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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抵进时光的褶皱 ...

  •   面上的工作在第三天傍晚全部结束,如果不算上陪领导吃饭的话。三笔订单签了两笔,还有一单也基本谈妥,数额非常可观。大头是张立兴的,谢诚言自然不可能刚进公司就能拿到最好的资源,却也是算得上不错的绩效。
      徐清秋那头的工作本身也不是多复杂的性质,不会产生多大纰漏,但相对于销售收益也低得多。至此已经全部完成。
      剩下的就是酒局。
      本来技术人员不必同行,只是碰巧两边同时完工,于是一齐被喊了过去。
      “张老弟,合作愉快啊。”王衡远拍着张立兴的肩膀笑道。
      张立兴满脸堆着笑容,话语间更是带了出十足的真诚,“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王总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路进行了全方位的友好交谈。这才见了第三面就亲如兄弟。
      站在门口的陶姮似乎是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出来的众人,神色略微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
      徐清秋穿过几人,迎了上去。
      “我来还车钥匙。”陶姮把揣在兜里里的钥匙递了给他。
      徐清秋接下,“早点去火车站,别误点了。”
      “嗯,这就过去了。”
      两人刚说完,一道热切声音就陡然插入,“小姮也来啦?走,一起去吃饭。”王衡远快走了几步,向陶姮伸出了双手。
      陶姮和徐清秋对视了一眼,伸出手与王衡远握了握,“不好意思王总,我今天还得赶回去交差呢,这会儿实在是来不及了。等您下次来淞沪,我一定请客。”她想抽出手,却没能抽开。
      王衡远抓着她的手,又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才放开,“回淞沪的动车最近的一班是8点45吧,我常坐。现在才6点半还早着呢,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一会儿,我叫小杨送你去火车站。”
      张立兴憨笑了两声,“小陶啊,一起吃点吧,跟大伙儿一起。王总都开这金口了,不会耽误的。再说了,火车上那盒饭多难吃啊。”
      陶姮听张立兴这么说,也不再拒绝,一口应了下来,“行,那就谢谢王总了。”
      “还用跟我客气。”
      谢诚言跟在最后,远远地,带着几分讥讽轻哼了一声。

      进了酒店大堂,穿着深红色套装的接待员快步迎了上来,“王总好。”
      王衡远一只胳膊夹着包,腾出一只手冲小姑娘指了指,“8位,你给安排一下。”
      “好的王总。”
      不一会儿,几人便被领着进了包厢。内室金碧辉煌,主色调是由华丽的金白二色组成,桌椅上雕刻着复杂的欧式花纹。墙上挂了几幅不知名的抽象画。
      “随意坐啊,没那么多讲究。”说着王衡远便绕到了正对着厚重浮雕木门的主座放下了自己的手包。又冲着门口的人招了招手,“小姮,小郭,你们过来坐,都站着做什么。”
      郭磊十分有眼色的给徐清秋腾了位置,“小徐仰慕您已久,我还是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小徐吧,省得他回头埋汰我。”
      王衡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主要目标是陶姮,一起坐过去的人是谁他根本不在意。
      郭磊接着又把总是盯着两人的谢诚言给推了过去,“你别光羡慕人家,你们也聊两句,跟着取取经,怎么样才能找到姮姐这么好的女朋友。”
      “小郭,你坐那么老远干什么!我还想跟你聊两句呢。”王远衡身边的另一位领导开了口。
      “小徐和小谢是老同学,好几年没见了。这不得成人之美,让两人好好叙叙旧。”做好人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傻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郭磊显然不是属于第一种。
      如果说帮徐清秋是卖个人情,那把谢诚言推出去就纯属为了自己。他一点都不想被搅和到酒局暴风中心地带。以往谢诚言不在的时候,他处于微末,每次都被灌得最惨。现在终于能拉个垫背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陶姮压下心中不悦,笑着坐到了王总身边。徐清秋紧跟着落了坐。
      谢诚言看了眼小郭这位‘人才’安排的神座次,一时间没挪动。
      好在,这短暂的修罗场被从洗手间回来的张立兴给冲散了,“怎么还站着?”张立兴把微湿的手掌往裤子上抹了两下,走到谢诚言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小郭,小谢你俩坐到李厂长边上去吧。”
      郭磊虽说没逃得开,却好歹也拉上了个垫背,腹诽了两句也就作罢。
      这么一叉开,各自落座。

      酒过三巡。
      陶姮推诿着又一杯满上的白酒,“王总,真不能喝了,一会儿我该看岔车次了,明天起来一看都坐到山关外去了。”
      “一小杯喝不醉。”
      “那王总我最后再敬您一杯。”陶姮站起身,端起酒杯向王总杯壁碰去。
      王总刻意把杯子往下压了压,陶姮碰了个空,别有深意的笑道,“小姮啊,我看你这敬酒的时候怎么杯沿比我还高那么点儿呀,你这不行,该罚啊。”
      陶姮只弯腰虚托着酒杯去够他的杯子。
      王总宽阔厚实的手搭在陶姮肩上抚了两下,饮下杯中酒,放着精光的眼睛又朝她雪白的胸前瞟去,“好凶。”
      一众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这酒凶。”王总回头看向众人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嘴角浪荡的笑意却未曾放下去。
      顿时,哄堂大笑。
      陶姮暗自握拳,指尖狠狠在掌心掐出几个带着弧度的印记,扯出一个笑来。
      王衡远回过头,眼神从上到下在陶姮身上游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派指点江山的模样,手指朝着她胸前晃了两下,“不过要我说,小姮你这衣服设计的不太好,领口有点低。来,再走一个。”言外之意,不是故意要看的,既然这么穿,还不让人看了。
      陶姮霎时间有些尴尬地掩住领口。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针织连衣裙,哪有王衡远说的那么不堪,好像她真的穿的有多暴露一样......
      一旁的徐清秋终是看不下去,他站起身,抢下陶姮的杯子,“王总您说的太对了,都是我的不是,家教不严,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治家无方,我自罚三杯。”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谢诚言原本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薄薄的酒水撒了满手。他猛然回头望向徐清秋,治家无方,治哪个家?治谁的家?
      王远衡看着徐清秋连干下三杯,这才回过神,心里不舒坦,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强按下心头不满,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违心话,“郎才女貌,登对,太登对了。”
      失去这个陶姮目标之后,领导们自然而然开始找起了新的乐子,转而目标对准了场上两个销售部的冤大头,郭磊和谢诚言。
      谢诚言虽说能喝,酒量却也称不上好。领导似乎是看酒量不好的人喝酒有种格外的乐趣。
      那些两斤下肚还不动声色的老人,多没意思。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跟在床上不会叫的小姐一样乏味。
      谢诚言也不知道是想和谁做对,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席间推杯换盏,陪领导天南地北的聊着,时不时顺应着补上几句逢迎的话。哄得几个领导笑声不绝于耳。
      “喝酒上脸呐?还是喝的少,多练练就行了。”
      “您说的是,是得多练练。”谢诚言接下一杯白的,一饮而尽,翻过杯底。
      在郭磊摇摇晃晃地冲进几次厕所后,劝酒的人倒也少了许多,许是怕他当场吐在饭桌上。于是火力便集中在谢诚言一人身上。
      “现在的年轻人得懂得变通,读了这么多的书,好多都读成呆子了。不会做人不会做事......”王衡远两只手指提溜着蛏子,轻轻一掰,汤汁溅了一手。他一口把贝肉嗦了进去,随手把壳往桌子上一甩,抄起湿巾擦了擦手,瞥了眼徐清秋,意有所指的说教。
      “听王总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我敬您一杯。”谢诚言面上笑的诚恳,给自己酒盅中满上,仰头喝下。以前我多喝一杯你都会不高兴,现在喝那么多你还能谈笑风生。姓王的那个老东西还没对她怎么样呢,不过是说两句你就这么心疼。
      “看不出来啊,这么厉害,连喝这么多杯,都不用吃口菜。你叫什么来着?小......小.......”
      “小谢。谢诚言。”
      “对,小谢!我记住你了。来来来,再走一个。”李主任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背,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众人跟着起哄。
      谢诚言闭眼又喝下一杯。手微微有些发颤。
      “他......这么喝不行吧?”陶姮看谢诚言没命似的喝着,回头看向徐清秋。
      徐清秋皱了皱眉,开口的话显得有些凉薄,“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的一部分,哪个销售不是这么过来的?”
      陶姮愣了愣,没再说话。看惯了他的温柔和善,却不知道他还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显然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人,并没有错过这句话。谢诚言牵了牵嘴角,笑的颇为讽刺。对我,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吗?那我陪你一起开心。你什么时候想拦我了,我什么时候停。
      然而,那人偏真就无动于衷。
      白的喝完,又上啤的。谢诚言秉持着不喝死不下场的决心,挨个敬了一圈,眼见快到徐清秋的时候。
      徐清秋先一步起了身,对陶姮说了句,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下去。徐清秋拿过外套,向在座的各位致了个歉,转身离去。
      谢诚言刚举起的酒杯,僵在原地。很快,他又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举了举杯,姮姐,一路平安。
      “哎......”陶姮想拦没拦住,看着他手中的空酒杯,只得应了声谢谢。跟着徐清秋匆匆离席。

      谢诚言一路踉踉跄跄,撑着墙走在畸变的长廊中,这短短的一段路,好似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到最后,他被酒精呛的双眸泛起了红。
      他额头抵在门上,重重拍了两下房门。
      “哪位?”徐清秋听动静走到门口,门外寂静一片。他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没见到人影。刚折返进屋,门再次被敲响。
      “请问,哪位?”回复他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如此,往复再三。
      徐清秋终究是对这不厌其烦的敲门声失去了耐心,他重重地拉开门,“谢诚言,你有完没完?”倚在门板上的身影失去支撑,朝着他摔了过去。
      门在液压弹簧地推动下自动关上......
      谢诚言微微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眸,拉远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质问脱口而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什么关系!”谢诚言被徐清秋淡漠的语气激起怒意,目光顿时带上了几分凌厉,摇摇晃晃地逼近徐清秋。
      “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徐清秋转身去拿手机,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义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理由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火。
      接连而来无视挑战着谢诚言的神经,他无法再忍受徐清秋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徐清秋对任何人都可以表现出温和友好,但是面对他却连假装的善意都不曾表现过一丝半缕。凭什么?这些年来珍藏着回忆念念不忘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是吗?仿佛过往的几年中他都活在自己编织的假象中,而徐清秋早就已经抽身而退,他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他没他,他都一样的生活。凭什么!
      徐清秋猛地被一阵力道拽了过去,整片后背毫无防备地贴上了冰冷的门板。
      谢诚言粗重地喘息着,单手抵着门框,把徐清秋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混着酒精味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
      “放开。”徐清秋皱了皱眉,撇开脸,不耐烦地出声。他不想再和眼前的这个人再有任何的纠葛。
      谢诚言嘴角勾了一个冰冷的弧度,抬手把门落了锁。
      “这么多年,你还是只会来这套。”徐清秋看着他的动作轻蔑地摇了摇头,满脸写着不屑。
      “是吗?那就换点别的。”说罢,谢诚言猛然擒住徐清秋的手腕,死死地扣住。带着几分凶狠的吻落在了徐清秋抿紧的唇上。徐清秋一时间没能挣扎开,白皙的手腕上即刻浮现出几道红印。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血液的味道和痛楚没能逼退谢诚言,反而催化了他的疯狂。
      徐清秋想踹开他却被谢诚言先一步的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谢诚言松开了他的唇,丝毫不在意地拭去自己唇角的血迹,被酒意逼红双眸显得尤为狰狞,“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白衬衫被谢诚言蛮横地扯开,徐清秋的挣扎丝毫没能阻断他的动作,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谢诚言神色间尽是疯狂,“她能这么对你吗!她能像我一样对你吗!”
      徐清秋停下了反抗,眯了眯眼睛,偏头看着谢诚言越来越过激的动作。他心中窜起了一簇火苗,越燃越旺。
      终于,在谢诚言还想有进一步动作时,理智彻底崩断。他向前迈出一步,一把撂倒谢诚言。快得谢诚言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膝弯一疼,紧接着整个人就摔落到地上。后背和手臂燎起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徐清秋单膝跪在他身旁,揪着他的领子,双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谢诚言我会让你会后悔的。”
      谢诚言躺倒在地上,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眩晕,他只觉得自己被扯着站了起来,没来得及站稳,又被摔到了床上。谢诚言恍惚中凭借着本能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半撑起身体偏头看向徐清秋,“你要干什么?”
      徐清秋嗤笑了一声,没说一句话,欺上身。
      “你要干什么!徐清秋!”谢诚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挣扎,整个人被拽了过去。
      ……
      “你还要戴套!”谢诚言觉得自己也许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刺激的神智不清,这种时候竟然关注的是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嫌脏。”
      谢诚言脸上被酒意逼出来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几个字,‘我嫌脏。’徐清秋把他当什么了?“我草!我他妈只......”
      闻言徐清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只用过前面,没用后面?那你可还真是有底线!”
      “徐清秋我草你大爷!”谢诚言看着徐清秋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再也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兴致。满眼萦绕着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扎眼的笑意。心脏如同被锐利的刀锋刺破,痛到有些发颤。他开始疯狂挣扎.....
      徐清秋被谢诚言胡踹乱踢的腿勾住带倒,双手本能地撑住床,安全套从指尖掉落。
      谢诚言这个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徐清秋没再理会掉到床下某个地方的小方片。
      “徐清秋!你敢!你放开我!”此刻在他怒吼的声音中透出了几分少有的慌乱。
      徐清秋单手掐住他的脸,抬高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如果现在处在这个位置的人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谢诚言到嘴的话被哽塞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挣开徐清秋的钳制,扭过头去。
      徐清秋把谢诚言翻了个身,压在床上。他不想看到他的脸,也不想听到他再发出任何声音。
      徐清秋心里堵得发慌,原本一别两宽,谈不上好聚好散却至少还留下了体面。然而,这个人为什么偏偏要纠缠他不放。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拼命想要忘记的过去。他眼眶通红,内心蛰伏的困兽破笼而出,这些年积攒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有了宣泄的途径。他发泄着曾经的付出,他的痛楚,他的不忿,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
      时间的概念在这场荒唐中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再度平静了下来。
      徐清秋把谢诚言翻过来,掐过他的脸,身下的人眼眶泛红,双眸褪去了先前的凌厉,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长时间的缺氧使得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确认过他还能呼吸,徐清秋便松了手,解开系在他手腕上的领带,穿好衣服,草草收拾了随身物件,摔门离开。
      谢诚言侧躺在床上急喘着,他花了许久才得以从缺氧的窒息感中挣脱了出来。他死死克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
      谢诚言微微动了动,麻木的身体恢复一些知觉,这才觉察到徐清秋已经离去,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床头灯下的杯子折射出的光芒将他双眸刺痛,他愤恨地将杯子挥落,杯子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一次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还是我的,迟早有一天会要你还回来的。想到这里谢诚言撑着床爬起来,神色变得淡漠,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赤着脚,缓缓向洗手间走去。
      “嚓——”一声轻微的声响自脚下传来。谢诚言脚步顿了顿,视线落到了那个带着棱刺,被撕开了一角的紫色小方片上。脑海中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句话,“我嫌你脏。”他抬脚,把它踢到了一边。
      随着水流划过身体,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诡异而瘆人。今天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确认了徐清秋对他还有旧情,哪怕剩下的只是零星的碎渣。
      从浴室出来,谢诚言俯身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重新放回床头。
      床头昏黄的灯光穿透浮雕格棱纹杯壁,凌乱而纠葛的光影在矮柜上散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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