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星球》观橙

5、chapter 5.

　　秋老虎渐渐消去，寒气悄然袭来，云城又偏南方，冬天湿气重。
　　庭院中的合欢花开始出现衰败的痕迹，池鱼似乎也没有了仲夏时节的欢乐。

　　周之意在北方生活惯了，穿的也不少，但就是感到冷。本来身体就有病根，这一冻，感冒鼻炎的就都来了。

　　每天除了要喝调理月经的中药，又多了一剂感冒药。冬天空气流动慢，中药味沾身上长留不散。
　　连带着江汜身上都染了些药味。

　　江汜看着周之意乖乖在饭桌旁喝着一碗碗中药，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转身拿起钥匙出门。
　　再回来时，周之意已经回房间。

　　江汜阔步上楼，敲了敲周之意的门，将手里的袋子放到门口后转身走回旁边自己的房间。

　　周之意打开门，看着门口的东西，都是些保暖用品，暖宝宝、围巾、暖手袋什么的。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虽然江汜表面上依旧冷冰冰，但周之意也大概了解他的脾气，并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他。

　　江母已经休息，只能是江汜送的。

　　周之意看着江汜紧闭的门，将东西提进去，打开通讯录将江汜地电话复制到微信搜索。
　　搜索结果正是之前忽视的“S”

　　……
　　完蛋。

　　周之意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江汜正打着游戏，突然跳出一条好友申请，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冷哼一声。

　　没有立即同意，游戏结束后才添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周之意秒回：
　　——谢谢江汜哥哥送来的冬季大礼包，我把钱转给你。
　　——微信转账300元。

　　江汜：
　　——你看我像缺钱？

　　周之意：
　　——亲兄弟明算账嘛。

　　江汜最终还是没有收钱，也没再回消息。

　　周之意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合欢树，想起刚来江家时合欢树像是巨大的粉色云朵，现在却不见粉蕊只睹绿叶。

　　她家也有一棵合欢树，合欢花花香浓郁却不似栀子花香得呛人，带着一点果香。
　　每到花季，她都会和妈妈摘下合欢花做香囊，放在房里也有安眠之效。

　　今年没有香囊，周之意也没有等来妈妈的消息。

　　一夜无眠，这是周之意来江家后第一次失眠，小姑娘皮肤白，第二天起床，站在镜子前，眼里满是疲惫，黑眼圈怎么也遮不住。

　　好在是周末，可以赖会儿床。

　　迷糊中又睡了会儿，等周之意下楼时，周母和江汜都在客厅等她。

　　周之意也没想到平时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吃过早餐的江母今天会跟他们一起吃，一时间为自己的赖床感到羞愧。

　　“阿意，快来快来，就等你吃饭呢。”听见江母喊她，周之意脚步加快落座。

　　一旁的江汜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

　　又是被嘲笑的一天！
　　好丢人！

　　“阿汜，等会儿你带着阿意妹妹去林叔的果园摘几箱柿子回来。”江母吩咐江汜。

　　“几箱？要摘这么多吗？”周之意在一旁发出感叹，平时她买水果都是几斤几斤的买，根本不会一下子屯这么多。

　　江母夹起面前的小笼包放在周之意碗里解释道：“阿意，你刚来不知道，云城是柿子之乡，每年果园里都会种柿子，新鲜的柿子挂在枝头预示着冬季的到来，做成柿饼后寓意来年事事如意。”

　　周之意长长哦了一声，亮晶晶的眼睛凑到江母面前，言语中带着期待，又问：“柿饼是自己做吗？”

　　“怎么，你还想偷懒？”江汜突然插一句。

　　“哪有！我动手能力可强了！”
　　“真的！我从小就喜欢手工，手本来就很灵活的。”

　　周之意一脸真诚又得意的样子，江氏母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云城十月，秋阳遍洒，像是给云城镀了一层金。

　　饭后周之意出门等江汜一起去果园，一辆suv缓缓停在身前，车窗摇下，露出江汜的脸。
　　？
　　周之意楞着没动。

　　“不上车？难道你想走去？”
　　“提醒一下，大概十五公里。”

　　“不是，你满十八了吗？有驾照吗？”

　　江汜有点无语：“可以，你还挺惜命。”
　　周之意：“……”

　　磨蹭半天，直到周之意看见了江汜扔过来的驾驶证才坐了进去，主要也不知道在哪。
　　咱也不敢问就是说。

　　江汜看着周之意坐到后面，神色微凛，没说什么。

　　好在江汜一路开得很稳，周之意在不知觉中睡去，再次醒来车停在路边，耳边还有过路车辆呼啸而过刮起的风声。

　　江汜并不在车上，周之意打开车门，入眼半山都是柿子树，橙澄澄的柿子挂在树上，漂亮极了。

　　于是便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发小群里，又私发给了妈妈。

　　【妈妈，云城的柿子山真好看，你看见了吗？】

　　刚发完就见江汜和一位老人走过来，想着江母之前说的，周之意甜甜地喊了声林爷爷好。

　　老人连声道：“好好好。”

　　小姑娘从小就讨喜，老人看着眼前的周之意喜欢的不得了，大手一挥说：“小姑娘，随便摘，想要多少有多少！”

　　江汜装醋：“林爷，你这就偏心了，以前也从没对我这么大方。”

　　半山都是柿子，但老人只种了三亩地。

　　虽然都是同样的土壤，但老人的柿子全靠自己的双手精心照料，不像其他家都是半机械化。所以林老种出来的柿子甜分更高，个头更大，不预定根本买不到。林老对周之意真的算大方了。

　　柿子树属于乔木，又高又大，摘柿子需要用长长的木棍，木棍顶端安装了一个抓夹便于采摘。

　　周之意见江汜只拿了一根工具，连忙问道：“哎？怎么只有一根？我呢？”

　　江汜目光在周之意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可以？”
　　眼中的质疑肆无忌惮。

　　周之意：“……”

　　“哼，看着。”周之意不服气，从江汜手中结果木棍，等双手将木棍支起来，周之意就后悔刚才的逞强。

　　木棍又长又重，周之意只能勉强举起，手抖个不停更别说夹住柿子了。

　　“行了，坐旁边等吃去吧。”

　　江汜看着少女弱柳扶风的样子，也没有勉强，结接过周之意手中的长棍。

　　手指不经意间刮过周之意的掌心，耳根暗暗发热。

　　本来就是带她出来玩的，这种城里的大小姐，偶尔体验一下生活就行了。

　　周之意无趣地走开，拿出手机，正好群里在开视频通话，周之意又往旁边走了走，加入他们。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将镜头对着柿林环绕一番，江汜的脸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眼尖的林絮看到：
　　“刚才那是谁？”

　　周之意压低声音：“嗯……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江家的那个哥哥。”

　　“woc，你也没跟我说他这么帅啊。”

　　周之意朝江汜看了一眼，她常常因为江汜嘴毒而忽视他的颜值。

　　江汜穿着深色大衣，握着长棍的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使力时青筋凸起。仰头摘柿子的侧脸凌厉、棱角分明，眼眸中透着一股野性，喉结微动，欲的不行。

　　帅是真的帅。

　　周之意投来的目光太炽热，江汜回望，撞进她的眼中。

　　仅一秒，周之意心虚地转过头将围巾向脸上收拢，掩饰自己脸红的事实。

　　江汜摘完最后一筐时，周之意还在和朋友们视频。

　　少年面不改色走向周之意身后，不经意间撇到一个男生身影，“这是谁？”

　　周之意戴着耳机并没有发觉江汜的靠近，下意识将手机往怀里藏。随后反应过来，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我两个发小。”周之意站起来，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出来，闪亮亮的。

　　“走了。”声音恢复以前的冰冷，周之意并不知道江汜为什么突然生气，只能乖乖跟着他身后走着。
　　江汜将周之意带回车上，给她打开暖气后自己又去将摘好的柿子往车里搬。

　　周之意虽然想帮忙但实在帮不上。

　　等江汜搬完最后一箱，将周之意从后座拉出来，“坐前面去。”
　　“啊？”
　　“要放柿子。”怕周之意怀疑，又补充一句，“柿子不能压坏。”

　　“哦哦。”周之意起身向副驾驶走去，突然发现妈妈给她回了消息：
　　——宝贝，妈妈一切都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听话，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来接你了。

　　见妈妈终于回消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脚步都轻快了些。

　　江汜看着周之意回消息还以为她还在跟那个发小聊天，气不打一处来，“和你那个发小聊天就这么开心？”
　　周之意以为他说的是林絮，点点头，“不止。”

　　江汜冷哼一声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周之意小声惊呼：“呀，你手流血了。”

　　江汜皮肤冷白，鲜血顺着手背一直流到手腕处，看起来有点骇人。

　　江汜淡淡地看了一眼，将血抹去，“没事，估计是刚才树枝挂的。”

　　“不行，还是处理一下吧，伤口看起来有点深。”
　　“山上没有药店，车上也没带，先回去再说。”

　　“我有呀。”周之意掰开手机壳，里面塞着医用酒精棉布和创可贴，拿出来递给江汜。

　　“怎么还随身带创可贴？”

　　“因为我看你总是受伤——”周之意话说一半停住，心虚地看了看窗外。

　　确实是有几天江汜晚上带着伤回来被周之意撞见。

　　江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手疼。”

　　“？”

　　“你帮我清理。”

　　“不是还有一只手？”

　　“左手不方便。”

　　“行吧。”

　　周之意撕开酒精棉片，抓住江汜的手，轻柔柔地将血渍擦干净。

　　“你对你那个发小也这么好？”江汜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冷不丁来了一句。

　　“哪个发小？”周之意说话时气息轻扫过江汜地手，惹得他有些心痒。

　　江汜忍住心底的异样，“就刚才跟你视频那个男的。”

　　“？怎么扯到他了？”周之意想了想，否定道：“没有，他跟你不一样。”

　　江汜咬了咬牙，牙有些酸，“怎么不一样？”

　　“他从来不让任何人担心。”

　　“切。”看着周之意眼里对他的的崇拜与欣赏，江汜更痒了。

　　回到家，江母趁着新鲜削了几个柿子递给周之意，周之意尝了一口，眼眸发亮：“好甜！比京市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几个，回京市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柿子咯。”

　　正当周之意要拿第二个时，江汜面无表情将装着柿子的碗抽走，“柿子性寒，少吃点，小病秧子。”

　　江母笑而不语。

　　怎么又多了个外号……周之意愤愤地想着。

　　简单地吃完午饭，江母让江汜把柿子都搬到院里，一个个洗干净后准备削皮。

　　周之意拿来小刀，小心翼翼地削着皮，江汜走过来轻嘲，“丑死了”，将小刀从她手里抽出来，递给她一把专用削皮刀。

　　周之意：“……”

　　一个下午三人都在削皮，削完皮后又将柿子一个个穿起来挂在专门的竹架上晾晒，只需等上小半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柿饼了。

　　周之意看着一串串黄澄澄的柿子，期待的不得了。

　　晚上周之意又忍不住偷吃了一个柿子，临睡前隐隐感到不对，并未多想。

　　睡到一半被疼醒，忍者痛意下楼倒了杯热水，还没拿稳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好在没被烫着。

　　江汜正打着游戏，听到动静后阔步下楼，就看见小姑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玻璃片。

　　加快脚步将人从地上捞起抱到沙发上，“别动，我去收拾。”

　　收拾好碎片，江汜又去厨房煮了红糖姜水，看着周之意因痛经而发白的脸，虽然表情淡漠，但声音却透露出一丝心疼，“上次给你的暖宝宝还有吗？”

　　周之意摇摇头，江汜穿好衣服出门，将空调温度调高，临走前不忘叮嘱，“别乱跑，等我回来。”
　　周之意哼唧一声，缩进沙发。

　　江汜走后，周之意躺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不到半小时又被痛醒，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江汜的身影，试探地喊道：“江汜哥哥。”

　　没人应，周之意起身，短暂睡过后肚子的痛感减少，慢吞吞穿好衣服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等着江汜。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寂静无声中，周之意听着小雨打在草地上的声音，莫名有些安心。

　　周之意将头埋进双腿/间假寐，忽地听见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一看。

　　寒风细雨中，江汜一身黑色大衣，在朦胧溦雨中晃人眼。

　　右手随意插在大衣口袋里，拎着药品的左手已被风吹得通红，他就这样迎着昏暗的灯光漫不经心地朝她走来。脚步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掩盖了周之意情窦初开时耳边响起的砰砰心跳。

　　今夜无月，
　　她却遇见了一个从月色中走来的人。

　　江汜看着坐在门外的小姑娘，皱着眉，微愠道：“坐着淋雨是还嫌肚子不够疼？”

　　周之意看着他微怒地眸子，不自觉地撒着娇，声音如小猫一般：“我等你嘛。”

　　江汜被她娇柔地声音整的没脾气，语气柔下来：“你先进去，我身上凉。”
　　“哦。”

　　周之意看见江汜带回来的五彩汤圆，眼眸发亮：“给我的？”

　　看着少女期待的样子，江汜懒洋洋开口：“嗯。”

　　周之意吃饭时有点婴儿肥的脸一鼓一鼓，“这个点还有卖的？”

　　“深夜食堂买的。”
　　“还疼不疼？”

　　“不太疼了，刚才睡了会就好多了。”

　　“改天我们买点食材屯在家里自己做吧，你每天买也挺麻烦的。”

　　江汜低嗤：“你还挺会安排。”
　　……
　　她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