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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义之道 ...

  •   黑夜一瞬而过,卯时日始。

      天刚蒙蒙亮,谢禅枝已然浅浅醒来,换上一身简便的轻裾,便前往了庵庐。

      营内每隔一处都亮着火把,晃晃微微的。越是靠近庵庐旁的药帐,苦涩的药味就越是浓郁。

      燕氏驻防营里的医士都与谢禅枝很是熟稔,帐中清静,刚替伤兵换完药的医士看到她来,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帐内伤兵不多,两日前一战,重伤多数在前方冲锋的小卒中。

      当中和连虎伤势最为严重,身上被匈奴砍了好几刀,硬是厮杀到硝烟散尽,才竭力倒在地上,被人抬了下去。

      侧帐中还有伤患睡着,谢禅枝悄声探探了重伤兵卒的脉象,见其脉象平稳,又去药帐准备帮忙煎药。

      谁知刚踏入药帐,就被药工樊牧撵了出来。

      他搭了一个马扎,坐在药炉旁打着蒲扇,双眼皱痕深陷,目色却是明亮得很,撇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他们这都是皮外伤,不打紧,你回去休息去。”

      药帐里的炉上都置着黑灰药罐,干燥的木柴烧得“噼里啪啦”的响,谢禅枝见状,笑着扒拉在边上,“樊伯,还是让我帮您吧。”

      樊牧是军营中年纪最大的医士,已至知天命之年,两个儿子都战死在了边境,没几年老妻也受不住悲痛去了,家中就剩下他一个人。

      如今看到这么乖巧的女娃,更是把人当做小辈看待,自然不想让她在药帐里,跟着他一同熏着药炉的黑烟。

      他用蒲扇轻轻拍了一下谢禅枝的手,耷拉着嘴角,故作不耐烦道:“去去去,不回帐就去外边玩儿。”

      老人家话里的关切心意,谢禅枝岂能不知,她心中犹豫了一番,还是收回了手,妥协地走出了庵庐。

      ***

      军营中守备森严,不复昨日胜后庆功时的松懈,她闲步走着,绕过一侧的烽火台,转眼到了演武场,就看到主帐未见之人。

      青年换了一身墨色劲装,挽着袖子,手持一杆普通的红缨枪,游龙起势间,汗水慢慢从眉骨间滑落。

      舞枪惊鸿,刹那间似乎又变了枪法,枪尾弯绕劲瘦的腰身,横空割划出凌冽的罡风,不驯桀骜自枪尖而起。

      长赢与康衢立于烽火台上,看着自家主将枪法的转换,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对于他的“孔雀开屏”都很是语塞。

      他们枪法的虽说不上不精通,但皆有所涉猎,在谢禅枝还未到转过烽火台时,就已然察觉到青年的动作。

      那套寒气逼人的狠辣枪法悄然变化,甚至在人来时,还挽了一个潇洒的枪花,摆弄至极。

      然而谢禅枝未曾学过枪法,只是静静立于一旁欣赏着那玄玄身影,于天地黑白之间,浓淡游戈,宛若一副泼墨溅逸的大家之作。

      燕驷腾跃收势,一把将手中的红缨枪扔在悬架上,震得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促而鸣响,他扬了扬下巴,轻快朝着谢禅枝说道:“光是看着有什么意思,上来与我比划比划。”

      “好啊。”

      话落之间,谢禅枝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演台,转腰抽出架上的剑,趁着青年手无寸铁的空档,侧身就提剑袭了过去。

      燕驷笑着眨眨眼,灵巧躲闪过一剑,反手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长刀,翻身踢向演武台边的木柱,借力腾跃而起,架刀于谢禅枝身后,“可要小心了。”

      长刀横斩,早从烽火台上下来的长赢和康衢一同坐在草垛上,面上惊讶至极,这一刀攻势极剧,是一分情面都未曾留的。

      铛——

      谢禅枝左手抵剑相击,被刀震退两步,她眼神一暗,手中招式忽而变得潇然轻快,腰肢向后倾倒躲过刀刃,同时细腕一转,顺风直挑对方命脉。

      兵器交锋,燕驷收手将刀一竖,挡住刺向胸前的那一剑,看向领口处,出言调侃道:“小县主,比试就正经些,本将可不是随便的人。”

      “不许说!”

      瞧着青年一副演得被轻薄的放浪样儿,谢禅枝眉头一拧,脚下生风,握剑之势转刺为劈,肃肃玄铁磨出冷冽的火花。

      二人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康衢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直接从草垛上跳下来,心中惊叹,连忙拽了一把身旁的长赢,“你看看,县主这剑术着实厉害啊。”

      然而拽了好几下,长赢愣是半句话都没说,康衢“嘿”了一声,顿时气着了,“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呢?”

      长赢看得入神,被康衢拽得不耐烦,一巴掌拍掉了胳膊上的手,“别在一边嚷嚷。”

      他也不仔细想一想,能半夜迎着匈奴追杀前来求援的人,能会是什么普通之辈吗。

      谢禅枝持剑,与燕驷交手称得上是游刃有余。长赢见过她轻轻一脚,就将椅子踹得四分五裂的场景,所以更是不会太过于惊讶,只是略微有些疑惑,总觉得县主和自家主将的剑法似乎有些相似。

      又是过了几招,天色灰亮启明,演武台上的两人眼神交汇,点到为止。

      谢禅枝收势负剑于后,长赢脸上生硬的表情动了动,心说原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

      燕驷将长刀放回,淡淡看了一眼草垛旁的一直盯着谢禅枝的长赢。

      几乎就是瞬间,康衢注意到了视线,慌慌张张地,梗着脖子将人拉到了边上,才抚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见人走了,燕驷缓缓收回目光,转眼间换了一副懒洋洋的神情,戏谑道:“不错,确实有长进。”

      谢禅枝撇了人一眼,食指扣击了两下银白剑身,嗡声的鸣声回应响动,略有些不服,“那是当然。”

      话罢,补了一句。

      “都过了两年,我要是没点长进,你指不定就要笑话我了。”

      燕驷展颜一笑,“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我才不会信。”谢禅枝在心里对他指指点点,想起昔年以前的场景。

      眼前画面一瞬一转,火红枫叶缓缓落下,秋日空闲之余少年在树下练剑,而被他从树上救下来的小姑娘从那时就黏上了他。

      每日小姑娘都跟在他身后,像一只亦步亦趋的猫儿,拿着从地上捡来的树杈学他练剑。

      小姑娘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学得倒是有模有样,少年来了兴致,教人剑术却又喜欢在其中寻破绽,嗝几日又用相同的招式将人打败。

      少年人皆有劣根性,更何况是贵族世家的金玉儿郎呢。

      每至此时,少年总会先将地上生着闷气的猫儿拉起来,复而颇为调笑的说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立时又将人气得牙痒痒。

      谢禅枝想着,轻哼一声,将剑收入剑鞘放置于剑架上,蓦然抬头看到屹立的长枪。

      红缨枪的赤色枪缨随风飘扬,融注在边界扩散的晨辉中,谢禅枝抬起手,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赤绳,又看了一眼枪缨,似是想到了什么,出言问道:“这红绳你是从哪来的?”

      赤绳略微有些淡色,编织的工艺瞧起来也不是很精巧,得亏佩戴的人肤色莹白,托得粗制的赤绳倒是好看了许多。

      燕驷缓缓移动目光,握拳抵覆在唇边,随即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是......不好看吗?”

      青年的反应让谢禅枝有些生疑,话中脱口而问,“这难不成是你亲手编的?”

      这下终于是轮到燕驷吃了瘪,冷白的面颊上隐隐约约显出淡淡的粉,对此似有些难以启齿,人顿了片刻,将话题一转,“你是不是喜欢?”

      “没有啊,我很喜欢的。”谢禅枝憋笑着摇摇头,这才说了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伸手轻轻晃了晃红绳,“我刚刚想问的是,这红绳是用什么编的,看着不像是平常的线绳。”

      她指着旁边的红缨枪,说了一句,“倒像是枪缨。”

      红绳上的玉珠在晨光下,漾出清透的翠绿,燕驷缓了缓神色,薄唇微微翕动,“确实是。”

      枪缨是燕驷入边境时第一杆的长枪上的,当年他也不知为何,会将其取下。

      也许是......留作少年从军的念想吧。

      而在后来的围城之战中,那杆枪也遗失在了茫茫黄沙中,化为残锈着附的一把尘土,即使他现在拥有了无数的神兵利器,这枚褪去鲜红的枪缨也是对他意义非凡的。

      羁旅从军,未曾染血的枪缨承载着无数岁月,寒色冰轮落得是孤身只影,唯有其中信念与己陪伴,度过这漫漫长夜。

      燕驷的心中所想所忆,谢禅枝是不知的,但她却明白,这一根看起来朴素的红绳中,寓含着何样深刻的情意。

      ***

      然而边境安宁的日子极为短暂,如同漏刻中的细沙飞快下坠,悄然无声的流逝。

      谢禅枝坐于马车中回到京城时,神色中还有些不真切的恍然。

      马车短帘外可以看到路道旁的房屋,飞檐翘脚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无一不展示着富丽荣华,与小城的穷苦贫寒截然不同。

      远处的斜阳映在往来富贵公子的金绣衣上,落霞满天、余晖万里下府宇林立,鳞次栉比酒楼商铺拢着薄雪,却是繁茂极了。

      谢禅枝默默叹息,若是她未曾去过边境,未曾在路途中见过百姓啼饥号寒,恐怕会以为这般景致是安乐繁华的盛世。

      燕驷带兵回京,经于饥荒水患的惠州。

      地方压下赈灾粮,百姓易子而食,反抗之人的尸体相枕于路,被饿民拖下啃食生肉,豪强笑之为癫畜,施舍般地撒下碗中的黍米,引得众人伏地舔食。

      失去理智的饿民纷纷效仿,也不管那些尸首中是否有自己的骨肉至亲。

      两相称比,这是何等的荒唐啊。

      菖蒲和菘蓝坐于马车面面相觑,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赶马车的人转道而行,顿时不解,“姑娘,这......”

      谢禅枝回神,皱眉敲了敲车壁。

      驾车的兵卒拉停马车,这才在外面回禀道:“县主,将军命小人从侧道送您回府。”

      “为何?”

      兵卒扯着马靳,听着谢禅枝的问有些为难,半晌说出不出来话,就只见马车中的菘蓝掀开布笭,温声细语道:“烦请您将轿凳放下去,我家县主想下马车去逛逛。”

      “哦,哦好。”他连忙答应,跳下马车,连忙将轿凳搭在一旁,还用巾布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凳上的灰印,“请。”

      “多谢。”

      菘蓝笑了笑,提着裙子同菖蒲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才将戴着幂篱的谢禅枝迎下来。

      “稍后你将马车架到谢府门口便是,府中的陈管家会派人将里面的箱笼取下。”,谢禅枝理了理身上被压乱的衣褶,朝着兵卒点了点头,声色缓缓,“至于燕驷那边,我会同他去说的,你不必担心。”

      “是,县主。”

      兵卒恭敬行礼,随而将轿凳搬了上去,架着马“踢踏踢踏”的离开了。

      燕驷班师回朝的大军慢慢行过,这时京城后街上传来喧闹。

      一位背着书箱的读书人从书铺走出,听着周围人的嘈杂议论声,略有些茫然,他问着门口的同窗,“这是怎么了,这燕将军不是打了胜仗吗?”

      同窗瞧了他一眼,正要接话,就听旁边的一个公子哥颇为嫌弃的说道:“这你都不知道啊,燕驷坑杀了三万降军,连老弱妇孺都没放过,我大齐素来奉以达和之道,哪怕他功绩再高,也断是要遭人唾弃的。”

      “这这这,他这是视人命于草芥!”读书人愤声指责,连抱着书册的手都夸张地抖了一抖。

      公子哥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喷笑了一声,又继续接话道:“可不是嘛,而且我听说啊,他之前还当街策马踩死过人呢。”

      附近众人皆惊,言语尖锐。

      “他怎能如此!”

      “这难道不是事害人性命吗!怪不得连老弱妇孺都残忍坑杀!”

      ……

      “真是恶毒至极,简直辱没了燕家世代为将的门楣!”

      在书铺中看书另外几个读书人更是拍案而起,立时提笔写下了讥讽批判之作,痛斥朝廷任用这样残暴的人为官为将,实在庸碌。

      燕驷选择单独送她回府,估计也是预料到了这些吧。

      谢禅枝站在他们之后,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幂篱遮住的脸上怒气隐现,她站于人前,沉声道:“未知事中原委,你们便将他人罪名定下,可还是君子之为?”

      书铺中的人转眼瞠目瞪视,他们放下手中高谈阔论的抨击墨稿,将来人上下打量,随即面露不屑,“女儿家家的就回家去绣花,我们所说的大义之道乞是你能懂的?”

      一旁的公子哥,话语中带着轻浮,“你这样的娇娘子,就合该在闺阁里深居待着,别是出门就被人给吓哭了。”

      说完公子哥哈哈一笑,而他如此言语,那些读书人只是神情微变,没有任何出言阻拦的意味。

      菘蓝拉着菖蒲上步挡在前面,面色不虞,呵斥道:“大胆!我家主子可是丹阳县主!”

      然谢禅枝丝毫不惧,身姿肃立,“拜先父所教,我只知书生苦读入仕,报国爱民方为大义,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十年寒窗还不如取之饲狗!”

      闹剧中的丑角愚昧无知,无知平民百姓被人撺掇尚且可谅,可这些人饱读诗书,应将书礼敬学的大道赴之于实行,而不是私下以他人秽语为谈资,卖弄彰显自己的文墨。

      这种大义之道,她着实觉得可笑!

      公子哥眼尖,看到了隐在女子腰间的御瓷令牌,惊惧之时连忙退步,“县主恕罪,是在下,在下一时失言。”

      方才还论之大道的读书人更是大骇,大齐当中唯一的县主便是元德帝亲封的谢仪之女谢禅枝,可见之殊荣。

      而寒窗苦读的人中皆以谢仪为博学先圣,认其为君子之首,他们也是如此,更听闻其女涉猎群书,才贯二酉,承有君子之遗风。

      这几人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忙将写好的墨稿揉成团扔在纸篓中,羞愧之色已然溢于言表,没想到今日抨责他人,却被先圣之女听去,还于话里话外瞧不起人家女子。

      “你们好自为之吧。”

      谢禅枝透过幂篱看着,知道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有所愧色,自知多说无用,转身就带着菖蒲和菘蓝离开书铺,绕街走至玉京桥。

      桥两边有一对熟悉的狮身兽,折柳低垂照着冬的枯色,树冠光露,枝丫上只残留着少许枯黄的柳叶。

      谢府就在玉京桥的河岸旁,人来人往门庭依旧,可惜去时的人终是回不来了。

      菖蒲和菘蓝无声一叹,还未过桥头,门房便远远瞧到了自家小姐,连忙大声通传道:“表少爷,种伯,小姐回来了!”

      等谢禅枝走到府门口,就见一位陌生的青年随管家种伯相迎而来。

      青年一身儒士装扮,眉目清雅,先行上前温笑着说道:“这便是南月阿妹吧。”

      谢禅枝略有些疑惑,她与这位青年素不相识,但看着面容总有些莫名的亲切感,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转头看向一旁种伯,“种伯,这是......”

      儒袍青年正欲开口,就听管家种伯缓缓解释,“这位是夫人女兄之子,是您的表兄王丛敏,随母自江南而来,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老爷曾经吩咐过,若是夫人母家的人前来,便直接安置在府中。”

      原来如此,竟然是阿母家的人。

      谢禅枝心中惊切,自她从记事起,就未曾见过江南母家的人。虽是讶异,但她面上从善如流,轻身行礼唤道:“丛敏表兄,种伯。”

      菘蓝和菖蒲随而也在身后恭敬行礼。

      种伯很是高兴,连连着应声,拥着人踏进府门,悄然拭了一把泪,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姐和表少爷快些进去,外头冷得很。”

      王丛敏轻轻点头,先让谢禅枝与管家种伯进府,于踏过门槛时,又悄然抬手虚扶住种伯。

      谢禅枝侧眸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微暖。

      种伯年纪渐大,腿脚不便,之前走门槛又将膝盖摔着了,将养了两月余才能下床走路。

      而王丛敏未来京城多久,便已然发现了周身的细微,又见其雅士风度,定然是礼乐通识的君子,不会同书铺的那些鄙薄之人一般。

      菘蓝和菖蒲先回了兰汀室摆置,廊中空旷,只有几名小仆扫着雪。

      剩下的三人转走至竹溪居,竹子苍翠挺拔,风吹哗哗然。

      坐在居室内,谢禅枝开口问道:“怎是未见姨母?”

      文伯在旁沏着竹叶茶,王丛敏拂起广袖,一边递过茶盘里的茶镊,一边缓缓说道:“母亲听来府的人说阿妹去了西街,便想着也去瞧瞧,看能不能遇上你。”

      “原来是这样。”

      谢禅枝正说着,就见仆役领着一名妇人朝着居室而来,那妇人一看到她,眼神不由得亮了亮,连忙走上前去,步子都快了几分。

      “丛敏,这就是南月吧。”顾影月看王丛敏微微点头,丛袖中拿出一对白玉镯子,直接塞到了谢禅枝手里,一套动作下来称得上是行云流水,“小南月,这个给你。”

      白玉镯种质细腻,在明光下通透如净色琉璃,便是一般人也能看出它的价值连城。

      谢禅枝登时觉得手中的物件烫手起来,拿着玉镯鲜少的手足无措,“姨......姨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阿母虽然没有在她面前谈及过江南往事,但在幼时她曾听到过谢老夫人说过,阿母宗族只是普通的医家,这对白玉镯也定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收了的。

      见她确实不肯收,顾影月这才道出事情原委。

      这对玉镯原本就是谢禅枝母亲的陪嫁之礼,然而那时她一声不吭嫁给了谢仪,一个人留在边境,于后来病逝时,家中族老想给也没能给上。

      说完顾影月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如今你母亲没了,自然就只能交予你了。”

      谢禅枝认真听着,低头看向手中的玉镯,定睛发现上面青竹着痕篆刻,她手中运动略微一滞。

      亲近之人都知道她格外喜欢青竹,甚至连衣袖上都绣着竹纹,而白玉镯上的竹刻一看便是新作雕制。

      这样细支末节的在意,谢禅枝心中忽然一颤,不知为何,眼中居然溢出些许酸涩,声色低然,“多谢姨母,多谢表兄。”

      听着谢禅枝的嗫嚅,顾影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接过王丛敏递过来的玉兰锦帕,怜爱地为她擦掉眼角的泪。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可能凌晨还一更!感谢在2023-01-29 23:16:42~2023-01-31 23: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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