这杜宇却是没有半分苦学的意识，作业倒也都按时交了，但显然不是用心画的，平日上课时也多是神游状态，下了课后比谁溜得都快。老画家那么大年纪，哪有动漫社围追堵截的本事，总想拉着这杜宇好好谈谈心，奈何却硬是抓不住人。这开学才多久啊，心还没谈过竟然又要请假去旅游，实在是太玩物丧志、目无尊长了！
一气之下，老人家竟然一个电话打到家去说是要上门拜访，倒是让杜小琪和陈让都吃了一惊。不是没有老师来家访过，只是美术老师家访，还真是有点少见啊！
二人不敢怠慢，好茶好水奉上，还把杜宇按在沙发上仔细听老师教诲。时至今日，老画家可算逮住了这个小兔崽子，端起桌上的茶水像模像样咂上一口，而后便深吸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可这老人一开口，两位大人却全都傻了眼，怪道杜宇跑呢，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在抱怨自己的不如意，莫说16岁的孩子不耐烦，搁谁谁也受不住啊。但老人好不容易抓住个说话机会哪里停得住，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完全没有刹车的意思。
不过幸好，一个人，水喝多了，总要方便一下的；眼看杜宇脸色越来越黑已经有了爆发的苗头，老人家喝进肚子里的茶水终于开始工作了。而他起身的时候，偏偏不小心撞掉了自个放在一旁沙发上的包，顿时哗啦一声，包里的东西散了满地。杜宇低头一看就乐了，赶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笑呵呵的开口：“老师，这是您办得补习班啊？”
老人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无他，博立高中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及升学概率，严禁本校教师在校外以任何形式开办补习班，违者必定重罚。
“不，不是！”老人家面红耳赤的解释，他眼看就要退休了，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子，就实在太丢人了，“我朋友，我朋友开的，我就是偶尔去帮下忙。”
“是、是。”杜宇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还主动蹲下身子去帮老师整理掉落的画稿，“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可是忽然，杜宇看着地上的一张画眼前一亮，拿起来问到：“老师，这是你补习班里，啊不，你朋友补习班里的学生画的？”
老画家看了眼杜宇手中的画，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点点头，口中露出自豪却又遗憾的口气：“也是个聪明孩子，不过，心思不在正地方。你说咱们中国多少名家，他偏偏对小日本的漫画感兴趣，非要照着那个练，实在是，唉！”
杜宇低头看着那幅画，使劲抿住嘴唇，却还是一副超级想笑的模样，眼前看似是一副平常的景物素描，可是背景里，却分明巧妙的隐着“死老头，还不下课”几个小字。这孩子，果然够聪明！
目光移到右下角，杜宇想看看小孩儿叫什么，映入眼帘的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许凡。杜宇心中一动，也姓许啊。
抬起头，杜宇笑眯眯开口：“老师，旅游回来，我去补习班帮忙好吗？顺便您也指导一下我。”
刚刚还囧的不行的老先生一下子惊了，但转瞬间就又乐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的点头，一个劲儿的说好。
送走老师后，一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陈让甚至满腹同情的拍拍杜宇的肩膀道：“好孩子，苦了你了，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杜宇挥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古人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放心，你女儿，哪能这点困难都扛不住！”
杜宇那句话说得再顺溜不过，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陈让听到“你女儿”三个字之后，却怔住了。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仿佛重重的烙进了陈让心里一样，所有隐约的不安，所有闪烁的隔阂，都在这一个瞬间，烟消云散。
这孩子小时候，曾经是谁也不信的；这孩子的母亲，在自己店里被毁过容，因陈氏吞了笔赃款而遭人追杀；这孩子的舅舅，为陈家的二少爷搭上了一条命；这孩子一生的平静，或许从她母亲遇上自己那天起，就已经毁了。
可是现在，她笑着看着自己说：你女儿，扛得住。
对面的杜宇也看着陈让，忽然俯身拿了张纸巾递给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陈让这才发觉，自己眼睛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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