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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72章 ...

  •   醉酒难醒,头重而脚轻。

      待封暮远杵着额角睁眼,天界已是恢复如常,头顶是湛蓝一片天,脚边是是白色浮云一重重,金殿顶上金光流转,他却身处于神宫御苑中,半截身子趴在花坛上,周身都是熏人的酒气。

      封暮远摇摇头,撑住了花坛边沿的青瓷砖起身,他眯着眼睛、摇晃了脑袋两下,只记得自己同青棠在天帝陛下的宴饮上喝酒,何时何地到的此处,竟然是记忆全无。

      他的酒量不算好,甚至称得上是差的程度。

      若非今日高兴、了却一桩大事,加之又是青棠亲奉的酒,他才少不得绕了那么一杯。没想,天界的神酿竟如此厉害,不过吞咽下一口,就能让人昏睡这么些时候。

      封暮远提起一口气,凝神运劲将体内乱窜的酒劲给逼了出去,待眼神清明了,才想起来去寻找青棠。可是东张西望一番也没有在附近窥见那抹青色的身影,侧耳细听更不见神宫金殿中的宴饮丝竹。

      他心下生奇,实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会叫那小家伙如此生气。

      宴饮结束,竟是不叫他同归,反而任凭着他醉酒一个人栽倒在了花坛里。

      现下四野寂寂,总是神宫中来往的神侍、天兵们也已经轮过了三班岗,封暮远拧着眉摇摇头,正想转身返回青棠寝宫,却在一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从头顶倏然飞过的一团烈火。

      那团火焰的颜色明亮,红中裹着艳青,瞬间就将整个神宫御苑照得透亮。

      封暮远凝眸细看,一看之下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后脊一阵阵发凉,手指都不由得颤抖起来,紧跟着、一道银白色亮光闪烁飞过,而后又是青蓝色的一道、金色一道,先后四抹不同的灵光大盛,齐齐越着封暮远头顶飞向远处。

      天界灵光常盛,这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那匆匆蹿出去的四道灵光中,分明裹挟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四圣物!

      ——神光清晖、萤质雪隐、润魄寒冰和真源灏气。

      这些、这些不是本该用来拯救神木的么?

      封暮远沉眉,心跳也跟着快了两拍,他急急错步上前,眼神黏在神木所在的方向一点也不移开——天界神木三千年为一期,总是能生得郁郁葱葱、高足百丈,远远就能看见那苍翠开阔的树冠和听吧的棕色树干。

      没等他错上前两步,手指微动,很快就从指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封暮远顿足低头,骇然发现自己小指上拴着的金丝红线无端燃烧起来,然后齐着他的手指断开,悄无声息在半空中烧成了一段被风一吹就散的无色灰烬。

      封暮远的呼吸瞬间就停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心上一点点泛起了钝痛,像是有人一锤锤往心口凿钉子,最后一下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胸腔,瞬间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封暮远捂着被烧红的手指,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他和青棠是结契道侣,又蒙天帝亲自赐婚,两人手中的姻缘线是月老亲自细紧的。而且他们都是拥有神籍的上仙,这种姻缘线非死不断,如今、如今……

      封暮远心中又痛又惊,咬牙白着一张脸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神木方向跑去。

      御苑还是那个御苑,围着神木的宫殿还是那个宫殿,只是封暮远绕过去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司命星官,还有坐在藤椅上发呆的天帝,他们两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而且一看见他,两人的目光都闪躲了起来。

      见二人如斯,封暮远的心彻底凉了。

      他颤抖着握紧双拳,瞪着天帝的眼眶一点点红了,开口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嘶哑:“他……呢?”

      司命星官张了张口,对上封暮远那苛责的眼神后,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别过了头。而天帝无奈一叹,神色看上去有些恍惚,“你……来晚一步。”

      “……”封暮远深吸一口气,嘴唇翕动。

      好一个来晚一步?!

      一股子怒气从脚心一下蹿到头顶,封暮远顾不上那些礼仪,蹬蹬两步上前、一脚踹开了画架拽住了天帝的领口。

      “诶诶诶?封先生,不得无礼呐,这、这是天帝!”司命星官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就要过来拦。

      结果封暮远怒火中烧,不由分说就用护体真气将这老头给震开了三丈远。

      他拎着天帝的领口,毫不客气地将人从藤椅上提了起来,直接推着他往后摁在了神宫的一根立柱上,封暮远切齿、后槽牙紧咬,一字一句往外吐字如冰,“当年,我便是信了你的话,才允诺下界寻回四圣物。”

      “如今四圣物都已经寻回,缘何、还会出这样的事?!”

      天帝被他扼住,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司命星官狼狈地从远处爬起来,忍不住凄声喊了一句:“不是陛下的错!是小殿下他自愿牺牲的!”

      封暮远眯了眯眼睛,而面前的天帝也废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天帝那窝囊的样子,封暮远忍无可忍,终于一甩手将这位尊贵的天界之主给丢了出去。天帝捂着脖子咳喘,半天才被踉跄跑过来的司命星官堪堪扶起。

      封暮远站在立柱下,看着眼前的“恢复生机”的神木忽然笑了一声,而后他红着眼睛连连后退、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自愿?好个自愿!你们机关算尽、阿棠心软,自然会如你们所愿来个自我牺牲?!”

      他脚下凌乱,生是踩坏了神木之下的不少仙草灵植。

      “三界将毁、天道当灭,你们一个个出现了天人五衰的姿态躺在他面前!他又怎么忍心叫你们失望?!”封暮远厉声质问,“你们说他是自愿,怎么不在当年他诞生的时候就告诉他一切?!”

      何其残忍?

      封暮远一面笑,眼角一面流出了血泪。

      三千年前,神木中孕育出了神木之灵,原本按着前例,神木之灵会被侍奉神木的花神们收集养护,在三千年中逐渐代替现有的神木。然而适逢百花之主于此地落泪,晶莹的神泪开了那神木灵的灵智,因此机缘巧合。

      青棠二字,实是合-欢本名。

      本自乔木生,自应乔木名。

      百花之神喜爱这个“孩子”,天帝也因此维护妻子,认下了青棠。有了天帝做主,实际上青棠的身世并没有太多人知,几位花神、大太子加上司命星官,不过家中亲密人等。

      封暮远亦是无意中撞破,在那日喜宴后,看见了天帝火烧神木,才知晓了其中的关窍。

      那日天帝以青棠的性命相逼,他才答允下界去寻找四圣物,哪想——天帝当年言之凿凿,如今食言起来也是如此轻松。四圣物如何失效、没救的封暮远不管,但如今只有他失去了心中挚爱。

      心气郁结,封暮远眉间的沉色更重。

      转瞬间神宫中风云骤起,围绕在封暮远身边的落叶、枯枝都渐渐被黑气覆盖,封暮远英朗的五官上也染满了不散的墨色,他额心红光闪烁,粘稠的血泪一滴滴落在地上,直接烧穿了他们身边的金云。

      “封、封先生……”司命星官骇然后退两步,“您……您……”

      云团剧烈震动两下,金殿顶空上立刻出现了一层层厚积的黑云,云团叠着云团移动,少顷就是阵阵激雷,金色的电光一串串下降,轰轰将整个金殿劈开,黑色的火焰骤然焚烧起来、很快就燃满了半边天。

      ——这是堕魔。

      而且是上神的堕魔,顷刻间便是毁天灭地。

      “封先生!您千万冷静呐——!”席卷狂风中,司命星官扎手扎脚地抱住一根立柱,“您、您不能这样毁了一切呐?三界太平难道不是小殿下用命换来的吗?”

      封暮远的眼瞳已经魔化,闻言也只是轻笑一生,“他都不在了,我如何堕魔、如何灭世,自然也不重要了。”

      “可是……”司命星官扯开嗓子,“您也算是陛下看重的人!您……您就不想想苍生天下吗?”

      “阿棠走了,我要天下又有何用呢?”封暮远的眼神愈发疯狂,人也已经崩溃,“看重?我需要他看重?原本就是这世间苍茫浮萍人,若非是他——”

      封暮远眉间疯色愈胜,手中灵剑也已经愈发变长、变大,眼看着就要毁天灭地邀三界同葬。

      天帝却轻声道:“可是,这天下是他守护的,你便要执意毁去?”

      封暮远听了,只是在嘴角擒上一抹苦笑,“成全了别人半生,我……也想成全自己一次。何况,我早就同您说过,暮远此生胸无大志,只想守着青棠一人,也只为了他一人。从前若非担心自己配不上他,断不会要那些……”

      天帝皱了皱眉,终是摇头说了句:“出息。”

      半晌后,天帝忽然又笑起来,竟在这时赞了封暮远一句,“不过,很合我性子。”

      他冲着已半魔化的封暮远招招手,“得了,别摔东西了,小子你过来,我还有一个法子。”

      封暮远一愣。

      倒是狼狈不堪的司命星官嗷嗷大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妄图往这漩涡中心靠,哀声喊着“陛下不可”。

      封暮远冷静了几分,可却还是怀疑地看着天帝。

      毕竟四圣物的事情上,这刁滑的老头就骗了他一次。

      天帝见封暮远犹疑,也不计较,只是侃侃道来这天地三界和神木的由来,说这天地运转除了神木支撑外,还需要一股力量去维系日升月落、星辰斗转,天帝之位说是尊位,实际上倒不如说是管家、看门人。

      四时有序、生老病死,都需要有人看顾着世事无常和有常。

      “帝是尊位,亦是力量,”天帝走过去,慢慢拉起封暮远的手,“天帝之力能够维系这世间的轮转,自然也能有力量去找回你心中的那个人。”

      封暮远一震,愣愣地看着天帝。

      “当年看重你,就是希望将这个尊位传给你,”天帝摇摇头,“可惜——没想你一心系在情爱上,根本不朝这方面想,我也只能作罢。”

      “即是如此,”封暮远挑眉看他,“那陛下为何不自己动手?”

      天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封暮远一眼,只道:“你若接手,便是新承帝位。朝阳与薄暮,自然不同。”

      封暮远将信将疑,总觉得天帝话里有话,不似吐真。

      然而,天帝并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只是挥挥袖子,“怎么样?言尽于此,为今的办法只有这么一个,你爱信不信。”

      他都这么说了,封暮远哪有不信之理:只要能有机会救青棠,他当然愿意一试。

      天帝笑笑,一道灵光将司命星官阻拦在外,然后握紧了封暮远的手、将天帝的尊位传给他,封暮远没感受到多大的力量,只是感觉掌心一烫、而后五感瞬间变得通明——

      一睁眼,他似乎就能看见三界的河流山川,能够细微地窥见每一盏浮灯;一动耳廓,就能听见百花盛开的声音、三千浮灯中翠鸟啼鸣的声音;能嗅到世间万物纷繁芜杂的五味,能够感觉到风吹云动的一点一滴。

      天帝的身形在他面前渐渐变得模糊,人也透明地消散在了神木附近。

      而封暮远只感觉自己的神魂被无限放大,人都似乎拉扯到了整个三界的每个角落,他看见南村孩童在自己身上欢快地蹴鞠,一晃神又窥见天兵从他指尖飞窜到无上天。

      苍茫天地间,他忽然看见了平躺在自己心尖的一个小小婴孩,那孩子有一双漂亮蜿蜒的桃花眼,也不似别的小孩那样哭闹不停,反而一看见他就露出了弯弯的眉眼。

      封暮远忍不住上前,心随意动地冲孩子伸出了手,而那小孩也一下握住了他的指尖。

      柔软的手指碰触到他偏凉的手指时,封暮远看见这个有着桃花眼的小婴儿在他面前一点点长大、慢慢长成了记忆中、他初见青棠时那一日学宫中的模样,他下意识伸出双手,然后稳稳地接住了这个人。

      两人踉跄地跌倒在了树下,封暮远一下紧紧抱住了失而复得的人,心绪不断激荡。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青棠出现的时候,身后的神木在一瞬间出现了腐败之相,而他胸口一痛、原本充盈的灵力在瞬间倒转——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抽干他一般。

      就在他忍不住闷哼的同时,神木又奇迹般复生,重新变回了生机勃勃的模样。

      封暮远没有多想,只是抱起青棠,迎着天界重新闪亮的金光、疾步往他们神宫的寝殿赶——

      他们两人离去后,躲在立柱后多时的凛冬花神慢慢走出,她沉眉看着那棵重新生长的神木,半晌后终于苦笑一声,手中变出了一柄水壶,凝聚了灵力开始给那神木浇水、施肥。

      看着神木身上环绕的灵光,凛冬花神想起来,从前她第一次见姐姐的场景:

      也是在这样一个金光环绕的午后,她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盆中半死不活的灵草,而百花之神凑过来,却用一团火烧上了花苗的根,她大呼尖叫着想要抱着花躲开,而温婉的百花之主只是笑笑,冲她挤挤眼睛——

      “人间,其实有这样一种方法叫烧苗法。”

      漂亮的百花神冲她俏皮一笑,“不置之死地,又怎会奋力求生呢?”

      想起姐姐的笑容,凛冬花神长叹了一声,看向神木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怨愤了,她轻叹一声,“罢了,愿打愿挨的,也是旁人说不得什么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青棠又足足昏睡了三日才醒,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睡在神宫金殿内,身上还穿着一套白丝金边的寝衣。青棠眨眨眼,连连掐了自己大腿两下,确认一切不是梦后、急匆匆跳下床往外赶。

      令他惊讶的是,老远他就看见了金殿之上坐在椅子上批改奏折的封暮远。

      封暮远身上套着那身总是在天帝身上看见的袍子,一样的白丝描边,金灿灿的绣着祥云和暗纹的龙鳞,青棠三步并做两步扑上去,三分兴奋七分疑惑地叫了声:“暮远哥哥!”

      封暮远神色一顿,而后还是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又不穿鞋。”

      青棠赤足而来,白皙的脚背在他臂弯里晃悠两下,他搂住封暮远的脖颈,“这不是醒来没见着你么?”

      封暮远还想说什么,堂下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

      青棠转眼看去,却发现金殿之内竟然聚集着神界文武群臣,还有不少下界地仙,这群人有的熟悉有的不熟,但多半是一副低头东张西望的尴尬表情,唯有站在金座前的司命星官看着他们,脸上涨红。

      青棠:“……”

      该死,暮远哥哥怎么没告诉他在议政?!

      封暮远好笑地看着青棠脸上突然腾起的红云,他摆摆手,“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诶?”司命星官叫起来,“陛下您……”

      “如您所见,”封暮远起身,抱着青棠往上垫了垫,“阿棠要我,我该抱着他回去穿鞋。”

      司命星官:“……”

      众臣自然不敢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去恭送二人。

      倒是青棠难得臊红了脸,一直将脑袋埋在封暮远怀里,直到封暮远带着他回到了寝宫,替他套上了鞋袜,他才吐吐舌头,小声问封暮远事情的来龙去脉。

      封暮远自然知无不言。

      倒是三三两两散去的臣工们,有心在殿外议论了半天:

      “陛下瞧着,倒也是个情种。”
      “是啊,却不知北海那位——”

      他们提起了青棠的大哥,天界曾经的大太子,天帝陛下和天后真正的儿子。

      “那位?”不知是谁摇头笑了一声,“他若有意,也便不会要小太子恃宠而骄这么多年,人心里装着的是风花雪月,不在乎这点权柄罢了。”

      众臣摇摇头,心中有信有不信,但这些日子看来,新天帝治下有方,三界又是一片太平。

      这边,青棠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长叹了一声,只觉自己和封暮远经历种种、下界历劫归来,倒是生出了无限唏嘘。最后,他瞥了封暮远一眼,警告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许再瞒我了!不然,我就真的变成大树去!”

      封暮远看着他,自是笑着点头,不过还是执起青棠的手轻咬一口,“也别丢下我一人牺牲了,小树精。”

      青棠哼哼两下,终于安心地靠入了新任天帝怀里。

      是夜,天帝寝宫中絮语阵阵,伺候的宫人红了脸,似乎听见了新任“天后”陛下说了什么将来要生几个小殿下,他们还要了酒,说了好多令人听着都浑身发烫的话。

      后半夜,伺候的宫人似乎窥见了提鞋悄悄出宫的天后陛下。

      瞧见他们揉着惺忪睡眼想跟上来,青棠只是摆摆手,笑着让他们留下。

      封暮远对他没防备,照样是一杯酒被放倒。

      而青棠绕着路来到了神宫御苑,来到了神木之下,他仰头看着散发着阵阵灵光的神木,最后轻笑一声、张开双臂抱上去,然后脸颊贴在了树上:“阿爹,谢谢。”

      人间早有烧苗法,三千年前,天帝焚烧神木,不过是希望残息老树能够绝境逢春。

      没想兜兜转转,最终天帝还是选择身化神木,追随他“娘亲”而去。

      夜风簌簌,也不知是不是神木的轻叹。

      青棠做了最后的告别,起身离开时,神木却落下了一片青翠的树叶,上面还闪着一点点灵光。

      看着树叶上的灵光,青棠狡黠一笑,很快去到了虚宿宫,在司命星官未发现的前提下,偷偷看了看玄天镜。

      然后,在某日新任天帝巡视四境时,坐在青奉鸾车上的青棠不经意间,将一枚绿叶洒下了南天门,三千浮灯闪烁,终归有一盏接住了那片漂亮的翠叶。

      而浮灯中的尘世里,这一日,东西两户临街的府邸中,恰巧出生了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

      封暮远注意到青棠的失神,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青棠托腮只笑,“没什么,只盼——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如此,日升月落,又是清净一天。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呼~完结啦!自觉有些没有处理好的地方QAQ但未来小树精肯定会有很多小树杈子的2333333
    番外就不写啦,毕竟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写的配角,感谢各位不离不弃嘿嘿,我会继续努力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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