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搬家后我和几千岁的邻居恋爱了》山野孤椋

38、逃避

　　少年久久地静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宛如一座沉默的仙像，屋外暖橘色的阳光洒进简约风的屋内，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温度。

　　至少这间屋子看起来是有些冷的。

　　这是魈第六次下意识看向那堵墙壁，上边粉了洁白的油漆，什么装饰也没有，看起来干净又冷淡——一墙之隔，周围就是他的邻居。

　　魈陷入一种古怪又复杂的纠结之中，面对邻居的告白，理智与习惯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必须要拒绝。

　　可拒绝之后，少年反而更加混乱，陷进了一种更加晦涩难懂的情绪，像是一团黑色又泥泞的漩涡，把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高高升起的摩天轮，魈看见高处连成一片的绚烂星空，远处升起的万家灯火，与他记忆中的熟悉场景重合——海灯节的夜晚。

　　每当这时，人们会点燃祝福的霄灯，霄灯高高升起，带着凡人美好的愿望照亮一片夜空，而魈在这时却不得不隐匿于黑暗，与因怨恨人类的幸福而爆发的魔神残渣缠斗。

　　魈说不上自己究竟对海灯节抱有何种态度，要说喜欢，那绝无可能，海灯节这天的魔物最为难缠，即便是骁勇善战的降魔大圣也有几次险些体力不支败在战场上的经理。

　　但如果要说厌恶，也实在算不上，魈的职责就是从魔物手中守护璃月的安宁，除去凡人们爱放霄灯这种发光垃圾，魈并不讨厌见到人们在这天格外高涨的兴致与喜悦。

　　这是一种矛盾又无解的局面，魈的影响似乎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尘世之中，但他本人，也包括他的那些事迹，却是几乎游匿在尘世之外，只被极少数人知道。

　　这位仙人对海灯节的态度同时也是他为人行事的缩影，千百年来，魈最多只与仙人建立羁绊，故人大多已陨落......若非业障得到控制，他绝不会破例与凡人产生过多的联系。

　　对熟悉魈的老朋友来说，他如今与自己的邻居、云鼎这些人拥有密切的联系，已然是性格上的重大转变，若这中间真有女性对这位夜叉仙人表达恋慕之情，结果...多半不会理想。

　　魈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不如说是他从来没有作过这样的假设，因此当这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时，少年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像躲回壳里的蚌。

　　在开口之前，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那句“抱歉”出口后，他亲眼看着少女原本红润的面色顷刻间失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黑眸里雀跃的期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泛着一潭死水，宛若一个被邪祟附身的可怜人。

　　就连与凶兽的那次苦战，她也不曾露出这样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魈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于是有一瞬间，魈觉得自己或许做出了一个错误的、违背本心的回答，他应该再说些什么解释，然而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的理智，被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打消——
　　长痛不如短痛，凡人，实在不该和如他这般不能完全带来福泽、只知杀戮的仙人走得太近。

　　魈最终选择沉默，踏着清冷的月色，穿过一波又一波带着欣喜回家的游人，他同邻居两人如无声的幽灵，一前一后回到家中。

　　分开时的告别语也像是竭力维持的平静，轻飘飘地从嘴里说出，然后落到地上。

　　马上魈就听见邻居离开的声音，那是第二天的清晨，这位喜爱昼夜颠倒的剧本作家一改往常的生活习惯，一大早就闹出了不小动静，拉着分量不轻的行李箱离开了那间屋子。

　　少女从那天起理所当然地再也没有回家，魈知道她在躲着自己，试着用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也石沉大海，直至今日也没有得到回应。

　　一种急切的心情悄然而生，促使魈尽快找到方法解决现在的僵局。

　　*

　　被窝里鼓起一大团不明生物，烟绯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看着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的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还要在床上赖多久。”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烟绯有些语气不善地说道：“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你手机的闹钟都响了十多次，在外边都能听见，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

　　“抱歉抱歉。”我从床上爬起来，关掉了闹钟，手机里还是有好多条未读信息。

　　最新一条是魈发的。

　　我按下锁屏键，迅速叠好被子，跟着烟绯一起，从她家的客房走出去，非常有作客的自觉，厚颜无耻要求主人家解决温饱问题。
　　“烟绯大人，我肚子饿了，请问烟绯大人，有没有给你亲爱的客人准备东西吃？”

　　烟绯看了我一眼，作出一副鄙夷状，带着我在餐桌上坐下。

　　我边吃着桌上还是温热的早午餐，边听着璃月某知名律师的教育。

　　她没有用仙法遮掩，露着一对漂亮的鹿角，双臂交叉环于胸前，本意是想说些话来激我，“你终于知道肚子饿了，我还以为你要效仿以前的人修仙，开始辟谷。”

　　没想到我明显找错了重点，急忙吞下自己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颇为怀疑地问道：“难不成凡人还真能修仙？那不是骗人的吗？”

　　烟绯扶额，“当然不行.....”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等等，这不是重点，不要混淆话题！我是说…你好点没有？”

　　我看向动了几口的饭菜，语气轻松地回道：
　　“我一直都没事呀。渴了，知道喝水，饿了，知道向烟绯大人讨东西吃，困了，知道自己找张床睡，简直是提瓦特大陆不可多得的天才。”

　　烟绯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很快又收了回去，顺着我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回家去吧。在我这呆了好几天了，我最近工作很忙可没法一直照顾你，尤其是某人饿了，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自给自足，而是问我要东西吃。”

　　烟绯想要赶我回家。

　　我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恳求状：“我们两的友情就这么脆弱吗？才住了几天，就要赶我走。”

　　“嗯。”

　　简直太绝情了！

　　我继续向她讨价还价：“那我给烟绯大人做女仆呢？你的家务我全包了，烟绯大人只需要每天工作就行了。想要我做别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呦~”

　　烟绯放下手里的杯子，刚才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语气又变回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怎么就只能在我面前这么油嘴滑舌呢？要是....”

　　我正想继续展示自己的巧舌如簧，突然，她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颇为认真地说道：“逃避不是办法，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逃避。”

　　忽地被她揭穿这几天刻意回避的东西，我哑了声，伪装出来的活泼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一时有些失语。

　　她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我的手机，刚好收到一则通知，漆黑的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显眼的一大串未读消息列表无处可藏。

　　“回去吧。”

　　我听见烟绯这样说道，少女的声线里带着与外表不符的成熟，她毕竟也是一位活了好百年的仙人，看事自然比普通人通透得多。

　　身体好像绷成了一根被拉得紧紧的弦，手脚都不受控制地微微往里蜷缩，我想要开口，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给扼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烟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颇有耐心地等着我的回答。

　　“……”

　　我只能留给她一片沉默。

　　猛地，一首不合时宜的动漫歌曲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和烟绯不约而同地看向震动的那只手机。

　　*

　　新月轩今日又迎来了老熟人。

　　玉衡星大人提前几天预定了最好的包间，说是要招待几位贵客。

　　被璃月七星接见的人都不简单，这家擅备宴席的老字号早就准备好了全璃月最新鲜珍贵的食材，就等着刻晴大人以及她的贵客们大驾光临。

　　穿着璃月传统礼服的迎宾小姐在前边领路，我同手同脚地跟在后面，然后惊喜地在对面的拐角遇见了同样仿佛刚刚才驯服双腿学会走路的重云。

　　我们早知道会遇见对方，看着对方滑稽的样子，彼此相视一笑，继续一起同手同脚地走进了那间看起来最豪华的包厢。

　　真不愧是生意火爆的新月轩，普通人根本预定不到这里的包房，而刻晴预定的包房却是最大最好的一间，装修得古色古香又有格调，墙上挂着的书法字画全是真迹，随便一副都值千万摩拉。

　　刻晴大人已经坐在席间等着，见我和重云进来，这位大人丝毫没有架子地起身迎我们入座，如丁香般美丽的紫色双眸里满是诚意。

　　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不安，落座之后，这位与我差不多同龄的少女，熟练地与我们寒暄，几句话之间便游刃有余地打消了我和重云的拘束。

　　“请再等等，还有一位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我看向左边空着的一把椅子，忽觉很渴，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手心紧张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心里揪得慌。

　　刻晴大人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便被拉开，我低着头，默默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不敢看进来的那个人。

　　似乎有目光落在我身上，很快又移开了，进来那人从背后路过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清心香味。

　　这清浅的香味我早就十分熟悉，即使在这点了名贵熏香的房间里也立马能够分辨出它的主人是谁。

　　是我现在最怕见到的魈。

　　他落坐在我的左边，那把唯一空着椅子上。

　　我默默地把椅子往右边拉动，想朝着重云那边靠。

　　太过紧张，手上的力度失了分寸，不小心用多了劲。

　　刺耳的“刺啦”声响起，顿时，周围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